一晗辞了永辉大哥,不久便回到了扬州。
详细地告诉了姐姐祁山的情况后,一晗便出了雨花轩。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瘦西湖畔分别后,一晗总会在不经意间想起杨柳,杨柳那笑吟吟的脸庞总在自己脑海里浮影浮现。
刚来到月洞门旁,小桥边、垂柳下的红药丛里忽然冒出一个人头来。那人头戴紫薇,身着布衫,腰似垂柳,手里捻着一朵红药,俏脸吟吟而笑,正是杨柳。杨柳朝一晗招招手,笑道:“你回来了。好久不见你了。怎么样?你那好兄弟没事吧?”
一晗在红药府里见到杨柳,不由得喜出望外,也向杨柳招招手,笑着回道:“嗯。我回来了。永辉大哥没事了。好久不见杨柳姑娘了,姑娘别来无恙。”
杨柳生性乐观,不管生活如何艰难,一晗见她总是笑呵呵的。那日瘦西湖畔谈心后,一晗也知道了杨柳的处境。父亲离世,母亲出走,上要孝敬祖母,下得抚育幼弟。生活艰辛,不过杨柳还是笑对生活。俗话说话遇知己格外多,红药府女弟子不少,一晗也不乏红颜好友,不过能让自己相谈不停的,杨柳却是第一人。也许是杨柳天性乐观,而自己却容易消沉,因而自己才会愿意和她不停交谈。爱人也好,朋友也罢,凡是对方身上有自己羡慕的优点,自己也就会把那个优点无限放大。自己没的会倍加珍视,自己有的往往不加珍惜。因为那被自己无限放大的优点恰恰就是自己所没有的,所以自己也才倍加珍视。如果这个优点自己也有,反倒不觉得那人有多么了不起了。虽然杨柳不懂诗词歌赋,不通琴棋书画,出身平平,不擅打扮,但一晗却特别欣赏她的那份乐观与纯真,还有那份责任与当担。
杨柳生性单纯,看人并无高低优劣、富贵贫穷、英俊猥琐之分。只是在她眼里,一晗确实和平常人不一样。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是觉得一晗不一样。平时街坊邻居,邻里左右也会有青年或向自己献媚,或找奶奶说媒,只是那些人和一晗相比,总是缺了什么。细细想来,应该是“气质”两字。有句话叫什么腹有诗书气自华,可能是书读得多了,加之交友极广,见识不凡;同时出身世家,家教极好,耳濡目染之下,气质自然不差。人若有气质撑场,相比之下外表财富之类的也就黯然失色了。杨柳平时本就叽叽喳喳、话如连珠,如今既然欣赏一晗气质,更是和一晗说个不停。虽然一晗容易自责,有时消沉,给红药府送花时也常见他闷闷不乐,但杨柳却欣赏他的虚心学习,认真改正。过于自责何尝不是因为责任心太重呢?当太重的责任心压垮自己无法承受的内心时,人往往就会自责。其实只要自己好好开导开导,一晗还是能够看开的。
话遇知己格外多,一晗钦佩杨柳乐观,杨柳欣赏一晗气质,两人话语投机,兼之好久不见,自是从天南聊到海北。杨柳不停给一晗讲自己近半半月来的生活,一晗也详细地告诉了杨柳自己在祁山的遭遇。
两人相谈正欢,一旸突然来到月洞门旁。一晗见到姐姐,还没问发生了什么事,姐姐就对自己说道:“一晗,刚刚我在雨花轩观看戊卯司南,那司南指向西南,西南定有异动。果然用寅午镜一看,洱海水落大半,苍山草木枯黄,无量山、澜沧江也是如此。大理如此异样,非自然之象,定是人为所致。一晗,西南异动,红药府不可不管。你刚从祁山回来不久,现在又得去趟大理了。”戊卯司南、寅午镜乃是女娲娘娘所赐神物,人间五大世家各有一个戊卯司南和一把寅午镜,专门用于观测人间异动。平时戊卯司南指向正南,但凡哪个方向有异动,戊卯司南就会指向哪个方向,同时只要把寅午镜照向这个方向,就能清楚地看到所发生的情况。戊卯司南和寅午镜也就是人间五大世家的“顺风耳”和“千里眼”。
一晗身为红药府掌门,身肩守护人间和平正义之职,西南异动,自己前往大理观察,职责所在,理所当然。再说如今姐姐莫名其妙身怀有孕,不宜出门;昀、曙、昕、眩等众位师兄弟师姐妹又抽不开身,自己自然应该担起这份担子。事不宜迟,一晗立即就要出发前往大理。
一晗刚要御剑,就被一旸止住。一旸看了看一旁的杨柳,笑着问一晗:“怎么?贵人多忘事?半个月前答应人家的事,如今已经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其实一晗并未忘记,那日曾答应杨柳,若有一天自己去那家家流水、户户养花的仙境大理,一定也要带她领略领略那风花雪月的大美风光。只是如今大理异动,只怕危险重重,因而自己这次并不准备带上杨柳。等自己回来之后再和她单独去大理不是更安全吗?
