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哥儿回来喽——”小七轻巧地从一株大桃树上出溜下来,撒开两只小脚丫,一口气冲到马封侯跟前,抱着小猴使劲转圈,大有一日不见如三秋兮的架势。w≈w≈w≥.≤
本来嘛,小丫头等得心急,从早上开始就在树上眺望。
小主人,还有偶呢——大黑郁闷地吐着舌头,它摇头摆尾了半天,小主人愣是没瞧见,叫本狗好伤心哦。
伸出小爪子,把小七粘在头上的一片枯树叶摘掉,马封侯这才挣扎着下来,往小七的手里塞了几枚圆枣子。
回头瞧瞧徐美人和石头望向他的眼神都带上一丝玩味,马封侯卡巴卡巴眼睛:本大王的光辉形象都被小七丫头给毁了呢。
毁了就毁了吧,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幸福的吗:始终有人在翘期盼,等候你平安归来?
拉着小七的手,进了青云观。后边那几个人都瞧得一愣一愣的:小七本来就不高,小猴儿比她还矮两个头,这两个手拉着手,画面怎么就这么古怪呢?
树上的猴群大概是看到老疤子归来,也都鼓噪起来,吆吆喝喝的好不闹吵。还有几只大公猴子,对那几位陌生人表现出了警惕,嘴里不安地叫着。
这是猴子窝吗?小雨和小雪看到那些上蹿下跳的猴子,有些恍惚。
不过这俩大丫头能暂时入了石梁的眼,跟着进山打猎,毕竟还是有些不同的,很快便各自抱了一只粉嫩的小猴崽子,在怀里挑逗。
“它还没断奶吧?”小雪咯咯笑着,这小猴子真好玩,居然把凉兮兮的小爪子从她的衣领伸进去,摸进峰谷地带。
“那你就喂它呀!”小雨也肆无忌惮地调戏着妹妹,只是她们姊妹虽然拥有相应的工具,却暂时没有那个功能。
猴群始终保持警惕,尤其是几只母猴,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这对姐妹花。见到这一幕,石梁也暗暗纳闷,他刚才本来是想阻止小雨小雪的:对任何动物来说,动它们的幼崽都容易引它们的敌意和攻击。不过这群猴子有点反常,难道是接触的人比较多了?
呀!小雪忽然一声尖叫。
只见她怀里的小猴正用小爪子握住项链坠,使劲扯着。显然,人家刚才不是想吃奶,而是瞧上了这串项链。
这事主要还怪它们的大王,脖子上整天挂个吊坠,再加上小七也有一个,惹得这些眼皮瞎浅的猴子十分眼馋。
看到小雪扬起巴掌要抽小猴儿,石梁连忙大喝:“别动!”
小雪的手掌顿在半空,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已经有五、六只猴子围上来,一只只小爪子蠢蠢欲动,估计刚才她那巴掌要是扇下去,猴子都给她毁容了。
“简直是强盗嘛,一点也不可爱!”小雪心里好委屈,看着小猴那皱皱巴巴的小脸儿,感觉很可恶:这么小就学人家抢东西,难道天生就是土匪胚子?
小七闻声跑出来,抱过小猴,还轻轻弹着它脑门上的那撮黑毛:“一撮毛呀,我跟你说,你抢大姐姐的东西是不对的——你要是真的喜欢,可以用东西换嘛,还可以用钱买噢,就是不能动手抢知道吧?”
一撮毛的小脸更加抽巴,大眼睛转了两下之后,便从小七怀里挣扎下去,很快便捧着一把东西回来。
小雪被它给弄得哭笑不得:“被你打败了,用几个栗子就想换我的项链?”
“给它!”石梁忽然话。
一瞧妹子要吃亏,夏小雨连忙打圆场,她也知道石梁的脾气,素来惜字如金,但是言出必行,于是也不跟石梁撒娇卖萌,而是直问:“石头哥哥,这不等价的——”
“你们可以走了!”石梁迈开大步,噔噔噔走进青云观,再也不看两位美女一眼。
看到小雨小雪愣在当场,徐美人也心生怜意:“内不欺已,外不欺人,上不欺天,君子所以慎独。”
二女一起摇头,显然听不明白,徐美人只好又摸摸鼻子:“所谓的价值,是我们人类的衡量标准。在我们看来,这几枚栗子不值钱,可是对于小猴来说,却是它们身上最大的财富,所以从这点来看,完全是等价的,可以交换。”
小雪也被他给说蒙了,迷迷糊糊叫姐姐帮忙摘下项链,给一撮毛戴上,然后抓过猴爪里的栗子,咬开了细细品味:嗯,好像——好像还是栗子味?
徐美人则微笑着引领二女进了青云观,进入厢房。很快,就有一只毛猴端着洗脸盆进来,然后又有几只猴子往来穿梭,把一盘盘的松籽、栗子、红枣摆在桌上,叫人啧啧称奇。
至于马封侯,则领着陈二狗他们做饭,从昨晚到现在,还没吃上一口热乎的呢。
既然是故人远来,马封侯当然要好好招待。等饭菜摆上桌,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徐美人,也不免有些咋舌:这个油炸蚂蚁真的能吃吗?
