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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1 / 1)

<>其实,从很久以前开始,睡眠对于沈默来说就已经属于难得的奢侈。

身上背负着的压力几乎要将他压垮,尽管内心早已疲惫不堪,然而还是不得不透支着最后一份力气在挣扎。如今母亲走了,父亲也走了,当决定好自己的结局时,沈默反而能够好好的休息了。

他已经不再畏惧什么了。

还有什么可以畏惧的呢?生他养他的父母已经离去,他没有子女,也没有爱人,不过是孑然一身,踽踽独行。

更何况,他也快要死了。

想到这里,内心居然也生出了些喜悦。大抵是活着太累,太苦,死反而成了难得的解脱。

被褥已经被体温焐热,脚底的热水袋也不断传来暖意。沈默轻轻的动了动,将被子揪紧了一些。一开始,他的眼眸紧紧的闭着,睫毛还在不断的颤抖,显然睡得并不算安稳;但慢慢的,当躯体完全的放松下来时,那些恼人的梦境也烟消云散了。原本苍白的脸色此时终于带了点血色,郑文睿仔细的帮他掖了掖被角,又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后才微微松了口气。

他没有离开,而是安静的坐在了一旁。

屋外的阳光很好,不时还可以听到鸟雀叽喳的声响;屋里则格外安静,只有沈默浅浅的呼吸声。他睡得很沉,郑文睿几次起身走动都不曾惊扰到他,只是蹭了蹭被子将脸埋得深了些。

一直到日落西山,夜幕降临时,沈默才终于从沉沉的睡梦中清醒过来

他的面色好了许多,大抵是刚醒的缘故,意识还有些迷蒙。他慢吞吞的坐了起来,接过郑文睿递来的水杯喝了几口,随后轻声道了谢,又捧着水杯呆坐了片刻。

思绪似乎从早上开始就格外迟钝,尽管心情已经没有什么波澜,但他还是想了许久才完全反应过来原来父亲在昨夜就已经去世了。他试图去回想父亲的面容,然而愣了许久都无法在脑海里拼凑出图像来。

“阿默?饿了吗?想吃什么?”

郑文睿拿过了他手中的水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沈默下意识的转过头来,怔了片刻才轻声道:“啊……哦,还好……不是很饿。”

“现在几点了……我还是下来吧……”他轻轻的晃了晃脑袋,让自己稍微清醒了一些,随后又掀开被子侧过了身。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晚上八点,他顿了一顿,慢慢的垂下了眼眸。

“我爸……是几点走的啊?”

他忽然问了这个问题,令正在给他从衣柜里拿衣服的郑文睿僵了一僵。他似乎很担心沈默再有什么异常,然而回头望去时,对方却像是在问今晚吃什么一样平静。

“……凌晨两点十分。”

“这样啊……”沈默轻轻的点了点头,接过衣服自己穿了起来,“也过了十八个小时了,我给殡仪馆打个电话,明天早上就把后事处理一下吧。”

“亲戚也都不在这边,等办完了我把爸妈都带回去,再办追悼会什么的了。”说罢,他低低的叹了一口气,似乎觉得很对不起父母,“都是因为我,连走都没能在家里走……”

“阿默……”

“没事,我知道的。”沈默微微的笑了笑,将衣扣一一扣上,“不过,这段时间也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可能还是要回老家了。现在打辞职报告会不会太突然了?我打算后事办好就走,也不要再拖了。”

郑文睿慢慢的皱起了眉。他并非不能理解沈默,然而一想到对方如今的病,又担心的不能自已:“可是你的手术……?阿默,我们医院肝胆外科就挺不错的,要不还是在这里做……”

“……还是先让我带爸妈回去,在外面拖久了不好。”沈默沉默了片刻,他并不想告诉对方自己已经不打算再活下去,然而毕竟是几年的好友,或许善意的谎言比真话更适合些。他笑了笑,“没事的,虽然现在没时间住院,但是我也有在吃药的。等事情一结束,我就去我那边的医院看看。如果情况没有什么变化……你也知道的,原位癌而已,还不用太担心的。”

“还是我去接你回来……毕竟……”

郑文睿还想劝他留在这里手术,但沈默则岔开了话题。他拿起了床头的支票,仔细看了片刻后抬头道:“明天我去趟银行,你借给我的钱我就打你支付宝上好吗?这段时间真的谢谢你了……”

“阿默……”

郑文睿忽然觉得有些无力。

他终究不是沈默的亲人,也无权插手他的生活,只能无奈的低叹了一声,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表示不用这么客气。

沈默又微笑了一下。

“你也陪了我一天了,先回去吧。我下去看看能不能把手续办一下,还要去开死亡证明……事情还有些多呢。”

他的嗓音平静又温和,根本不像是亲人刚刚离世的模样。郑文睿也不曾经历过父母的死亡,于是也不曾察觉到什么,只是又担心的看了他一眼,嘱咐他好好照顾自己后便低叹着离开了。

沈默的微笑在他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独自站了一会儿,没有表情,也没有动作,一直到身体往一边偏倒时才回过神来。杯子里的水已经变凉,他又去添了点热水,仔细的吹了吹后喝了几口。脆弱的胃已经无法接纳除了水以外的任何东西,他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披上外衣走出了职工宿舍。

收费结账窗口在晚上仅有一个开着,暂时也没有人在办理。当沈默走过去时,原本在看手机的医生似乎认出了他,立即坐正了身体询问起需要办理什么业务来。

沈默将父亲的医保卡递给了对方。

随着信息的扫入,收费情况很快显示在了电脑上,预缴的费用完全能够抵扣,于是也没有什么耽搁,直接打印出了详细的收费单。沈默签了几个字,当最后一张缴费单递到他手里时,他略有些疑惑的看着那多出来的五十多万元,迷茫的眨了眨眼。

“怎么……还多这么多钱?”他一共交进去的大概都没有五十万,就算医院给他免费……也不可能剩下这么多。

“哦,这个……昨天中午有个人给你打的,匿名捐款,单子在这里。”对方翻了翻抽屉,抽出一张缴费单子来,“指定到你爸爸的账户里,你看看钱数目对不对。如果没有问题就转进你的银/行/卡了。”

沈默怔怔的接过了那张单子。

单子上的字迹是陌生的,但除了陆承宇,还能有谁一口气拿出这么钱呢?