一晗刚要说明原因,杨柳就向一晗恳求道:“是啊,你说过要带我去大理的。你别当说话不算数的大骗子啊。我最想去大理了”。顿了一顿,突然又遗憾地说道:“算了算了。我如果去了大理,奶奶和阿宝怎么办?算了算了算了,就让你做一回说话不算数的大骗子吧,我不去了。”
一晗愣了愣,回道:“并非一晗不守信用。只因此去大理情况不明,只怕危险重重。一晗保护自己倒是不难,只是杨柳姑娘若去,一晗只怕自己会分身乏术,如若有损姑娘玉体,那罪过可就大了。”
“一晗哥哥保护不了杨柳姐姐,阿瑶可以呀。阿瑶也要和一晗哥哥去大理。”话语温婉,宛如仙子,轻似流水,柔若嫩柳。这声音不是阿瑶是谁?一晗一看,不知阿瑶什么时候已经来到身旁。只见她身着粉衫,头戴绢花,外加一支莲花白玉春兰钗,一支藕粉攒珠玉步摇。长发及腰,衣带飘飘,肌肤若雪,身材似柳。轻扫蛾眉,淡抹娇脸。只见她手里拿着两把宝剑,一晗认识,乃是左丘伯伯炼的纯钧剑和承影剑。
那时候左丘伯伯还未闭关炼剑,那时候母亲也还未不知所踪,那时候也还没有那么多变故。从小一晗一旸和敦儒台三公子左丘骁和小姐左丘瑶关系极好。四人一起练武,一起采莲,一起,一起玩耍,一起犯错,一起受罚。左丘伯伯名左丘仕儒,多次科举不中后归于敦儒台门下。敦儒台乃是六界炼剑名门,虽是武家,名字却起得充满书生气息。在一晗小时候,左丘伯伯曾炼出过轩辕、湛泸、赤霄、太阿、七星大渊、干将、莫邪、鱼肠、纯钧、承影十大宝剑,震惊六界。十大宝剑聚集,威力等于长流琴、汉宫瑟、银字笙、明月箫、沧浪笛这六界五大神器中的任意一种。只是炼出这十大宝剑后不久,左丘伯伯又宣布要闭关炼剑,从此再不见其出山。敦儒台所有事物均有阿瑶大哥左丘骐和二哥左丘骥共同打理。两人欺软怕硬,贪狼好色,寡廉鲜耻,不久敦儒台便脱离正派正轨,不断和邪派眉来眼去、狼狈为奸。阿瑶三哥左丘骁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不过不知为何,自从骐骥二人掌管敦儒台后,阿骁便对一晗避而不见,慢慢地两人也就逐渐渐行渐远。只有阿瑶,始终未曾和红药府疏远。
阿瑶是敦儒台四小姐,左丘仕儒千金。法力不弱,性子温婉,待人和善。相貌自然是没得说。乃是典型的江南女子,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样样在行,温婉如水,庄妍姝媛。自小和一晗一起长大,心里一直在暗暗喜欢一晗。原来刚刚阿瑶正在和一旸一起看戊卯司南和寅午镜,见到大理异动,阿瑶知道一晗肯定要去大理。阿瑶不及多想,立即回家取了纯钧剑和承影剑,要和一晗一同前去大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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