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宝宝喜欢了秦陆六年,他陪她度过了人生中最难熬最痛苦的几年,秦陆是她人生的一部分。
很显然,她经历了非常俗套的离别。父母离婚,然后又各自再婚。夹在中间的路宝宝成为了拖油瓶,像个被丢来丢去的皮球,又或者说烫手的山芋,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没人愿意接手。
路宝宝就像是一段痛苦人生给出的经验教训、人生失败的铁证。谁愿意每天把代表着这些东西的女儿放在自己眼前天天提醒自己过去过得多么不愉快?
路宝宝在父母无休止的争吵中长大,心思敏感易碎。她爱自己的爸爸妈妈,虽然他们没有这么爱她。比之被抛弃,还有更惨的。别的离异家庭好歹还有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在后面帮持一把,路宝宝却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有多少次,她在辗转难眠的夜里想到过自、杀。
自、杀,从前想起来是很可怕的事,可是那时候想到的却只有一了百了。望着自己房间的阳台,也不知望了多少次。
无数次默默流泪、浸湿枕头,无数次自我安慰自我解压。
人本来就是生来受苦的嘛……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离婚这种事,同学的家里也很常见啊……
现在经受这种磨难,说不定以后她会变成伟人呢……
……
可是她到底只有十五岁,花一样的年纪。别人家像她这么大的女孩在家里享受父母的宠爱,温暖的怀抱。而她呢……在盛夏六月被现实冻得寒了心。更多的还是不甘心,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不是吗?为什么别人可以无忧无虑的成长,而她却要小小年纪就看透世态炎凉。
她也想要妈妈每天端着切好的水果和牛奶来看她做功课,她也想要每天和爸爸谈谈心。
但是最终的结果还是不可能改变的,路妈妈很快的就收拾好行李,她走的那一天路宝宝跪在地板上哭成了泪人也没能挽回她。
后来的不知道多少个日夜,她都是一个人睡。空旷的屋子,亮着一盏小灯,冷寂随处可见。
她不喜欢这样的冷清,拿着有一年生日父亲随便买给她做生日礼物的碟片,一遍又一遍的听。
她听了不知道有多少年多少遍,对于那张碟片,每日擦拭妥善保存。她认识了那个人,他叫秦陆。这个人成为了她后来多少日子的温暖和阳光。
路宝宝其实内心是个有点偏执的人,她喜欢秦陆,喜欢到想要每天都能够见到他。从初三到大三,秦陆开过十场演唱会。有两场开在国外,除却这个之外,路宝宝没有缺席。
她像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一样追星,但又不是那样俗套的追星。秦陆不怎么上综艺,偶尔接访谈。她就把那仅有的几个访谈视频下载下来,翻来覆去的看,然后把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记在本子上。好像每天对他的了解都更多了一些,她观察他的神情,悉知他的小动作、小习惯,然后能傻笑半天。
高中的日子过得艰苦,她一天比一天更加想要和他接触的多一些,于是她决定考取全国最好的电影学院。路宝宝长得不差,清秀可爱,比之现在烂大街的网红脸不知道是多正经的一股清流。父母在亲情方面给的匮乏,在金钱方面就不会太亏欠。她在课余时间参加各种形体班、礼仪班,苦练舞蹈学习音乐……
高三最难熬,感觉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就抬头看看墙壁上挂着的秦陆照片,好多事也就坚持过来了。
然后她如愿以偿的考上了全国最好的电影学院C大,成为了表演专业的一名学生。那一天她不知道有多高兴,喜悦只有在分享给别人的时候才会成倍的回馈,她打给父母报喜,两人反应皆是平平,说了几句套话,打了些钱,之后就再也没有之后了。九月初,她拖着大大的行李箱一个人从遥远的南方来到了北方。在父母陪伴的天之骄子中孤独的前行。
秦陆,你就是我的方向。她对自己这样说。
三年的时光白驹过隙,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路宝宝人缘还算不错,认识几个已经混进圈子边缘的学姐。没人知道路宝宝喜欢秦陆,只当她一心想做演员演戏,所以也非常乐意指点她几句。
于是今年九月,路宝宝背上书包,一路出发去了万城。万城是什么地方呢?可以这么说,全国百分之八十的古装剧皆取景于这里,装潢模式完全仿照古代皇宫。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每天都有不计其数的剧组扎营在这里,想要见明星?这里的确是个好选择。
而路宝宝的学姐为她指的就是这样一条路,说“蹲街”不太好听,不过性质也差不多了。说白了就是守在剧组门口,兴许就被哪位慧眼识珠的导演看上了呢,哪怕就是跑个龙套,好歹也算有了个开始。
路宝宝打开论坛看了一天,又从学姐那里得到些小道消息,没有任何犹豫的动身走了。
到了地方才知道有多迷茫,路宝宝人生地不熟,拿着地图也不知道转了多久,才在一位当地人的指路下进了万城。
