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梓遇从连天厚房中离开,独自一人行逛在百花园中,她没有装洒脱,其实并没有多么失落。
“去你的程秀颖,去你的连天厚!”
洛梓遇飞奔进到百花亭,两脚踩过石凳站在石桌上,仰天长啸以泄心头之怒。
“啊――”
洛梓遇的郁气一舒,只是略微不甘心自己白费心机。
“难道有心为之就一定没有好结果?可我又不是恶女人!”洛梓遇不禁感叹。
洛梓遇一跳从石桌上下来,却一崴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后脑勺又顺势撞上了石桌。
“啊!”
洛梓遇扶着脑袋从桌后爬了起来,却见远处初晴匆匆而过。
“初晴……”洛梓遇一唤。
洛梓遇没唤住初晴,却奇怪她如此焦急不知往何处去,想来也怪,初晴身为陪嫁丫鬟,竟也与自己不太亲近,再一想绮云的存在,初晴便更叫人想不通,而且,她的确很多时候都行踪诡异。
“去哪儿呢这是?”
洛梓遇扭了扭崴着并不太严重的脚,虽有一丝丝疼痛,却也不太妨碍走路。
洛梓遇抱着好奇之心远远跟着初晴,自身情况也不允许跟得太近。
洛梓遇在意到这一路大约是往王府内西北偏方向行去,如果没记错,那边最尽头是府上的旧物储藏库,由于地处偏僻,人迹罕至。
洛梓遇当真跟踪到旧仓库前,可她却不见了初晴的踪影,跑到仓库门前,门上了锁,难不成是自己跟丢了目标,她并不往此处来?
洛梓遇好奇心不死,便在仓库周围打转起来,此处确是荒凉的,不止仓库久不曾修葺,屋后高墙斑驳,爬满草藤。
洛梓遇一手触碰墙面便有陈旧墙漆夹草灰脱落,高墙之高,洛梓遇不禁猜想,莫不是这外头便是王府之外。
洛梓遇面壁正思索时,忽地感受一阵幽风从腿边吹来,她不禁受凉往旁侧一看,只一道巷隙,可那头是封闭的,为何会有阴风吹来。
“不会是……”
洛梓遇赶紧抱着自己的颤抖,她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但阴风见鬼,她不信。
洛梓遇仔细视察了几眼这道墙隙,窄得不容易被关注,但还是能够容许一个如她身形的女子横向通过。
洛梓遇怀着慎心往墙隙进去,肩旁擦过不知名的草藤花碎,但她并未太过在意。
洛梓遇越发大胆进到里头,终于到了尽头,看似杂乱无章生长的草藤,却是叫洛梓遇回想起当日被人贩子关押的洞窟。
洛梓遇俯身去撩动草藤,竟吃惊地发现草藤之后别有洞天,一个“狗洞”!
“这个是?”
洛梓遇不觉得一个自然狗洞能成形如此,还隐匿这般深,而且王府干嘛掏一个狗洞出来,给流浪狗提供方便啊?如此可笑。
洛梓遇小心翼翼地拨开早已不延墙面生长的杂乱草藤,她本想尝试一番,却很轻易得从洞中爬了出去。
洞出来是一条暗巷,暗到不见天日,伸手不见五指,洛梓遇又一头撞在了木集装箱上,幸好及时刹住,“铁头功”没将叠得齐整的木箱撞塌。
“这什么鬼地方?”
洛梓遇细细摸索着从木制集装箱后出来,沿着墙才越走越宽,渐渐看见光亮,最终找到胡同出口。
“哪只狗能走出这么蜿蜒曲折的道路,我给它五体投地?”洛梓遇不禁哀叹。
洛梓遇站在巷口两向张望,此处巷口也是偏僻的,但至少见光,洛梓遇穿过僻巷出来,终于走上了热闹的街市。
洛梓遇这才相信自己没有走入鬼门关,她眼前是美好人间,明媚阳关,来往的都是活人。
洛梓遇正是心烦时候,不如就放自己一天假,想必连天厚赶走自己也不会主动来找,梦槐则是以为自己还跟连天厚相处愉快,岂不正好成全她天地自由。
洛梓遇暂且将连天厚,程秀颖以及初晴都抛诸脑后,在王府和相府各种受气,自己也该享受享受无忧无虑的生活。
洛梓遇行过古朴的街道,各式商铺小摊。她不知从何开始,却其实每一步都在放松心情。
“今日南归阁新戏选角,据说要找观众投票,我们凑个热闹去!”
洛梓遇突然听见“南归阁”便不自觉停下步伐,有二人走过她的身边,议论着去南归阁看热闹,这便引起了她的兴趣。
说到南归阁,洛梓遇突然才想起那个奇奇怪怪的黄十一,还说三日之内让自己把逃票补上,本以为回了王府便再无可能出来,如果她此行去南归阁,岂不赶上了三日之期?
