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来了,哪有缺一顿饭的道理。
我也不管你是神仙还是妖怪,反正在我家,我就当你是个后生,或者弟弟,听到没?”
她牵着他的衣袖,走到客厅。
男孩听见响动,回过头来,愕然,下意识问道:“娘,他是谁?”
柳云想了想。“你舅舅。”
男孩一时有些懵逼,想,我何时有了一个舅舅,但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不过舅舅,舅舅没事啊,不就是娘亲的弟弟吗?
这样想着,他笑眯眯的叫了声舅舅。
荀生略有些尴尬的应了一声。
“做吧。”她道。
荀生坐下来。
“别客气啊。”男孩先是把腊肉炒笋悄然移到自己这边,然后道。
柳云又笑眯眯的把腊肉炒笋移回去,这才道:“你多吃点,养好伤。”
她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少年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许是那烛火亮时少年的眉眼太好看,让她想起来年少时的一些风景。
就这样,一顿饭安静的吃完。
……
让男孩进厢房自己睡觉。
然后,跟着荀生到之前的房间。
柳云看着干净的床铺一时有些愕然,她以为要换一床被褥呢。
“那你早点睡吧。”
荀生又挠了挠头,轻轻点头。
……
晨,将儿子送去私塾,然后慢慢的走回来。
门口,恰好看到少年要往外面走。
“去哪里啊?”她看着少年肩膀手里的木杖,站在几米再的草丛里,一身干净粗布衣裙,似笑非笑。
“姑娘,绝非不告而别,只是……”他想了半天,说不好。
柳云走过来,看了眼他身上仍渗着血迹的粗布绷带,轻声道:“你不忙着走,身体也不好,总之,多待几天,等伤口安稳些再走不迟。”
荀生固执的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之前妖都的祸事是否会波及到这里,他想着,自己无妨,却不愿别人受了连累,才想着早点走。
只是,终究拗不过那姑娘的好意,扯着他进了院子。
“你也不要动,就待着吧。”
把他放到院子里,然后转身进屋,将刺绣的东西都拿出来。
看来,是真的要看着他了。
院子,慢慢的升起的太阳,微凉的晨意,又有一只猫爬到桌子上面。
“去!”她将猫赶下去,恰好又看见他看着她,于是抿嘴笑笑。“看什么呢?”
看着他脸色一红,才漫不经心的低下头去,轻声道:“后生是那里人啊?”
“是南越国的,不过自小跟着师父学道,在半月山。”
“学道,是神仙吗?飞来飞去的?”她放下刺绣,看着他问道,眼睛里像有光。
荀生抿嘴笑笑。“不算吧,就是很普通的,不是神仙。”
她笑。“我可不信,不是神仙能变成那个样子?”
他知道她说妖化的样子,不过终究没法解释,只能笑笑。
“有对象吗?”她问。
荀生低头看着猫在地上转圈,闻言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的,我还是……一心向道,还有,剑。”
“这样啊。”她莞尔一笑,接着低头将丝绸上一朵桃花绣好。
接着,便是一段漫长的沉静,女子在绣花,少年低头看地上的猫,时或目光漫无目的的放空。
天上的阳光一点点温暖整个小院,空气都变得柔软起来。
“您是嫁到这个村子来的。”荀生尝试找一个话题。
柳云正放下手里的活计,伸着懒腰,迎着阳光弯成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闻言,低头笑道:“是的,跟着夫家嫁过来的,不过,他早早走了。”
她说着,云淡风轻,连脸上的笑容都是淡然的。
荀生这才想起来,是呢,一直没有看到男主人。
他有些慌乱,道:“抱歉啊。”
她笑,轻声道:“有什么好抱歉,不是说什么,月有阴晴圆缺吗?是这个道理吧。”
“是的。”
她将耳畔的一缕秀发挽上去,柔嫩的肤色白皙如玉,她爱低头,又笑。“其实啊,我在嫁过来之前,同他是没有见过面的,只是嫁过来了,便只能安生的过日子,一天天的。
或是运气不好吧,他便得病死了,就这样,我们娘俩相依为命。”
“其实可以再找一个的。”他说。
她愕然,抬起头看着他。
是因为是修道的吗?所以说话都那么不喑世事。
沉默着,许久,她轻声道:“不好的。”
荀生不解。“这有什么不好的,若是爱一个人是该一生一世不假,可你又不爱他,只是无奈同他生活在一起,他既走了,你也尽了本分,为什么不能重新开始?”
“你……真的是神仙吗?”
她本想说,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是,荀生就是这样一个少年啊。
少年,就是将心里的话口不择言的说出来,从不问这世界是否认同这道理。
“我认你做姐姐吧。”他突兀的说,
“好呢。”她没有愕然,只是迎着阳光笑的明媚。
……
“阿弟,下学了?”
男孩看着那人,面色不豫,却仍旧点头道。“是呢。”
“回家那么早啊,你娘可好啊。”
男孩挑了挑眉毛。“好的很,不劳你费心。”
“这话说的。”那人伸手想摸男孩的头,却被躲开了。
“我舅舅来了,我告诉你。”男孩冷声道。
“你舅舅?你那儿来的舅舅?”那人愕然。
“你管我那儿来的舅舅。”男孩不理他,一溜烟往家跑。
那人愣着,呐呐自语两句,蓦然一拍大腿,喊道:“舅舅?怕不是养了野男人了!”
说着,匆匆而行,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
“啥?你没搞错吧!听孩子瞎说!”王大婶看着缺半边耳的二赖子,不置可否。
二赖子就是那人,他闻言急了,一个天骄,指天发誓道:“骗你是孙子,那孩子亲口说的!他那儿来的舅舅,那娘们儿父母一根独苗儿,谁不知道?!”
他说着,旁边躲着的老汉敲了敲旱烟袋,咳嗽了一声道:“你是要往人家身上泼脏水哩,还不知道你?”
说着,斜睨着二赖子。
二赖子像天大的耻辱,他觉得自己被冤枉了,气哼哼的道:“你们且等着,等着。”
说着,摔门离开。
身后,两声嗤笑。
……
“是真的!村长!我不骗你,那娘们儿败坏门风!肯定有鬼!”
村长是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者,他笑眯眯的望着找过来的二赖子,等他说完,才缓缓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有啥不是真的,我能骗你!你可是村长!”
“可这事儿,我不好出面啊。”
“有啥不好出面的,那那娘们儿咋能干出没羞没臊的事儿来你,还怕人揭短?!村长!这事儿你可得出面,不然别的村咋看咱们?说咱们一村,一村男盗女娼嘞!”
村长落下嘴角,闻言似被说服的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就……去看看!”
“去去!赶紧呢!”
“唉!”村长抬了抬手。“话说前面,不要冲动啊。”
“不冲动!谁冲动了!”二赖子站着,一激灵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