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长在护国公府锦衣玉食,虽习文练武很辛苦,可有母亲细心照顾,有大姐二姐疼爱,就算外出狩猎也有父亲与护卫保护,不会有危险,因为他知道父亲是他头上那片永远不会塌的天。
父亲会保护他。
可现在他才明白,他太过渺小,离开了父亲他什么都不是,他总对自己说要成为像父亲那样的大英雄,大将军,可他刚刚怕鬼,如今只面对狼群,只不过是群蓄牲他都会害怕。
安夙,你真是没用!
这样的你,要怎么走出回风崖,要怎么变成无坚不摧的苍鹰?又要怎么保护母亲大姐二姐,替父亲为她们重新撑起头顶那片天?你还活着,你的手中还握着武器,你怎么可以害怕?
它们想吃掉你,那你就杀了它们!
“嗷呜……”
头狼的嚎声在耳畔响起,小安夙一个激灵身子如箭一般窜了出去,黑夜中他眼里的害怕恐惧瞬间褪尽,只死死盯着前方的目标,血从受伤的手臂滴落,身上的伤口因剧烈动作,拉扯出的刺痛全都在那刻被他忽略无觉。
那刻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杀了头狼,他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他要活着!!!
凶猛恶狼似也没想到在它眼中弱小的猎物,会比它还先有动作,看着迎面而来的猎物,狼爪一抬狠狠划来,他不退反进,仗着身形灵巧偏头一躲,手中匕首狠狠插进头狼颈脖。
噗,哧……
他能听到匕首入肉的声音,也能听到狼爪在脸颊抓过的哧哧声,伴随而来的是火辣辣的刺痛,他的右手死死捏着匕柄,脚尖在地面轻点,借力腾空跃上了狼背,双腿夹着狼腹,左手叠在右手之上聚集起所有力量狠狠往下摁去,整把柄首都被插进了狼颈。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犹豫。
血气肆意漫延。
恶狼受伤疯狂的颠颇着身体将安夙给颠了下去,抱头身子落在铺着厚厚落叶的潮湿地面几个翻滚,他手中尤自握着那把染满狼血的匕首。那匕首竟是被他生生从狼脖子上给拔了出来。
那是他身上唯一的武器,绝不能丢。
半跪在地重新站起,他眼看着头狼嘭然倒地气绝,锐利的目光却是投向其它的恶狼,杀了头狼,却还有十二只。狼嚎声此起彼伏,他明显感觉到其它恶狼对他的忌惮,势弱,它们在怕他,却又明显不想退去。
夙儿你记着,两军对战,势弱者先输一半。
父亲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里响起,他拿起匕首便又冲了上去。
年仅九岁的孩童在狼群中穿梭与恶狼撕杀,将平生所学全部用尽,整个人都几乎变成了血人,身体不知添了多少伤,也不知流了多少血,手中招势却是越加凌厉,行云流水。
他虽自小习武,也有与人对打过,可对练与黑衣人的撕杀还有现在与恶狼的搏斗比起来根本不同,他没有任何实际的对战经验,接连而来的两场意外的生死撕杀,无疑是对他最好的锻炼。
直到最后一头恶狼倒下,他才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身上不知添了多少伤,也不知流了多少血,他只觉得身体都已然麻木再感觉不到疼。可他还活着,因为那些渗人又惨绿的眼眸已全都消失不见。
他的眼前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影绰绰。
喘着气休息了好一会儿,他才感觉到身上的疼,用匕首支地站起,他忍疼拿出火折子,捡回脱下的外衣在浅水洼里打湿,捡了些柴枝抱着匆匆往回走,他不知道这里的地势,更不敢保证会不会有别的野兽冲出来。
可他知道野兽大都怕火。
山洞有火堆,那里更安全,只要撑过今夜到了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他也担心他这么久未回那个少年会不会已经死了?
回到山洞,柴火已熄,他探了探少年鼻息还有气,这才放的心的吁了口气将湿布重新放回少年额头,又往火堆里加了些柴枝,秋天天气干燥,这些柴火极易引燃,火又重新燃了起来。
坐在柴火边,他直愣愣的盯着身旁的少年,和他右边胸口那个血洞,那是为了救他被黑衣人刺中的剑伤,伤口很深很深,他好像伤的很重,是因为从悬崖落下时护着他的缘故么?那是万丈深崖,他以为他们都必死无疑,可没想到不止他活着他也还活着。
他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只知道他们幸运的掉落在古林的最边缘的地带,因秋日时节,那里铺着厚厚落叶,若是再偏一点方向就是乱石堆,想想人从那么高的地方落在乱石堆里?