过了不知道多久,等她终于找到秦陆下榻的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大部分剧组收工晚,这时候才是正经拍夜场的时候。路宝宝不着急,进了大堂准备先订房间。
她简直没办法回忆自己那时候窘迫的样子,平时用着挺结实的书包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侧面被划开一个口,一看就知道是手法娴熟的“小偷杰作”。前台小姐端着公式化的笑脸耐心的等待她付钱,但她什么都没办法给出,除了一件仅存的外套。
出师不利,当真沮丧。路宝宝想,大概自己就是这种倒霉体质吧。她抱着书包,无力的走到酒店外,在大理石铺就的台阶上找了个角落坐下。没有手机、没有钱包、没有朋友,眼泪一直在眼眶里转。
也不知道就这么等了多久,久到她撑着下巴不停地打盹。北方昼夜温差大,入秋的晚上已经尽显凉意,从中午到现在她没有入口一点食物,没有喝过热水,身体里实在没什么能量给她御寒。她翻出那一件仅剩的外套正准备穿上,从大堂里走出来一个戴着高帽子的侍应生。他非常礼貌,但是眼神透着不容置疑的鄙视。
“您好小姐,不好意思,现在已经很晚了,也许您应该回去休息。”
路宝宝成长环境单纯,少有遇到这样的情况。虽然说得婉转,但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瞬间就涨红了脸,憋着一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她无处可去?恐怕这里没有人会同情她吧。
她站起身,有些局促不安的捏着书包带,可怜兮兮的,看上去既狼狈又无辜。
侍应生不耐的又说了一句:“小姐,请问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她“啊”了一声,咬了咬嘴唇,抱着书包低下头,有些匆忙的走下台阶去。酒店的迎宾道上摆满了长势良好的热带树木,每一棵都足有一人高。秦陆带着黑色的棒球帽,手里甩着车钥匙,就这么出现在了毫无防备的路宝宝眼前。
秦陆一把扶住她,声音带着些许漫不经心:“小孙,怎么刚回来就看到你欺负女孩子啊。”
路宝宝呆住了,这个声音……她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眼前的人与她的距离不过五十厘米,她甚至闻得到他身上淡淡的柔顺剂清香,还有那种……即使隔着重山万里,也能让她瞬间从极寒中回暖的光。
侍应生的声调立刻高了几度,与方才的冷漠鄙夷不同,充满着讨好与热情。
“陆哥、许导,回来了?”
秦陆放开了抓着路宝宝的手,她控制不住如鼓的心跳,一瞬间全身都紧绷了起来,血液往着一个地方涌,产生了莫名的晕眩。她预想过无数次初次见到他的场景,每一种都和现在的情况不一样。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她一把拉住了秦陆的手。
秦陆回头看,表情礼貌又疏离:“小姐?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他的衣角带着深夜的露意,有一点湿,更多的是凉。没人能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有多复杂,既激动又虔诚,满满的都是掩也掩不住的欢喜。
秦陆看着这个刚才随手帮忙,现在又突然拉住他的姑娘。她的眸子那么明亮,里面装了什么东西,似乎马上就要喷薄而出。“扑通”!他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
旁边的许导大着舌头和秦陆念叨:“哎……小陆啊,今天这……这场戏……”他的视线突然移到路宝宝的身上,明显的眼神一亮:“这个小姑娘,你是哪个剧组的?”这下舌头也正常了。
路宝宝这才注意到秦陆身边还跟着一个人,大胡子,比秦陆大概矮半个头,标志性的红帽子,这是红帽子许昌杰!近几年来活跃在各大国际电影节上的新晋导演,凭借一部《全城》一炮而红!这次回国是因为新片子的拍摄要在国内取景,由于还没有放出关于电影的任何关系,所以外界还在猜测这部电影的主演究竟会落在谁头上。
路宝宝会知道秦陆在这里是因为他目前正在准备全面转型,跨界演绎界。目前接下了一部穿越剧的男二小试牛刀,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和许昌杰在一起。
路宝宝摇了摇头,秦陆在身边,莫名的发怯:“我不是演员。”
“那你有兴趣演戏吗!”
她毫不犹豫的点头:“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演戏。”
后面的事情就很简单了,红帽子邀请路宝宝进组,虽然是个女七号,不过她也心满意足,为每天能够见到秦陆而心满意足。
那天晚上她被堂堂正正的带进了酒店,就睡在秦陆的隔壁,和另外一个没见过的女演员一起。整个晚上刚辗转难眠,她从被子下面伸出一只手来,在黑暗中朝着墙壁的方向摸了摸,心中是奇异的仿佛发现新世界的感觉。隔着一堵墙,她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就在那里。
我喜欢你啊,好希望有一天你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