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这次你远行要多加注意安全,这银子宁可不赚,我也不要你出一点意外,我不想你再复马匪之灾。”
“放心吧三娘,我这次不过是去巴蜀那里做行商而已,况且那里有我多年的乡友在关照我,肯定不会有事的,不用担心,我宁可自己辛苦点,也要给你们母女两过上好日子,决不能让你们受委屈。
两人离别前紧紧拥抱,舍不得离开你我,而后,男子整装上路,女子依家望归。
望归一天又一天,等来的不是他的平安归来,而是她的噩耗。
“对不住了大小姐,老爷吩咐我们无论用什么办法,也要把你们送回府上,得罪了。”
一群大汉七手八脚,捆绑起她们,押送上去往他们一直以为能逃脱的噩梦。
男子归来,一眼见得家里凋零散落,瞬间又惊又慌,无与伦比的恐惧充斥在他的内心。
他的噩梦一直没有结束,因为当它结束时又是另外一个噩梦。
信州城,衙府门外,他顶天立地站着。
门开,等待他到来的陷阱不意外的触发。
他倒在血泊里,只剩下一口气,他也要撑住,他知道要是这里倒下了就永远的失去他最重要的一切。
“找你们这狗男女苦了本府两年时间,就凭你这个癞蛤蟆也妄想攀上我女儿?”
他一脚踩在他的脸上,用力地用他那双高高在上的布履鞋底摩擦着他那贱如地泥的脸。
“今日你送上门找死!那我就成全你!给我打!断气就剁去喂狗!”
关在柴房里的她听到了门外的一切,泪水满痕的憔悴面容上嘶哑着喉咙。
一棍棍下垂,他感觉自己真的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他好困,仿佛已经看到了远在天边的她们在给自己招手,指引他来到她们身边。
一块黑色的令牌在绝望时候从他怀里掉落了出来,砸在地上“乒乓”响。
他发现了这块东西,喊停上前瞧望。
“你怎么会有这块令牌的?!”他的眼神里充斥着无比的恐惧惊慌。
“一··位·朋友·拜托我的··”躺在血泊里的他有气无力的说道。
这是块毫不起眼的浑身漆黑的令牌,上面平平无奇只刻着一个月字。
但是就是平平无奇的令牌,却令他无比畏惧,极为恐慌。
他连忙救助起本该死去的他,对他恭维客气。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
因为只有他才知道其中的奥秘。
她被释放出来,一家团聚,他给了他的沁春院打理,重用了他委任掌柜。
所有的一切都来的那么不自然,但是很合乎情理。
只因为他的一次偶然,给了他另一番的经历。
**是他另外一个噩梦,只因为他变得不再像以前一样那么穷困潦倒。
她经常独守闺房,只盼望他能早日归来陪伴。
然而他爱上了沁春院,爱上了他不该爱的东西,拥有上他不该拥有的东西。
她已经恨透了他,只因为她太在乎他,哪怕言语向突。
他也恨透了她,他现在拥有的一切不是她的施舍。
所有的一切的结果,在这一刀完全的展露出来,这股杀意,这股恨意。
刀是死的,但人是活的。
有人用刀,那么它就是活的。
活的刀,比任何的死的刀更加锋锐,因为它要刺的不是人,是心。
心死了,人也会死,因为人只有有心才会活着。
三人就这么沉寂好一会儿,他不想管他们的事,但是不得不干涉,毕竟他是自己曾经的结拜好友,另一面是因为他不想看到她的离去,因为她仿佛在镜像着另外的她。
一个心死在自己面前的她。
他选择霍然起身离去,没有一句话留下,因为他知道,就算他能挡下一刀,也挡不下后面的刀,因为活的刀会死灰复燃,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自己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剩下的该他们去定夺。
他给了他们另外次选择的机会。
于长义没有看三娘,他的内心在颤粟着。
“好啊!今日你居然要老娘死?!看来你这老鬼是真的不想活了!”
三娘的话语很冰冷,没有生气的语气,但是却很平静的样子。
他真的想她死么?
睿仙老人刚刚踏出偏厅的门外,一道惨叫声从背后传来。
这个选择,他也没料想到。
“出什么事了?大小姐在里面惨叫?!”
门外一些护卫耳闻到这穿破耳膜的惨叫,纷纷惊慌举棍而入。
护卫们都拥了进来,只见一名浑身破旧的白袍老者站在他们面前。
他不是刚才跟随大老板和大小姐进去的那个人么?
“拦住他!不要让他跑了!他伤了三娘!”
屋里的于长义蹿了出来,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直指睿仙老人。
“什么?!他··他伤了大小姐?!”
冲进来的护卫们面面相觑,大惊失色。
睿仙老人凝重心目,缓缓回头斜眼与身后之人相视一眼,漆黑浑浊的眼眸里充斥着复杂。
“于兄你可知在说什么?”
“逸老,我敬你是江湖老前辈,没想到你得知我身份后居然兵刃相见!要不是三娘我·!”
于长义抽泣了起来。狠狠不愿言道“抓住他!不要让他跑了!”
护卫有些摸不着头脑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是前者乃是沁春院的掌柜,他的话肯定是不假,也是绝对服从。
没有犹豫,顿时门卫们直接抄起家伙扑向睿仙老人。
睿仙老人还是驻立在原处没有躲避,因为他不需要躲避,他需要躲避的是人心。
“喝!”
他低鸣一声,只见他轻轻挥起衣袖伸出藏于内的手掌,把手一翻,下一刻原本空无一物的掌心多了一些粉末。
没有过多的多余动作,只见他把手利落有劲一横,破风声从掌心斯斯发出,宛如雷电交际见电不闻声,却蕴含着一股无形的压迫。
“啊!”
