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府安定以后,一切都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梁欢还是每天准时巳时三刻进宫去上课,和梁灏一起学习。
午膳,安芸熙会陪伴他们在书房的偏殿用膳,梁欢和梁灏的生辰相近,梁灏内向,寡言少语。
梁欢自小有姬雲教导,一举一动都文质彬彬,优雅矜贵。但梁隆意那桀骜难驯的野性,梁欢多少也继承了一些,若是得罪了他,表面上他不会针锋相对,但暗地却是整治的让人有苦说不出。
如果梁灏不在安芸熙面前争宠,两人的关系还是很好的。但只要梁灏触犯了底线,梁欢总会在暗中收拾他,让梁灏吃了哑巴亏。
梁欢在安芸熙面前乖巧听话,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姬雲虽然发现了他的手脚,却也从不指责。梁灏也知道姬雲偏爱梁欢,受再大的委屈也绝不到他的面前诉苦。而且梁灏本身就有些畏惧姬雲,父子之间相处并不融洽。
安芸熙怜悯他的身世,难免多关心一点,梁欢表面不说什么,但背地里却没少因为这个坑梁灏。但梁灏对安芸熙十分依***愿被梁欢整治,也和她亲近的很。
日子一天天的度过,平静而温馨,至少姬雲是这样认为的,他真的想一直这样过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
十月初六是北燕开国始皇帝的忌辰,每一任新帝在第一年继位的时候,都要郑重祭拜。
拂晓时分,梁灏就率领百官到宗庙大礼参拜,仪式隆重而庄严,一套礼仪下来就到了巳时。
祭祖完毕还要赶到玄机寺祈福,姬雲没有去宗庙,而是先赶到玄机寺打点。梁欢虽然是梁王世子,是正经的皇室子弟,但因为其身份尴尬,没有参与祭祖。姬雲怕他难过,就带他去了玄机寺,安芸熙也随行。
等到祈福仪式完毕,已到了未时,两个孩子已饿的恨了,见安芸熙安排好的斋菜,就狼吞虎咽的,将平素良好的礼仪都抛之脑后了。
清晨寅时就起床了,梁灏还没有吃完饭,头都困的抬不起来了,勉强吃完,就和梁欢去禅房休息。
姬雲依然姿态优雅的用膳,安芸熙在旁照顾,一边给他盛汤,一边道:“这个汤是野山菌做的,很鲜,你尝尝。”
姬雲微笑着接过碗,用汤匙舀了一勺送到唇边,微微顿了一下,便缓缓喝了。
安芸熙望着他道:“味道怎样?”
姬雲淡淡道:“还好,你也尝尝。”
安芸熙微笑着去盛汤:“如果好喝,我就叫人去山里采一些带回去,好做给两个孩子喝。”
姬雲笑笑,没有接话,安芸熙不以为意,径直给自己盛了一碗,就要去喝。
姬雲却突然开口问道:“芸熙,你还恨我吗?”
安芸熙见他神情端肃,只得放下手中的汤匙道:“姬雲,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又何必再提,如今恨与不恨还算得清吗?”
安芸熙说完就重新拿起勺子要喝汤,天气已经入冬,喝一碗热气腾腾的汤一定很舒服。
可是在汤匙触及安芸熙的嘴唇时,姬雲又开口打断:“芸熙,那你不想知道我恨不恨你吗?”
“我几次三番的害你,大约应该也是恨的吧。”安芸熙说着黯然神伤的放下了勺子,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真的是分不清了。
两人默然不语,半响,安芸熙忽然若有所悟的失笑道:“姬雲,是不是这个山菌汤味道不好,你不想让我喝,所以才故意屡次打断我。”
姬雲也失声发笑:“你总是不相信我,那自己尝尝就知道了。”
安芸熙再次舀了一勺送到嘴边,看到姬雲一直盯着她,不禁顿住。
姬雲的神情从未有过的沉重阴郁,连声音都透着彻骨的寒凉,笑容苦涩:“芸熙,你愿意放下梁隆意,愿意放下长欢,长乐,和我一起死吗?”
安芸熙迷茫的看着他:“你……你到底在说什么?”
姬雲苦笑,又缓缓的喝了一口山菌汤才开口道:“芸熙,我已经把汤喝下去了,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难道我们真的就不能赤诚相见,芸熙,你就不能和我说一句真心话吗?”
虽然姬雲没有说明,但安芸熙聪明绝顶,瞬间就猜出了什么,颤声道:“这汤有什么问题吗?”