他并没有感到惊喜。

相反,五十万的数字反而像是一种羞辱,不断提醒着他的卑微。他想要硬气一些,直接把钱打回到对方卡上,然而一想到自己欠的那么多债,又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他没有任何办法再去还钱了。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不对的,谁的钱不是钱呢?然而这几十万对陆承宇来说不过是小事,一件无足挂齿的小事,就算他死了,还不上了,陆承宇的生活也不会因此有任何改变;但对于那些借给他钱的亲戚朋友来说,一万、两万的借款或许都已经是他们仔细商议后作出的结果,如果他真的就这样走了,那些人又怎么办呢?

“确认了吗?”

“……哦好的,麻烦你了。”他垂下了眸,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如今银行的办事效率也格外的快,只等了几分钟,手机里就收到了到账短信通知。沈默接过了那一沓单子,又向对方说了声谢谢。

他没有任何耽搁,就将钱款一一转给了先前借钱的亲朋好友。

突然的还款总是不会预示着什么好事,亲戚的电话也立即打了过来。沈默平静的交代了父亲的情况,又说了自己之后的安排。尽管也都感到哀伤,但如今各人也都有各人的生活,要抽出空来赶到其他地方参加葬礼也确实不太现实。在听了一番安慰后,沈默礼貌的挂了电话,略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他向主任提交了辞职报告。

主任得知后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只是嘱咐他以后好好生活,如果再有困难也可以来找他。沈默全部点头应了,他是真的很感谢医院的帮助,然而也确实无力再回报什么了。

他又一次躺在了床上。

下午睡了太久,尽管眼眸紧闭着,却也没有一分睡意。夜晚总是格外安静的,偶尔能够传来几声楼上走路的声响,但很快,那些声响也都消失不见了。完全的寂静令沈默的心都有些空荡了起来,他睁大了眼,在一片漆黑中毫无焦距的注视着上方。

就当他以为自己要这样度过夜晚时,医院里的野猫嚎叫了起来。大抵是冬天过了,又到了发情的时候,当月光都被云雾遮掩时,几只猫聚在了一起,为了争夺配偶而互相较量了起来。一声比一声高亢的叫声从屋外传来,他隐约听到有人不满的骂声,随后便是愤愤的关窗。沈默不由自主的扬了扬唇角,慢慢的闭上了眼,像是听戏曲一般听着猫咪不断的呜喵声响。

猫的声音果然是有安抚的力量的。

明明是吵闹不堪的,他却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

第二天。

当再次踏入殡仪馆时,沈默竟难得的自嘲起人生无常来。

那日因为母亲的离世痛哭不已的他如何能想到,几天之后竟然又失去了父亲呢?明明应当是更加悲伤痛苦的事情,如今的他却平静的仿佛一个来参加葬礼的客人,连一滴泪都不曾流下。

前几天已经走过的流程无需任何人指导,他独自在父亲的遗体边转了三圈,随后目送着棺椁被推入火化。明明站在外面是看不见也听不见的,然而耳边却莫名的回响起火焰灼烧时吱嘎的声音。大抵人和树枝也是没有什么区别的,烧了,断了,也就化成灰了;再被风吹一吹,也算真的尘归尘土归土了。

遗骸被推出,他捧着小小的盒子,仔细的捡出骨殖放入黄色的绢布中。明明应该是雪白的骨头,但骨髓却都发着黑。沈默的手抖了一瞬,他不难想象自己的父亲在最后的日子里都吃了多少苦,眸中也不禁带上了一丝苦涩。

他将母亲的骨灰盒从纪念堂中取了出来。

离职手续办的很快,所有的同事都和他说了些话,就算来不及赶过来的也发了短信祝福以后各自的生活。郑文睿尽管感到不安,但见沈默执意回去,他也终究没有什么资格挽留,只能帮他收拾了东西,亲自将他送去了车站,目送着沈默上车离去。沈默并非没有察觉到他对自己过分的关心和照顾,但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再去回应,只能就此别过。

当回到曾经居住的城市时,他仅将行李放下后便匆匆赶去了陵园。

如今的墓地也是很昂贵的,尽管也有普通的免费供奉位提供给本地居民,但与其他许许多多的骨灰盒一起陈列在柜子当中,实在是显得寒酸。父母生前未曾享到什么福,如今走了,他如何也不愿再有任何亏待。手里还留有陆承宇给的些钱款,沈默最终买下了一块单独的墓碑,刚好依靠在一条小河边上。他自知时日无多,于是也将边上的墓地一块买下,等到真的走了,也好免得亲朋在凑钱出来。

工匠加工加点给他雕刻好了父母合葬的墓碑,待一切都安放完毕,天色也已经完全暗沉下来。陵园的夜晚自然不会美妙,处处都显得阴森可怖。但沈默却无一丝惧意,他大抵是觉得这里将成为自己的归宿,竟也生出了几分亲切之意。他认认真真的给父母鞠了三个躬,又独自站立了许久,一直到保安来催时才终于离开。

离开时,他走的很慢,待踏出了陵园时,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大门两旁的路灯格外昏黄,灯下的两句对联隐约可见——

“来也自然去也自燃,常缅怀永远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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