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护国寺很美,山上的颜色丰富多彩,远远看去,绿色重叠的叶子有,枯黄的叶子有,枫红的叶子有,杏黄的叶子也有。
林深雾重,若隐若现的檐角庄严冷肃,在春寒中矗立着,姿态挺拔。
明珠郡主住在寺院中专门单僻出来的皇家别苑里,这一处在武僧院落后,背面陡峭,四周形成了安全的屏障。
更为难得的是,这一处有一条蜿蜒而下的小溪,溪水青苔遍布,远远看着,水波碧绿,深潭幽幽,叫人触目难忘,形如曲水流觞。
韦静来拜见明珠郡主的时候,恰逢望空大师也在。
望空大师是主持远悲大师的弟子,尊贵的香客来寺里小住时,他每日都会抽空来讲一段经文,算是给予尊重。
明珠郡主第一次以郡主的身份住进别苑,往年她就算来,也不过是匆匆就走。
因此她也是初次见这个望空大师,三十出头的年纪,样貌俊朗,唇红齿白,微微笑着时,弯眸微眯,十分面善的大和尚。
明珠郡主让龚嬷嬷把韦静请进来,她沉凝了一会,目光看向一旁的望空大师时,只见望空大师对她和煦地笑了笑。
“佛祖救苦救难,大师亦是如此吗?”
望空大师的嘴角微僵,直觉告诉他,明珠郡主这句话有深意。
他缓缓点了点头,然后随和道:“愿尽贫僧之力。”
明珠郡主颔首,心里有了底了。
不一会,只见韦静孤身前来,身边一个丫鬟婆子都没有。
龚嬷嬷在明珠郡主的身边摆了蒲团,然后又给韦静倒茶,很是热情。
明珠郡主对着韦静招了招手道:“来这佛门之地也能偶遇,可见我们两家的缘分不浅。”
“正巧望空大师准备讲经,你也来听一听。”
韦静有些尴尬,她急匆匆地来,并未想过还有一位望空大师在这里。
更何况,明珠郡主说的是两家的缘分,隔阂显然,似乎到显得她有些狭隘了。
她沉下心来,端坐在明珠郡主的身边。
望空大师开始讲经了,起先她心里忐忑,不知道等会要如何试探?
可听着听着,松懈下来以后,她猛然发现明珠郡主竟然痴迷地望着望空大师。
心里头全是“砰砰砰……”的声音,她觉得自己迟缓的脑袋已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打量着盘腿坐在她们对面的望空大师,却发现他那握着握住的手微微颤栗着,脸上不可遏制地红了,原本温润透亮的眼眸忽闪着,似乎有异样的流光闪过。
发觉端倪的韦静暗暗握了握自己的手,她垂下头,久久缄默。
望空大师说完佛经以后,明珠郡主在龚嬷嬷的提醒下回神了。
她羞怯地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望着望空大师道:“讲完了吗?”
“要不再讲一遍吧?”
垂头的韦静暗暗咬了咬唇,仿佛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明珠郡主的嘴里说出来的。
一旁的龚嬷嬷感觉老脸挂不住了,暗暗扯了扯明珠郡主的袖子。
明珠郡主会意,一脸惋惜地望着望空大师道:“那你明日还来吗?”
招架不住的望空大师耳根泛红,连忙点了点头道:“明日再来。”
“行,那我送送你。”
明珠郡主跟随望空大师出去,直到他们的身影都消失在眼前了,韦静仍然觉得自己是懵的。
这一刻,她已经忘记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了。
龚嬷嬷不放心地跟了出去,郡主的那些侍女都站在门外守着,韦静渡步出来,然后也跟了上去。
远远的,她看着明珠郡主拽着望空大师的衣衫,然后娇滴滴地道:“好不容易把儿子打发了才能来的,这一次我就住久一点嘛?”
“之前来了你都撵我走,难道你不想我吗?”
雾气浓浓的天,那么暗沉,四周都是倾覆而来的寒气。
韦静站在门框后,打着冷噤,突然有一种颠覆自己认知的感觉。
明珠郡主的那个孩子,难不成就是……
她不过是想一想而已,可却控制不住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在她震惊无比的时候,前面那对身影渐行渐远,似乎还有了越来越亲密的势头。
龚嬷嬷回头看了一眼韦静,皱着一张老脸,似哭似笑,看起来尴尬极了。
入了武僧院落的长巷子里,明珠郡主松了一口气,连忙放开了自己紧拽的衣杉。
她看着窘迫的望空大师,在心里念了一声“罪过”。
“大师别介意,刚刚我说的那些,全都是胡说八道的。”
“明日大师换个小和尚来讲经吧。”
望空大师闻言,稍稍敛去脸上的红晕,只见他清了清嗓子,然后道:“无碍,送佛送到西。”
明珠郡主尴尬地笑了笑,然后不好意思道:“那就拜托大师辛劳了。”
望空大师轻叹,转身走时,念了声:“阿弥陀佛,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明珠郡主站在长廊和拱门下,一阵阵寒风袭来,她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话说,这望空大师也太……太认真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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