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瑜皱眉道:“我只知道她在京城中有眼线,但具体是谁,她不肯说,我也就没有追问。”
“周大哥是绿林英雄,心胸宽广,但有些人就不一定了。”
“你是说楚明兰早已有了不臣之心。”
“她野心勃勃,又如此的心狠手辣,怎会甘心久居人下,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你以为她想要干什么?”
“可是你如果真的和她反目成仇,恐怕她会……”
梁隆意打断他的话,有些紧张的问道:“周大哥把我们后续的计划告诉她了吗?”
周瑾瑜摇了摇头:“没有,那时她一门心思都在你身上,从没关心过这……”
梁隆意松了口气,再次打断了他的话道:“没有就好,这次你可不要再心慈手软,帮她逃脱,如果她再次回到了二龙山,那二龙山和你可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周瑾瑜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直到日落时分,千风带人几乎把京城都翻来遍,却还是没有楚明兰的踪影,梁隆意的脸色已阴沉如墨。
千风和一干人等,屏息凝气,连大气都不敢喘。华灯初上,酒庄里却一个人都没有,往日的老酒客也不敢登门,却有一个少年快步跑了进来。
千风以为是那个不开眼的小子,冒失闯了进来,就要把他赶出去,梁隆意却拦住了他:“你是金鼎武馆的虎子。”
童虎用鼻子哼了一声,不情不愿的开口接道:“我母亲请你去喝茶。”
千风忍不住踢了他一脚:“现在什么时候,谁还有心情去喝茶,快滚。”
梁隆意却站起了身:“我有些口渴,去金鼎武馆喝茶吧。”
千风大张着嘴,看着桌子上的茶杯发呆,他也跟随梁隆意多年,可自始至终都不了解自己这个喜怒无常的主子。刚刚还恼怒的要杀人,现在却有心情去无关紧要的地方喝茶,他觉得自己的脑子真的不够使了,但也不敢耽搁,慌忙跟上。
金鼎武馆大门洞开,院子里却没有人,几盏气死风灯孤零零的挂在院中的屋檐下,昏黄的灯光将宽敞的武馆映照的有些诡异。
千风此时也看出不同了,武馆的弟子众多,即便是晚上,应该也有人练武啊,可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的没有一丝的声音。
梁隆意站在漆黑的正屋门前,低声问道:“虎子,你们武馆的弟子都去哪里了?”
“家里来了客人,母亲就把他们都赶出去了。”
梁隆意闻言挥了挥手,示意千风把童虎带下去,而他自己则缓缓地走了过去,伸手轻轻推开了大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房间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梁隆意全身戒备着,慢慢走了进去。
千风在外面急得团团转,忍不住想要冲进去,可是想起梁隆意那说一不二的脾气,才咬牙忍住,但还是禁不住叫道:“小太爷,里面什么情况,我们能进去吗?”
房间里没有一丝声音,没有一丝光亮,房门大开,好似嗜血的魔鬼正张着血盆大口,等着人们送上门去。
良久,千风终于忍不住了,甩开手下死拉着他的手臂道:“就算被小太爷打死,我也要进去看看。”他夺过一个火把就大步走了进去。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是地面上一片狼藉,还充满了浓重的血腥味。徐氏躺在血泊中,而一向拘人与千里之外的梁隆意竟然抱着她的肩膀。
徐氏的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嘴唇艰难的蠕动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来。梁隆意轻轻地将她放下,沉声道:“千风,马上去把华清抓来,要最快的速度。”
即使火把的光线黯淡,但千风也看的清楚,徐氏伤势沉重,恐怕已是性命垂危,他慌忙点了点头答应。
而梁隆意已从大开的窗户中掠了出去,他的身影闪电一般在连绵不绝打断屋宇上闪过,站在最高的阁楼上,可以看见有两个人背着什么在向前飞掠。
梁隆意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但那两人的轻功却十分高明,落叶般飞速地在房顶闪现了几下,便消失不见了。梁隆意束手站在一间高高的屋顶,他的衣衫在夜风中猎猎飞舞,头发也被刮的凌乱不堪,遮挡在他的额头。
梁隆意却顾不得,只是瞪大了眼睛注视着四周,万籁俱寂,只是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吠。却再没有任何人影出现,梁隆意望着远处一座宽敞的宅院,冷冷的开口道:“姬雲,你还是不肯死心吗?”
