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不经思考的话脱口而出,言夏愕然一滞,不明白为何会条件反射地撒谎。
明明找到黑珍珠是慕容清柔梦寐以求的事,可当沉厚的嗓音道出“还没”二字时,她竟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屋内的沉默被言夏解读为失望,他随即又急忙安慰道:“不过,已经有些眉目了,应该很快就能找到的。”
慕容小姐拿回黑珍珠后,他们恐怕就再无相见的机会吧。
想至此,一股落寞又矛盾的情愫涌上心头,言夏越发感觉内心怪怪的。
“快到什么时候?”听到大限将至,慕容清柔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两人都默契地将黑珍珠视为见面的桥梁,当黑珍珠回到慕容清柔手里的那刻,就预示着他们已再无见面的理由。
黑珍珠:e……为什么一定要借我过桥?
屋内急切且快速的追问让言夏一滞,听着那焦急的口吻,言夏险些就要将真相以最直接粗暴的方式告知她。
“……请小姐多宽容几天。”言夏最后还是按住了那粗暴的直率,略显低落道。
“几天?”屋内的嗓音也消沉了些。
空气中一股落寞的情绪倏然而生。
言夏似乎又被问得木然呆滞,冷肃的脸一沉,带有某种认命式服从道:“那小姐肯宽容几天?”
“是不是,宽容期限一过,就能找到黑珍珠?”慕容清柔感觉手心在冒汗。
屋外沉默了一阵,沉声应道:“嗯。”
随即气氛徒然陷入了沉寂。
两人隔着一扇木门,你一句我一句的交流突然中止。
对慕容清柔,言夏当真没有非分之想,只是单纯觉得,她需要人保护,而他也恰巧觉得,自己能胜任这安保工作。
沉默的当儿,言夏突然耿直地请求道:“小姐,可以让在下保护你吗?”
时间似乎兀然一顿,慕容清柔感觉心脏被轻微撞击了一下,心底一阵动容,可一开口……
口吻却异常冰冷:“我为什么要你来保护?”
那怒冲的反问倒没令言夏难堪,早知道她会动怒,言夏只淡然一笑,沉肃的嗓音无比认真道:“因为在下很强。”
“噗!”慕容清柔被他莫名逗笑,随即又摆出冷淡姿态,清了清嗓子道:“咳。强、强也不需要。”
言夏略显懵钝地愣了愣,小姐方才那声俏皮的笑声,是对他的质疑?
屋外又一阵沉默。
慕容清柔紧张屏气,细听屋外的动静,她的话,太伤人了吗?
忐忑地等了好一会,他还是没说话,慕容清柔有些慌乱了,“生、生气了?”
“不生气。在下,真的很强。”言夏又一本正经地重复道。
屋内又响起轻爽的笑声,笑声无恶意,不过说话的口吻仍是清冷得不近人情,“连黑玫瑰都抓不住,有多强?”
……
言夏沉默无言。
气氛又陷入尴尬之境。
慕容清柔心底又在嗷嗷叫,瞅她又在乱说些什么了?!
不过,即便内心涌起翻江倒海的痛斥自责,慕容清柔脸上仍是淡漠如常,将人怼得无话可说,却又无比自责愧疚,没谁了。
思虑挣扎了一番,言夏低沉的嗓音又响起,仍是那样的憨厚认真,“在下是故意的。”
“噗。”
愧疚自责中的慕容清柔又被他出其不意的话逗笑了,那呆子憋了这么久,就憋出了一身孩童稚气?那尽显孩子气的逞强好胜还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这一次,唯恐又出言不逊,慕容清柔笑过后,就沉静了下来,只是心底腹诽了番:“故意”这词用得还真是妙呀。
言夏:嗯?那声俏皮的笑越听越怪异,那小姐到底信不信,他真的很强?
小闹了一番,隔着木门的对话又戛然而止,气氛徒然陷入沉默之中。
慕容清柔后背抵着厚实的木门,有他在,即便沉默不语,她也莫名地觉得安心。
言夏伫立在门外,陷入了矛盾的拔河之中,到底要不要开展传奇故事的序章。
最终,他矛盾了一整个下午,愣是没憋出一个字。
日暮降临,夕阳向世间铺撒了一层金红的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斑驳投于木屋上,一束光穿过两树间的空隙,投在言夏身上。
不知不觉,言夏一言不发地在木屋前站到夕阳迟暮,既没交谈,又没离去,纠结矛盾一番后,还是决定,以后再说……
“小姐,那在下告辞了。”
突然的告辞声让慕容清柔不禁慌乱失落,然后又口不择言,傲然冷哼,“哼。你早就该走了。”
嗯……
慕容清柔照例是傲娇完了内心直抓狂:啊啊啊……我又在说些什么鬼话了!
她明明,希望他能多呆一会……
这处树丛入夜后的阴森感,即便她尝试去习惯了二十多年,仍无法克服内心的恐惧。
慕容小姐的冷言冷语,言夏早已习惯,只是,他没料到声音会如此近。
言夏不禁一怔,他以为,慕容小姐早已离开了门边,不曾想,她竟一直与他隔门而站。
“下次,找张椅子坐坐。”
兀的,慕容清柔的呼吸徒然一促,胸腔莫名起伏,一股暖流轻戳着心窝,无比的动容令她收起了冰冷的铠甲,竟驯服地柔声轻应。
“……嗯。”
言夏洒脱的转身猛然一僵,那轻喃的低吟恍若轻羽般拂撩他的心尖,这是小姐第一次温顺的应答,一时间,他竟有些无所适从。
“好。那在下告辞了。”言夏不自禁地勾出一抹微笑。
离开慕容府,言夏恍若置身于云端,躯体灌满了畅快的轻松感,那张冷肃的脸竟情不自禁地勾勒出笑容。
秋风渐浓,夜色下,缕缕凉风吹得言夏极其舒适,似乎还伴有几滴小雨,言夏有种飘飘然的梦幻感。
这种轻飘飘的状态,直到看见齐逸,才有所收敛。
两人在齐王府的大门前好巧不巧地撞上了。
言夏脸部的肌肉即刻紧绷起来,又恢复往日的严肃神态,微微屈身道:“少爷。”
“……嗯。”
言夏方才所展露的笑意令齐逸颇为惊讶,虽说言夏跟随他已有三年之久,可他当真没几次会面露笑颜,更别说是方才那种,抑制不住内心窃喜的眯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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