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楚明天似乎是一步一步的挪进自己的卧室,一下子坐躺在床上。
他的眼睛流转着房子的景象,好像突然最近发生的一切都不在了,这世界好像突然又回到了二十几年前的样子。
那个时候,楚爱的母亲还陪伴在他的身边,但是那个时候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没有什么两样,都是态度蛮横,自私恶毒。
他想起了自己是如何一步一步逼疯那个善良的女人,一步一步将那个最爱自己的女人推开,甚至自己结出了一个恶果,生下了自己的私生女。
楚明天觉得自己好糊涂啊,他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着。
内心的一股冲动,让他想给楚爱打个电话。
但是他又突然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资格,有一句话说的好:人总是等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经历过楚明天才感觉自己对这段话深信不疑,失去了楚怜怜,让自己更加懂得应该珍惜楚爱和自己的父女情了。
可是,这就是楚怜怜的死带给自己唯一的意义吗?那自己也未必太自私了。
楚明天觉得自己像是人格分裂一样,甚至有一瞬间,他怀疑自己产生了后悔的感觉,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女儿楚爱傍上了大款。
是的,这些年他太自私了,自私到他已经确认了将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当自己的新突然衍生出一种善良的想法时,他自己都不肯相信自己了。
楚明天轻轻抬起手臂,本来想按一下自己床前的按钮让保姆过来给自己侍奉一下。可是收拾在半空中又停住了。
他不想见任何人,他只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或者是自己认真的思考一下,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自己都不能了解自己的人,还会有谁能来了解,还有谁肯来了解呢。
“砰!”一声破碎的声音。
床头柜上的相框被楚明天的手臂扫到了地板上,碎了一地。
楚明天皱起眉头,额头上的眉毛都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轻轻地弯下自己已经不再硬朗的腰板,将相框里的照片在一堆碎玻璃渣里捡拾出来。
那是一张他年轻时候的照片,他轻轻用手抚摸一下自己年轻时候的脸皮。那个时候的他,虽然和现在的性格没有什么区别。可是那个时候的亲人还是用真心对待着他。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拍照的时候,当时年龄不大的女儿还很依赖自己,想要求得一张自己和父亲的合影,但是因为他不喜欢自己的妻子,顺带拒绝了她怀里的孩子。
多么可笑呵!
走出举办丧礼的大楼,楚爱一下子觉得心里的阴霾减轻了一半,空气都变得更加轻松了。
果然自己的心里还在为那件事焦虑着,楚爱上车之前,抬头看了一下蓝蓝的天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御龙泽眼神一直放在她的身上,生怕楚爱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楚爱轻轻的抬头看了一眼御龙泽,他温柔的眼神那么温暖,又带着几许陌生。
楚爱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忘记了御龙泽之前凶巴巴虐待自己的样子、困住自己不让自己自由活动的样子。
现在他在她心中是一个十足的暖男,是一个发生的任何事情都能帮他顺利解决的大神。
御龙泽轻轻地抚摸一下楚爱的头发,将她耳边的碎头发抿到她的耳朵后边,温柔的对她说道:“楚爱好点了没有?”
楚爱轻轻的点头,示意他先上车,御龙泽迅速地将手放在车门上面,让楚爱先上车。
然后自己也一股脑钻进车里,车子飞快的驶离这个地方。
而到了车上之后,楚爱的情绪又开始发生剧烈的变化。
“你知道吗?当我看到楚怜怜的遗像时,我的心里百感交集,真的,如果没有我,如果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我,或许就不会出现她今天所遭受的这一切结果。”
御龙泽轻轻地摇摇头:“亲爱的,你错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应得的,你别忘记了,是楚怜怜主动去找你的。”
顿了顿,御龙泽又补充道:“而且根据监控,我还可以判断的出来,她当时是想把你推下楼的。”
“你别说了。够了!”楚爱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豆大的汗珠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滚下来。
御龙泽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知道现在已经不能随便在楚爱的面前提到“推下去”、“高楼’、“楼顶”等敏感词了。
不,最敏感的词应该是“监控”两个字。
因为御龙泽把监控给损坏了,销毁了这个大楼上唯一的人证,楚爱才得以逃脱法律的制裁。
楚爱的眼睛里涌出很多的泪水,她纤长的手指被自己搓的通红,紧紧的攥住御龙泽的大手说道:“亲爱的,你确定监控已经没事了吗?”
她又不安的看了一眼司机,御龙泽将娇小的楚爱搂进怀里,紧紧的抱住了她,温柔的回答道:“亲爱的,我非常确定,我做事情你就放心好了,你也不用担心司机,他跟了我很多年,一直都像是机器人一样。’
楚爱并没有得到多少安慰,她还是情绪剧烈起伏.
御龙泽的心像被扎了一样疼,这里面有对楚爱的疼爱,也有对自己说错话的自责.
好在很快就回到家了。
楚爱哭泣着,不肯下车,她觉得没有一个地方是属于自己的,她觉得无论在哪里,自己都被一种如坐针毡的心情给霸占着。
御龙泽索性一个公主抱,就将楚爱抱了起来,楚爱也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只知道挣扎。
由于内心的巨大悲痛,楚爱只好将自己完全放空,任由御龙泽抱起她,任由他带她去任何地方。
御龙泽目光冷峻,下车后笔直地沿着石板路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执意带楚爱去参加楚怜怜的葬礼是对是错,但是他也确信楚爱对他说过的那句话:人这一生可以后悔,但是不应该有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