月光清冷,照耀在那处宅院的大门上,匾额上的字迹龙飞凤舞,姬府。
梁隆意回去的时候,梁庆还没有睡,梁淑媛在一旁伺候,低声的不断求情:“父亲,他再不肖,也是我唯一的骨肉,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深陷牢狱不管啊,父亲,您和隆意说一声,只要他说句话,京兆伊马上就会放了他的,只是一句话的事,求求您了……”
“既然只是一句话,自己去求好了,不要在这里为难爷爷。”
梁淑媛回头看见梁隆意走了进来,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隆意,贾芩他怎么说也是你的表哥,你怎么能置之不理,让他去坐牢。”
梁隆意冷笑:“我让他去坐牢?是我让他去赌博,欠下那么多的银子,是我让他去杀人放火,触犯律法。”
梁淑媛嗫嚅道:“他……他也是被逼的,隆意,你就帮他一次吧。”
“姑姑,我帮他很多次了,如果不是我,他早已是一堆白骨。这么多年,你拿着王府的银子去贴补你的儿子,我从来没有多说过一句,可是他是怎么报答我的,联合别人来害我的女人,还想让我求情,别做梦了。”
“芸熙不是没事吗?”
梁隆意恼怒的一挥手,桌子上的瓜果杯碟全部被扫落在地,骨碌碌的滚的到处都是:“没事?芸熙她重伤未醒,你可曾关心过她的伤势,一心只惦记着你的儿子,你不要忘了,安芸熙可是为了救你,才会被刺伤的。”
梁淑媛嗫嚅着说不出话来,梁隆意无力的在椅子上坐下:“爷爷,我去看望芸熙,被她哥哥赶出来了,他说若是不能妥善处理好王府的事,是不会让她妹妹回来的。”
梁庆吃惊的睁大了眼:“这臭小子现在这么大的脾气。”
“将心比心,人家好好的妹妹,才嫁过来没多长时间,就被算计的险些丧命,任谁也咽不下去这口气。”
梁淑媛听出了话中的意思,不由提高了声音道:“他什么意思,难道还想赶尽杀绝吗?想要把我赶出王府吗?”
“城外的别苑没人照看,还是劳烦姑姑去看顾吧。”
梁淑媛嗷的一嗓子哭了起来,顺势跪下,抱住了梁庆的腿大哭道:“父亲,隆意这是要赶我出去啊,父亲,你可要为我做主,这么多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他临了却要把我赶出去……”
梁庆垂首看着她道:“芸熙那丫头处事稳重,若不是为了你,是断然不会去那些鱼龙混杂的地方,那你又是为什么要去那四海赌坊的。”
“他们……说贾芩欠了银子,要杀了他,我就过去看看,可是就被他们扣下了。”
“可我听苏晖说,当时芸熙已经看出那是奸计,要你离开,你却胡搅蛮缠的非要拉着她留下,为什么……”
梁庆身为皇族能够活到这把年纪,那也是慧眼如炬,只是平时都乐得装作糊涂罢了,此时却不能继续听之任之。
梁淑媛身子颤抖了一下:“我……我只是担心他们会要了贾芩的性命。”
梁庆叹道:“你手里也有银子,即便没有,可以找我来要,再去救贾芩不迟。可是你却答应和四海赌坊的匪徒联手,将芸熙诓骗去,想要至她与死地,不过是怕芸熙会夺了你管理中馈的大权,淑媛啊,你……你太让为父失望了。”
听到梁庆一针见血的说出自己的目的,梁淑媛吓得肝胆欲裂,慌忙道:“父亲,我……我没有,我哪里敢去害人。”
“你想借刀杀人,借助四海赌坊的势力除去芸熙,可是淑媛啊,你就没有想想,隆意他可是你的侄子,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心仪的女子,你却想害了她,难道你想看着我梁王府断子绝孙吗?”
梁淑媛跌坐在地上,面如土色,梁庆摇了摇头,叹道:“淑媛,我知道你的心思,我老了,隆意又得了这样的怪毛病,梁王府后继无人。隆意他惹是生非,在你眼中也不是能长命的主,以后等我们都没了,这梁王府就是你儿子的了。”
梁淑媛吓的已说不出话来,她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可是梁庆却早已洞穿她的险恶心思,只是一直隐忍不说。她说不出话,只是拼命的摇头,如果连父亲都厌恶了她,那她还有什么活路。
“可是芸熙入了府,你的计划就落空了,所以你就借刀杀人,想要杀了她,对吗?”
梁淑媛的身子已抖的如筛糠一般,梁隆意也豁然起身,怒视着她,他知道梁淑媛不喜欢安芸熙,没想到竟是存着这样恶毒的心思。
梁庆见梁隆意怒火万丈的样子,生怕他会出手,抢先道:“淑媛,王府留你不得,你还是去别苑吧,哪里清静,你也好修身养性,静思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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