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人不再阻拦,洛梓遇就如此轻易被放过,她跟着洛子铭和洛子萱,直到离开了相府门庭范围,才昂首挺胸走自己的路。
洛梓遇将低掩的帽檐稍稍抬起,果然自由天空就是美好,她还得好好感谢自己的三弟和四妹,今日如果没有他们,自己也逃不出来。
再看洛子铭和洛子萱,对此刻相府逃脱的游戏乐在其中。
越发接近繁盛的大街,洛梓遇心想还是不能拖着洛子铭这两条后腿,赶紧将他们甩掉自己去自由快活地玩耍。
三人在盛安街牌坊停下,商量以此为起点,也定下以皇宫东门为终点,而过程,飞檐走壁也好,一路直跑也罢,随心所欲。
洛梓遇戴稳书童帽,稍稍摩擦鞋底表情从容不迫,而洛子铭,蓄势待发,视死如归。二人最后一眼对视,气势上互相压制,胜负未分。
“让让,让开!”
一瞬激烈开跑,最开始的一段路,洛梓遇和洛子铭不相上下,避开街上来来往往的障碍物,一路奔跑。
渐渐地,洛梓遇缓下脚步,让洛子铭一点一点拉开距离,他心情大好,便越发激动向前,只坚信洛梓遇是柔弱女子体力不支,完全不能跟他一个活力十足的男子汉大丈夫争高下。
洛梓遇的笑容浅浅流露在嘴角,冷不丁地一下窜进一旁的小巷子,为了以防万一,她往巷子深处小跑进去,扶着窄道的墙,不自觉就推开了一道门进了去。
洛梓遇一心只记得自己要避开洛子铭,行为举止便略显诡异,她毫无意识地一步迈进门,更加顺手地将门推上,“吱嘎”一声,洛梓遇还没来得及回头,便听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不卑不亢,不急不躁,道:“你是何人?”
洛梓遇扶在门上蓦地一惊一愣,完全无意识自己为何会跑到人家来,而且,还被当场抓包吗?那人会不会当自己是小偷小摸送官办呢?
洛梓遇抓紧颤巍的手腕,缓缓转过身来,若是主人家好说话就罢了,若不是,那自己只能解释抱歉求饶了。
洛梓遇目中并无鬼祟之意,而是惊色尽露,他眼看这主人家,大约年纪三十出头的男子,看上去文质彬彬,温文尔雅,不像会揪着无辜之人不放的样子。
“我,我……”
洛梓遇组织语言,男子却也打量了她一番,洛梓遇身形纤瘦,但即便伪装在书童的衣装之下,男子仍能判断出她其实是个女子。而洛梓遇看起来,又着实不像个坏人。
“无论如何,想以歪门邪道逃避买票是不对的。”男子有他自己地猜想。
“啊?”洛梓遇蓦地一感茫然。
男子往门行去,洛梓遇却以为他是打算拿下自己送官办理,她赶紧两步躲开,却只见男子将门闩上。
“咦,关门打狗!”洛梓遇心头狠狠一颤。
“大哥,其实我……”洛梓遇正开口解释。
“今日之事我不追究,戏已经开场,随我来。”
男子的行为话语在洛梓遇看来异常平静,她却倍感惶恐,也未查明情况,但还是自觉地迈开脚步跟上男子。
“什么戏开场了,我干嘛要跟着他啊?”
洛梓遇突然明白过来,道路上,她渐行渐缓,与男子一点一点拉开距离,同时又查看四面八方,这院子后门偏僻,园庭居然不小。
“还是跑吧!”
洛梓遇一步掉头,男子却已察觉她的行径,他转身,洛梓遇便乍然停顿。
“你放心,我说了不予追究责任,便不会将你怎样。”
虽然不太明白,可洛梓遇莫名地信任男子的话,他的不苟言笑与连天厚截然不同,他的一言一语,都温和得渗透入心。
洛梓遇被男子带到一处戏台楼阁,厅堂之上几乎满座,台上正在上演一部戏,并非传统的唱腔版戏,而更贴近现代的舞台剧。
洛梓遇这一刻才明白男子的意思,竟是将自己当做走非常之路逃票的看客了。
“我看着像那样的人吗?”洛梓遇自我怀疑。
男子全面周到地接待洛梓遇这位“逃票客”,将她带到一边仅剩的位置坐下,洛梓遇这才心安理得,更是受宠若惊。
“你就坐这里吧。”男子稍微靠近洛梓遇,保持相应距离说道。
“谢,谢谢!”洛梓遇口舌竟不利索了。
男子招待好洛梓遇便往厅堂门走出去,门外,一个伙计跑上来,和男子转达着什么。
洛梓遇多在意了男子两眼,待他直行远去,洛梓遇才转回注意这台古代的舞台剧。
洛梓遇身边坐着的姑娘从方才洛梓遇跟男子进来厅堂便注意他二人了,洛梓遇转头与之一对上眼,她便轻声问道:“小哥哥你与顾老板认识?”
