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亭侯就是淑阳郡主的儿子何文信,前不久继承了老西亭侯的爵位,现如今是京都年纪最轻的侯爷。
众人闻言纷纷站了起来,祁霖玉让常禄请人进来,招呼曹东亭和孟益:“又不是外人,估计也是听说了邯州灾民的事儿急着过来。”
坐在孟益下首的梅氏以及曹东亭下首的叶小莲一同站了起来,梅氏说:“民妇和叶妹妹还是暂且回避为好。”梅氏看向沈雀欢:“来时姑母为王妃准备了礼物,不如烦请王妃移步,与民妇和叶妹妹去墨竹轩坐一坐?”
沈雀欢唇角微微牵动,“好!”
看向祁霖玉,露出一丝浅淡而和煦的笑意,如同三月里的好春光。
祁霖玉失笑,吩咐秋晓:“给王妃把披风穿上。”
秋晓嘴边含笑,觉得她们家王爷表现的太好了,虽然连秋晓都觉得王妃这种体质穿披风,有点太夸张了。
何文信带着陈佩芯走进院中的时候,恰巧见屋子里前后走出来三个妇人,虽然刚才认亲礼上何文信不在,这三人他一个都不认识,但从气质上看,何文信还是准确无误的朝着沈雀欢的方向行了一礼。
“何文信见过王妃。”身后的陈佩芯也跟着行礼。
沈雀欢还礼,“长亭侯里面请。”看向陈佩芯时,心底一亮,忽然说:“长亭侯夫人,不如同妾身一起,去墨竹轩坐一坐。”
有外人在,梅氏和叶小莲就算有话,也会斟酌着出口吧。
陈佩芯自然乐于前往,于是一行四人朝着迦玉斋西南角的墨竹轩走去。
“当时王爷要修迦玉斋,朋来号一百七十七家商号往京都送那些花香雅树,古玩珍品,王爷直挑拣了半年光景,在千余件物品里只挑了十来样。”一路上都是梅氏在说话,她是个长袖善舞的女人,每一个姿态都恰到好处似的。“那时候民妇还不明白这挑东西的难处,如今身临其境才明白,王侯勋贵之家的底蕴根本不是靠装饰的,就瞧那一排护园树,没有几十年也有十几年了,这满园的花草,随便挑出来一样,都能装点花厅了。”
叶小莲附和着,“满京都的勋贵,哪有能和靖安王府相提并论的,就像刚刚一路走来的廊灯,别说百余盏的挂在外边了,就是能挂上一两盏,都算是富贵人家了。”
对这样的话题,沈雀欢是完全没有能力接茬的,她才刚嫁过来一天,新奇度并不比这些人少,反倒还要摆出一副主人的姿态,简直太为难她了。
侧了侧头,瞧见一直安安静静的陈佩芯,心想,她姐姐是何等厉害的人物,亲妹妹竟然是个涉世未深的模样。
快到墨竹轩的时候,几个小丫头围在树底下正在拿杆子挑着什么东西,常禄瞧见连忙走过去呵斥:“放肆,王妃来了还不伺候着?”
小丫头们吓的差点把竹竿扔出去,纷纷跪地告饶,“奴婢该死,树上有一窝燕子,太吵人了,以夏姐姐吩咐让把鸟窝摘下来挪个地方。”
沈雀欢听了眉头微蹙,视线朝着那树枝深处的方向,果然看到了一团窝巢,已经被竹竿捅的出现了豁口。
陈佩芯的声音轻轻的从身后传来:“王妃,能不能把那窝雏鸟赏赐给臣妇。”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树间,满是怜悯。
“不行。”沈雀欢也望着树枝深处,出口的话让身旁三位妇人均是一愣,不明白她为何会拒绝的如此干脆。
陈佩芯刚刚只是出于不忍才开了口,如今已知逾越,连忙福身道歉:“是臣妇无礼了。”
沈雀欢朝她澄澈的笑了一下,“若是把鸟窝送给你,母燕归巢要去哪里寻孩子呢?”
陈佩芯不由吃惊的抬头,却见沈雀欢踱步朝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将披风解了下来,交给了身边的秋晓。
常禄忙上前道:“王妃,是小人管教不力,望王妃恕罪。”
沈雀欢也不多说,对着跪在地上的一个丫鬟说,“把你的头绳解下来给我。”
“……奴……奴婢?”小丫鬟仓皇的抬起头,却被常禄一个眼刀刮醒了,七手八脚的把头绳给解了下来。双手递给了沈雀欢。
沈雀欢仰着头看了一会儿,忽然纵身一跃,脚在树梢上一个借力,直接半蹲在了树杈上,那一窝雏鸟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她擎着身子,别扭的在鸟窝边上鼓捣。
底下的人全都倒抽冷气。
常禄一个激灵就跑到了树下,做出一副双手接捧的姿势,好像生怕王妃会从树上掉下来似的。
秋晓拽了他一把,用眼神示意他“别大惊小怪的”
梅氏等人里,只有叶小莲见识过沈雀欢的真本事,却也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晃的一愣,梅氏的目光闪烁不定,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陈佩芯则有些看傻了,枝桠被风吹动,秋叶拂过肩头,脑子里忽然出现出嫁前姐姐同她说的一句话:“除了沈雀欢,沈家其他人都不必放在眼里。”
她以前也听过沈雀欢的一些事,可隐隐猜测、道听途说,和真正的看见,却是截然不同的。
沈雀欢用头绳修好了鸟窝,直接从树杈上跳了下来,常禄吓的半死,在沈雀欢跳的时候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沈雀欢笑着把他拉起来,关切说:“过两天你就习惯了。”
常禄:“……”
沈雀欢拍了拍手上的土,由秋晓帮着整理了一下衣衫,对地上跪着的丫鬟说:“心静耳自清,你们觉得吵,回去抄十遍心经吧。”
小丫鬟们早吓傻了,诺诺的称“是”。
沈雀欢却没有提命令她们来的罪魁祸首“以夏姑娘”,沈雀欢心想,这才嫁过来一天,还真是和这个以夏对上了。
到了墨竹轩里坐下,小丫鬟们鱼贯的走进来,手里端着泡着桂花的水给大家净了手,又有不同服饰的丫鬟端着托盘走进,上头放着的却是之前提到过的枣肉桂圆。另有丫鬟端来点心、拼盘、水果等小吃,简直络绎不绝。
忙乎了一阵,花厅里就剩了三个身着竹叶青色服饰的丫鬟伺候,其余众人有条不紊的退了出去,秋晓告诉过沈雀欢,着茶色衣服的丫鬟是二等,只有迦玉斋的二等丫鬟穿竹叶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