想到此他不禁有些后怕,那样他们应该都会真被摔成肉饼吧,可他们能活着真的只是因为如此么?他总觉得不可能这么简单,看他不比他大多少,可武功却比他高好多好多,这让他有些羡慕。
这是个很厉害的少年。
“你不能死知不知道,如果你死了这里就真的只剩我一个人了,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你也总是冷冰冰的好像很讨厌我,可你最后还是保护我,你只是在气我害你受伤是不是……”
“……”
“爹爹已经死了,我不想看到你死,大哥哥,你一定要坚持,你答应我一定要醒过来好不好?我能杀掉那些恶狼,你也一定可以好起来,只要你能醒过来最多我跟你道歉,我以后我再也不骂你白痴蠢猪了……”
“……”
“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你那么厉害,我又这么聪明,我们一定可以从这里走出去,到时候我们就都可以回家了,你的家人一定也很担心你,所以,我求求你,我求你一定要坚持下去,我希望我们都好好的活着……”
“……”
这一夜他坐少年身边不停的说,不停的给他更换着湿布巾,希望他的热度可以退下去,希望他可以睁开眼睛醒过来,希望他能好好活着,他很累,身上的伤很疼,他的眼皮一直不停的打架。
可他不敢闭眼,他怕少年会在他睡着之后死掉,他更怕有野兽趁着他们睡着进入山洞。他从来不知道,只要睡着时闭上眼,再睁开就可以看到太阳的夜竟会这么长,这么长……
直到黑暗被明亮取代。
再看少年脸色不再那么红,摸去虽依然有些烫,却比昨夜好了很多。这让小安夙黯淡的眸光亮了几分。
少年昏迷了整整三天,热度在三天里全都退去却依旧没有清醒的迹像,他不敢离开太远只能在附近找些野果充讥,他还找到个水潭,里面有鱼,他做了个鱼杈也会自己抓些鱼来烤着吃。
借着潭水,他将自己的伤口做了简单的清理,也给少年清理了伤口,抹去了少年脸上的血污,真正看清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能让日月星辰都黯然失色的脸。
浓黑的眉峰,坚挺的鼻梁,卷长的羽睫比女子的还要长,他的脸庞五官都似被神匠精心雕刻过一般,白晰肌肤因伤重而透着苍白,比之雪山之颠圣放的雪莲还要洁白到近乎透明。
他的眼帘闭成一条线,即使昏迷也都泛着些凌厉的冷意,可他知道那双眼眸里装着惊鸿之光,他还从未见过比他更漂亮的男孩子。
是男孩子,比他只高一丁点,也只比他大那么的一丁点,却比他厉害的多的多的多。如果他也能像他一样厉害,他们根本不用逃也不用被迫跳崖逃生了。
有颗种子在这一天一夜里于他心中深根发芽,疯狂的漫延成长。
那颗种子的名字叫:变强。
想要变强的念头从来没有那么剧烈过,他想比这少年更强,他想变成父亲口中那只无所不能的苍鹰。
小安夙看着少年的脸庞,入神的想着,脑海里念念不忘全都是少年最后使出的那招剑法,却未看到地上躺着的少年卷长的眼睫轻轻的眨了几下,猛然张开了眼帘。
入眼便是张放大的小脸,稚嫩无比,呆愣愣看着他,泛红又布满血丝的眼睛眼珠却是一眨不眨,眼神凌厉却又毫无集聚被凝滞了般,显然早就神游天外。
这张脸他并不陌生,只是原本干净整洁的脸上多了几道刺目的血色抓痕。那印痕他一眼能认出,那是狼爪印。
“我昏迷了几天?”半晌他冷蹙着眉峰,缓缓伸手揭下还覆在自己额头的湿巾张唇开口,因昏迷太久声音有些沙哑低沉,每动一下整个身体都似乎被拆掉骨头再重组一样的痛,可他脸色半点也未变。
“三天三夜。”
捏着碎湿巾,听着男孩儿无知无觉的回答,少年视线又看向绣着精致云纹被掠在一旁柴枝上,仍旧透着湿意染着些许血渍的冰蓝色小外衫,与男孩儿只着单薄亵衣的样子,有些微的恍神。
原来在他昏迷置身火焰中时,那抹从未离开的清冽冰凉,竟来自他?他就这样照顾了他三天三夜?
突来的问话入耳,小安夙本能回答,答完之后一愣回神,才发现少年正睁眼看着他,不由惊喜的叫出声:“你终于醒了,你都昏迷三天三夜了,我好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你怎么样,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我摘了些野果还剩下几个你先吃点,给你。”
“……”
“怎么,你不喜欢吃果子?”
看少年只盯着野果并不伸手来接,以为是少年不想吃果子,他想了想眼眸突然间一亮道:“那我去给你抓鱼来烤好不好?我发现了一个很大的水潭,里面有很多鱼,你受了伤得好好的补补。”<igsrc=&039;/iage/10356/3666269webp&039;width=&039;900&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