“小哥……顾老板?”洛梓遇一想自己若不表露身份便不必在民间还装疯卖傻,却刹那惊讶,“刚才那位大哥,他是这儿的老板!”
“你不认识顾老板啊。”
“不认识,今日是我第一次来到此处。”洛梓遇心有余悸,自己竟是被老板当场抓的包。
“以前是没有见过你,我叫周霜霜,顾老板这的戏可好看了。”
周霜霜一言将二人的目光转向台上的戏,洛梓遇甚至都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戏台上的演员着实演技在线,只是洛梓遇心思流窜,自己真的要坐在这里白看戏?
戏剧跌宕起伏,演员真情投入,收获哄堂掌声,满堂喝彩。
洛梓遇瞥见身边的周霜霜姑娘十分专注,但她并非全然为戏投入,而是时刻关注离戏台最近的那个空座。
洛梓遇无法安心地在此处,她趁剧情引得观众情绪高涨的当下,赶忙起身,悄悄然溜出了厅堂。
老板顾南归从伙计处听得有老友来访的消息,只是他这南归阁新换的门护,并不认得老板的故友。
顾南归匆匆脚步步出南归阁正门亲自迎客,门外一匹红棕骏马威武霸气,一男子亲身背靠马上,姿势慵懒,侧面可见高挺的鼻梁,勾勒阳刚的曲线。
“黄兄!”
顾南归热切呼唤,男子转首相望,眉眼淡出洒脱自如的笑意。
“顾兄,可让我好等了!”男子正立朝顾南归走去。
“是我待客不周到,黄兄可千万别见怪。”顾南归言语举止皆是儒雅之士。
“怪,好长时间没到你这喝茶看戏,甚是怀念,还请顾兄赶紧带我进去!”黄姓男子眉宇之间尽是洒脱不羁,牵着缰绳就想往南归阁里去。
“我这南归阁好歹开门做生意,不如让伙计将马牵到后院。”顾南归道。
黄姓男子蓦地轻叹一口气,说道:“后门是吗,还是我亲自将我家赤风送去,它脾气可不好,除了我,谁都别想牵动它乖乖走着。”
顾南归一想自己方才还上了门闩,便和黄姓男子分头行动,他得从正门折入后院去重开一次门。
南归阁戏台上,一幕幕上演落幕,而洛梓遇早已逃离了这份热闹,循着原路返回,往后院门谨慎而快行。
洛梓遇揪心走过“十万八千里”,终于看见了误闯的院门,她见到处无人,便赶紧飞奔向院门,她只想赶紧逃离误会之所,回到外面自由的天空。
洛梓遇一碰到门面便掀了门闩,她双手握着两门边,本以为外面是明亮的世界,殊不知她敞开这扇门,竟会被一个男人和一匹马拦了去路。
门隙越发敞开,洛梓遇的眉头不由紧锁,目光乍露惊色僵了住,这突然怎么会冒出个人和一匹马?
“顾兄真是不厚道,还以为会是他亲手开门迎接。”黄姓男子拉着缰绳意欲往门里进去,可洛梓遇却吃惊愣住。
“他是老板的朋友?看来我只能演一下伙计了!”
黄姓男子正疑惑洛梓遇的呆滞,她便自觉地退到一旁,不乏礼节手势,说道:“公子里边请。”
黄姓男子的目光停留在洛梓遇身上一刻,总觉她给他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洛梓遇抬眼偷瞄,二人目光对上的刹那,洛梓遇心虚而故作镇定的表现有瑕疵。
黄姓男子牵马往里越走越慢,他察觉后头蹑手蹑脚的动静,便更确定了自己的直觉不错,这个伙计有猫腻。
黄姓男子感觉敏锐,他一个定步转身,正逮到洛梓遇冲出门槛的一幕。
“你去哪儿啊?”黄姓男子嘴角露出颇有深意的笑容。
洛梓遇的一丝心虚被牵扯放大,或许是装傻成了习惯,她蓦地转身就是一笑,双手扶上门拉上,道:“关门啊!”
“就算关门,你是不是也站错方向了?”黄姓男子一脸认真地提醒洛梓遇。
洛梓遇其实想过拔腿就跑,可她若真的如此行,岂不将误会的罪名坐实,能逃掉也就罢了,如果被追上,那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算了,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况且我又没有错,干嘛非得逃跑不可?”
洛梓遇一刻想通,她迈开坚定脚步回到院内,将门稳稳妥妥地关上,才转身面对黄姓男子,她此刻倒是平静了,但之前的紧张心情和异常举动不可抹煞,男子的疑心既已起了,便无论如何都得证实。
“过来,给我把马牵到马棚。”黄姓男子颠着缰绳做出递给洛梓遇的姿势。
洛梓遇一脸笑不出来的表情往黄姓男子走去,毫无戒心地伸手拉过缰绳,就在受力的一刹,赤风即刻挣脱了洛梓遇的牵拉,尖锐的马鸣声加高抬的马前蹄,吓得洛梓遇双腿一软,狠狠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