可洛梓遇眉头一蹙,她身上仍旧没有带钱,但是,洛梓遇很快便意识到自己今时不同当日,她身上戴着不少金银珠宝,随便一样都能换不少钱。
一趟当铺,洛梓遇用一支珠钗当得整整五十两银,看来她真的不能轻视相府的嫁妆,也庆幸它们没有安置在新婚房中被一把火烧精光。
洛梓遇带着一鼓包钱袋便走去了南归阁,熟悉的门,眼熟的门守,洛梓遇径直便要进去。
“客观不好意思,今日南归阁不开门迎客。”其一说道。
“买票也不让进?”洛梓遇略微讶异。
“今日无票。”
“那不是招路人投票什么的吗?”洛梓遇想起又问。
“抱歉,人员已满。”门守十分好声好气。
“这……”
洛梓遇蓦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却不甘心就这样走了,她好歹为了还票钱当掉了一支钗子。
洛梓遇眼珠子一顿,灵机一动,便往正门侧绕行,来到当日的后巷。
“也不知门还开不开着?”
洛梓遇一句“不知”才出口,手一搭上门便感受到它虚掩着,或是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便毫无惧意直接推入。
洛梓遇一步迈入,后院马棚中的赤风便察觉了有人闯入,熟悉的马鸣声震了一震洛子熙的小心脏。
“吼!”
洛梓遇是一朝被马吓,十年怕马鸣,她身体狠狠一颤而止,见赤风被栓着才放下心。
洛梓遇赶紧将院门轻轻关上,和赤风马眼瞪人眼,脚下又是疾走,转头之前还不忘冲赤风吐一吐舌头。
洛梓遇朝通往戏台的路去,黄十一便从另一条居院通来的路上跑出来,他听宝贝坐骑的叫声才从客居的房间冲过来,也以为是洛梓遇来了。
“赤风,是不是她来了?”黄十一轻抚赤风的脸,它便给出了只有黄十一才听懂的回应。
黄十一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他往客院走回去,向另一条路瞥过一眼,不着急追寻。
洛梓遇畅通无阻地来到露天大戏台,当真有不少路人看客围观新戏选角。洛梓遇站在众座之后,只见顾南归坐在最前头,可是未见黄十一。
“马都在,人怎么不在?”洛梓遇稍有疑惑。
洛梓遇又一想,她就算要补票钱也是给人家顾老板,又关他多管闲事的黄十一何事?
一对演员上台,今日的竞选赛要尝试的一段对手戏是男女主诀别戏,没有布景,只有台词和他们的自我发挥。
洛梓遇静静地看了这一段试戏,台上的女演员年纪与洛梓遇相差无几,演技功底也是可圈可点,每个演员演戏有自己的套路,照洛梓遇的理解,深情诀别的戏不该这么演。
显然,除了专业演员洛梓遇,剧本编写者顾南归同样不满意台上二人的演绎,这之前,另外几对组合更是没有感觉。
“此生你我有缘无份,全当是我负了你,既是如此,你便也忘了我罢……”女主角含泪凝望男主角说了最后一句诀别。
不知前因后果,这段重头戏仍旧足以叫看客流泪,可洛梓遇却是安不下一颗看戏的心,跃跃欲试是她对角色的冲动。
洛梓遇终究按捺不住躁动心情,她从旁侧直接冲到舞台下,正好台上的一段戏结束,看官皆叫好,是好,女演员是南归阁的台柱子柳如沁,演技毋庸置疑,却没让一向对戏苛刻的顾南归满意。
洛梓遇出现在戏台侧阶下,顾南归一抬眼便注意到那个一身华裳贵似公主的女子,再一细看,竟是那天那个“书童”。
顾南归还不知洛梓遇跑到戏台那边去所为何事,她便冲了上去,掠过柳如沁便一把拽住了和她搭戏的男子。
“抱歉,客人是不允许上戏台的。”男子对洛梓遇说道。
“我不是客人,是来试戏的!”
洛梓遇就拽着男子站在戏台上,台下之人虽然觉得情况有点怪异,但还是认为还有下一对竞选者。
柳如沁下了戏台到顾南归身旁,洛梓遇却在台上说道:“顾老板,我也想试试。”
柳如沁对这不属于自己戏阁而突然闯入说要试戏的女人不知做何感想,但更惊讶,顾南归竟会许可她。
“裕辉,配合一下这位姑娘。”顾南归道。
柳如沁朝顾南归投去惊惑不解的目光,他却只专注台上的洛梓遇,她的容貌和气质,加上今日她这身打扮,何等符合他心中,一直无人能及一分的那个形象。
柳如沁能见顾南归眼里放着光,这是她从未见过他对自己有过的认同,那女子究竟是何许人也,还未开始,便让顾南归如此满意。
柳如沁坐下,心绪稍有不宁,而戏台上,是洛梓遇的世界。
男女主相约在老地方见面,就是这样的一处戏台,没有看客,只有注定决离的心中的悲凉。
洛梓遇出场面便带一丝强颜欢笑,苦涩味十足,她从裕辉身后缓缓走来,没有像柳如沁那样从背后抱住他,而是站在他身侧,颤巍地牵起他的手,目光不忍视之,脸上的笑意更加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