姬雲一日三餐都要用药,所以饮食分外精细,一是怕有毒,二来也怕和药物相冲,即便在皇宫中,他的吃食都要经过几道审验。
如今在玄机寺,审查更是严格,高淦派人检查了几遍,莫仙还亲自查看。如果这汤真的有什么问题,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安芸熙动的手脚了。
见安芸熙的脸色震惊的发白,姬雲也觉出不对,安芸熙虽然恨他,但从不遮掩,做事也有担当,事到如今绝不会再推诿。他不由失声道:“汤中的毒不是你下的。”
安芸熙吓的肝胆欲裂:“汤中怎会有毒……”
姬雲本以为是安芸熙终于忍不住,在出了皇宫,守卫没有宫中那样森严的情况下,抓住机会给自己下毒。心中绝望难过到了极点,万念俱灰,即便觉察出汤中有毒,也毫不犹豫的喝了。
此时知道不是安芸熙下的手,僵死的心不由颤动了一下,复苏了一般。虽然腹中疼痛如绞,但他依然强笑道:“芸熙,我没事,不用担心……”可是姬雲话还没有说完,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溅在饭菜还有那碗山菌汤中。
姬雲咳的更加厉害,身子也无力的靠在轮椅上,几乎要滑下来,安芸熙慌忙上前扶住他。姬雲紧紧握住她的手,不管咳的再厉害,都不愿意放开。
鲜红的血争先恐后的涌出,安芸熙急的眼泪都流了出来,掏出手帕给他擦拭,可是手帕都被染红了,姬雲唇边的血泽也没有擦干净。安芸熙一边为他擦拭,一边高声叫道:“来人啊,快来人……”
姬雲用膳时,不喜欢别人在旁,午膳有安芸熙照顾,其余两餐他也不要别人伺候。但高淦不放心,每次都守在门口,如果姬雲有什么吩咐,他可以及时赶到,如今听到安芸熙惊恐的呼叫声,慌忙跑了进去。
见姬雲脸色惨白,嘴角还残留着血泽,餐桌上也满是血迹,高淦哪里还看不明白,他不由狠狠地的瞪了安芸熙一眼,便叫道:“无影,赶紧去请莫神医,快去……”
房中微风拂过,窗户应声开阖,无影柳絮般掠了出去,片刻,莫仙就大步跑了过来。
姬雲的呼吸都已经很微弱,但还是紧紧拉着她的手不舍得松开,口中还模糊不清的呢喃:“芸熙,不要走,不要离开,芸熙……”直到昏迷过去,才被高淦用力的分开。
安芸熙得了自由,浑浑噩噩的走到一边,让开了道路,莫仙给姬雲诊治,几个太医也挤在一边帮忙,闹哄哄的。
可是安芸熙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见,她只觉得浑身冰凉,如坠冰窟。如果姬雲有什么意外,她难逃一死就算了,恐怕梁欢都难以幸免。
安芸熙走进内室,只见梁灏和梁欢睡的正酣,梁欢被姬雲教导的睡姿笔挺,梁灏却是紧紧扒着他的脖子,腿还跷在梁欢的身上,睡梦中眉宇还不安的紧蹙着。
安芸熙焦急的问道:“他们怎样?”
随行诊治的太医诊完脉,直起身长长的松了口气道:“没事,皇上和世子都没有中毒的迹象。”说完,便拿起药箱退了出去。
朱华亲自在一旁照顾,他对安芸熙的不满怎么也按耐不住,不禁怒目圆睁,瞪着她道:“大人对你一片痴心,就算是襄王有梦,流水无情,但你也不能几次三番的下手害他。不管大人曾经怎样有负与你,但他拖着病弱残躯,抚养梁欢七年,你竟然还能狠得下心来再次害他。”
安芸熙上前把梁灏的腿放下去,给他们盖好被子,才转身面对朱华沉声道:“我没有下毒害姬雲。”
朱华冷笑:“事到如今,梁王妃还要继续惺惺作态吗,我想请问,国公府二房的姨娘周氏是不是出自江湖的五毒门?她死后遗留下来的药物,是不是冯燕姿亲自带人搜查的?冯燕姿是不是给了你一瓶?”
“是,但是我没有给姬雲下毒,真的没有。”
“大人的饮食经过几道审查,御膳房一道,朱雀帮一道,莫神医一道,试问还有谁能避开这三道关卡给大人下毒,除了你还有谁?”
安芸熙反问道:“梁欢也在,我给姬雲下毒,难道连自己的孩子都不顾了吗?”
朱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事情总会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就容不得你抵赖。安芸熙,你最好祈祷我没有找到证据,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事情很快就查清楚了,饭菜里都没有毒,只有最后那碗山菌汤里有,所以最先用完午膳的梁欢二人并没有中毒。
而那碗山菌汤中的毒就来自于安芸熙身上,她的衣衫上洒有药粉,在盛汤的时候落在碗中,和其中的菌类融合,变成了剧毒。
在梁王府安芸熙的房中也搜查出了药瓶,其中盛放的药物和她身上的如出一辙。而且她和姬雲一同用膳,姬雲中毒,危在旦夕,而安芸熙却是毫发无伤,她真是百口莫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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