大红蚂蚁,个头足有一厘米,满满一盘子,看得人头皮麻。端菜的陈二狗还不忘让客:“尝尝,这是山里的宝贝,吃了壮力。知道我身体为嘛这么壮吗,从小就生吃这东西。”
一伙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石梁用筷子夹了一只,慢慢放到嘴里。嚼了几下之后,点头说了一声“好”。
剩下的三人早有共识,石梁说好就是真的好,于是就连小雨小雪姐妹也努力克服心理障碍,夹了一只大蚂蚁,闭着眼睛塞进嘴里。
入口酥香,略略有些酸脆,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吃,还混着一股奇异的香气,叫人有一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很快,油炸蚂蚁就剩下了少半盘,然后,几个人的目光又被端上来的一盘食物所吸引。一片一片的,每一片都有碗口大,两面都煎得微微泛黄。
这又是什么东西?
照例是石头先尝,嚼了一片之后,石梁嘴里吐出两个字“松茸”。
好大的松茸!其实这道菜端上来的时候,几个人就怀疑是松茸,只是开片实在有点大,所以不敢肯定。
夹了一片放在嘴里慢慢咀嚼,几个人不由得对视一阵:“这到底是什么品级的松茸?”
66续续的菜上齐了,几个人就认识一盘木耳炒鸡蛋。结果夹了片木耳一尝,感觉大不一样,问问陈二狗才知道,原来是真正的野生石耳。
马封侯又叫小七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矿泉水瓶,里面装着少半下泛黄的液体。
这个是酒吗?几个人又开始面面相觑,这顿饭带给他们的惊奇实在太多。
轻摇几下,马封侯才给石头和徐美人各自倒了一碗底。朋友来了有好酒,就剩下这么多喽。至于那两位女士,我跟你们不熟好不好。
“猴师父——”陈二狗可怜巴巴地叫了一声,哈喇子都快淌饭碗里啦。
没出息的家伙!马封侯也给他碗里倒了一小口,然后遗憾地晃晃矿泉水瓶,就剩下一个瓶底喽。
真是酒!几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吸着鼻子,碗里泛黄的液体似乎拥有某种魔力,牵引着他们的视线,吸引着他们的鼻子,勾引着他们的心灵。此时此刻,无论是身体还是心思,都彻底沦陷。
咂——马封侯对着矿泉水瓶喝了一小口,他出的咂嘴声,此刻显得如此突兀。
“难道这是真正的猴儿酒?”徐美人也顾不得摸鼻子,郑重地端起粗糙的瓷碗,满脸虔诚地用嘴唇沾了沾,然后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便感觉整个人瞬间飞了起来。
妙不可言!
石梁则是端起碗,一饮而尽。可是入口之后,却再也舍不得咽下,只好翻来覆去在嘴里来回咕噜着。
门口,挤着几个猴头,还传出一阵咂嘴声,显然都是被猴儿酒给招引过来的。
伴着稚嫩的唧唧声,一撮毛仰着猴脸儿,大眼睛紧紧盯着马封侯的矿泉水瓶:偶就是看看,看看——
“一撮毛你不能喝呦,喝了又该撒酒疯。”小七把一撮毛抱过来,然后往它嘴里夹菜,她可不想培养出一只小酒鬼。
一时间,酒桌上寂静无声,每个人都在静静地品味。良久,徐美人这才放下空碗:“此酒只应天上有,瑶池仙酿,大概如此。”
石头只是跟着点头,嘴里的酒液还未咽下。
我们还没尝到呢——小雨小雪的目光中不免有些幽怨,她们俩最可怜,只曾闻到,未曾尝到。
徐美人也只能歉意地摸摸鼻子,以他一贯的行事作风,是肯定不会这样对待女士的。只是今天这酒的魅力太大,叫人忘情。
一顿饭就这么在无声无息中结束,几位客人都有些食不知味,看样子,他们的心思,一时半会儿转不回来喽。
马封侯也只能表示抱歉,因为猴儿酒真的没了。
当陈二狗和小七收拾碗筷的时候,一直沉默的石梁忽然话:“你们需要什么,我们都可以满足。”
在喝了猴儿酒之后,石梁心里就很纠结:要是寻常的酒菜,直接留下钞票即可,只不过是钞票厚与薄的区别。他这个人极有原则,绝对不会亏欠别人,更不会亏欠一只猴子。可是今天这顿非比寻常,甚至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对于石头的臭脾气,马封侯再清楚不过,他伸出小爪子摆了摆,指指石梁,又指指徐美人,然后又在自己的小胸脯指了指。
陈二狗还怕他们不明白,在旁边充当翻译:“猴师父说了,这顿算他请,因为你们是朋友!”
“好,我石梁认你这个朋友!”石头蹭一下站起来,冲到马封侯身前,然后蹲下身子,竖起右手,跟猴爪子在半空一握,放声大笑。
“我也认。”徐美人那纤细如女子一般的手掌也握了上去。
感觉到彼此手掌传来的温度,马封侯心中涌动着一股暖流,那是一种叫做友情的东西,又被他重新拾回。
酣畅的大笑之后,石梁手臂一挥,豪情万丈:“既然是朋友,我们就出去较量一场!”
他可忘了,还握着马封侯的猴爪呢,结果,马封侯都被他那铁棒锤一般的手臂给带到半空,两个纤细的猴腿来回蹬上蹬下——这还有比试的必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