前排率先冲锋的几名护卫随着一道道痛苦的呻鸣,纷纷身子倒飞躺下,在地上满地爬滚。
后续的护卫们吓了一跳,立马原地打住退缩了回去。胆小如鼠的都直接跑出了院子。
睿仙老人回头虎目凝视他了一眼,眼光仿佛如利剑般穿透了他的脑海直插到他的思索。
“这就是于兄你的待客之道?!”
于长义没有回应,只是很冷静的看着他,就像是已经做出了某种拒绝的坚毅。
后者似乎找到了他的答案,缓缓平复情绪下来。
“对不住了睿老,我只能取你性命。”
他抽手一横,拔出了别在腰间那把三尺青剑,剑尖对向前者。
两者驻立原处对视,双方的目光都充斥着各种复杂。
“你果真要如此?”
“我别无选择。”
“可我也不会就此坐以待毙。”睿仙老人双掌凝聚了内力,波纹浮动。
“怕是我走,于兄你也留着不住我去。”
“哦?这恐怕睿老你今日可不得不留下来!”
忽然屋内传来一道娇斥,只见三娘从屋里缓缓踏出门槛,玉手上多了一双匕首。
睿仙老人一惊,双目再次凝重了起来,见到前者他感到一莫名的熟悉。
“没用的东西!”
三娘抽空一手往脸颊一扯,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一名明眸秀眉俊俏男子容貌霎时展现众人面前。
“果然是你仲夏,之前老夫感到一丝微弱的杀气原来是你隐藏的气息。”
“好久不见了睿老,自上次一别,奴家可是无时无刻在惦念着您老人家呢。”
这个之前看似三娘的人虽现是仪表堂堂俊俏美男子的模样,一开口却是一婉转悠扬,似水如歌让人酥软无比的妩媚女声,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睿仙老人心眉紧锁,他万万没想到血燕楼居然会追寻自己到这。
“这次奴家可不会让睿老你再次不别离去,奴家可是要好好的请您老人家回我们血燕楼好好做客,以还您在桃花林里待客之道。”
“来人!”
“唰唰唰!”
突然四周屋檐上冒出了一列列待命已久的血燕楼的刺客,兵刃紧握在苍白的手上对峙着下方睿仙老人身上,死死盯住。
“这··这是怎么回事?!!”睿仙老人后面那些护卫们都惊愕无比,软倒坐在地上处懵然中直接吓得全部退出了院子。
“这次可不同昨夜,要不是那厮在阻扰我坏了事,我也不会如此大张旗鼓,动手吧!”
“是!楼主大人!”
一阵齐声的呼应后,只见下一刻众刺客便团团下来围剿去睿仙老人,毫不犹豫发挥出自身的浑身解数兵刃突向前者。
“哼!”
千钧一发之际,睿仙老人再次不得不出手,他镇定的从袖里拿出了一把檀木香扇,随后转身一扇绽开离地而跃,完全没有之前年迈迟缓,极为轻巧灵敏。
“嗖嗖嗖!”
一道道从扇子里破风射出闪烁的寒芒交际在他们兵刃上,发出刺耳的金属锵锵碰撞声。
一阵阵落花梨利的穿刺声弥漫整个内院,只见突上前的众刺客们在这刺耳嗡嗡针声后,都全部动弹不得立在原处,宛如青铜雕像。
“暴雨梨花针?”仲夏脸色一惊。
睿老转悠缓缓从空中用脚尖点在地上,稳住了身子,闭合起了手中的檀香木扇,淡定自如。
“恐怕今日加上你血燕楼二月楼主仲夏也留着不住老夫的去向。”
仲夏闻言脸色一横,咬牙切齿瞪目相视道“那还未必睿老,我手上的筹码恐怕你老人家担当不起。”
他忽然立马举起手中的匕首横在了于长义的脖子上,面容露出了妩媚而狡诈的笑意。
“今日你老要是不乖乖束手就擒,恐怕你的这位挚友一家老小可会通通丢了性命!”
“你?!”后者一惊,随后沉声道“这是老夫一人之事,牵扯他人未免所为无耻之极。”
“你一人之事?这恐怕不符常理吧睿老?你可不知你的这位挚友早已加入了我们血燕楼,成为了我们的一份子?”
“什么?”
睿老宛如晴天霹雳般得知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愣了好几秒。
仲夏狡笑一下,继续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老人家,你这身处信州城的消息也是他昨夜秘密通风报讯给我们,所以才有了今日围剿你老的局面。”
一旁被挟持的于长义缓缓落下握着三尺青剑的手臂,面对后身之人的言辞,陷入了沉默。
他似乎在默认这一切。
睿老双目骇然大变,没料想到这前方那名华衣男子居然是他圈住了自己。
要不是前者所言,他至今也无法相信是他暴露了自己。
“我可以死,但求情楼主大人您能放过鄙人一家老小。”
沉默一会儿的于长义终是抬起头,缓缓字句言恳请。
“笑话!你以为你是何人?不过是血燕楼的一条狗而已,谈何资格条件?”
于长义没有继续发话,他又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抬眼看了眼睿老,原本沉重的面容上渐渐平复了起来,嘴角甚至牵起一丝弧度。
他在笑,他居然笑了起来,眼眸中的笑意溢出了青泪。
然而下一刻,却让睿老完全没有被感染到这笑意绵绵。
“唰!”、
一道兵刃划过擦拭声,在睿老脑海里无限放大起来,仿佛是一绝望的钟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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