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皇帝,便是殿中也有不少人这样想。
自然也包括萧烨在内。
当日雅贤居里,还有院家画舫之上,千菩提都与那女子关系暧昧,那日受伤还是千菩提抱着她离开的,这不少人都是亲眼所见。
听说后来他还曾向纪老太君开口求娶,可惜到最后却是突然没了下文,而纪华裳那不久后又‘**’给贤王,成了‘贤王妃’。所以,此事便也不了就这么的了之,并未溅起多大浪花。
按理说这两人应该再没有牵扯,可他这出现的时辰也未过巧合了?
就在众人思索间,那两人都已进了大殿,两人装扮没什么大的改变,江非夜依然腰束玉带,一身北漠丞相官服,千菩提也依旧是袭素袍,腰间依然挂着他的玉笛,相比江非夜面含笑,气从容,男人入内,给人的却依旧是那股豪放不羁又肆意随性的江湖气息。
江非夜:“非夜见过邺帝陛下。”
千菩提:“草民见过皇上。”
两人都只拱手弯腰行礼,并未下跪,江非夜乃北漠使臣,更是一国丞相自是不可能跪他国皇帝,行的是正经的使臣拜见之礼。
千菩提因不在庙堂,也不是朝中之人,他乃江湖人士又向来不羁惯了,自然也不可能行跪拜之礼,更何况,菩提山庄在皇帝面前如他所说,也的确还算有几分面子,皇帝也不会和他计较这些。
“平身吧。你二人此来见朕,可也是为了国书,为了纪华裳一事?”永郢帝道了句平身看着二人,问得威严又很直接,既然人来齐,自也好趁此机会将事情解决。
如今他这圣旨不能下,可若不下北漠那边却是无法交待,赫连煦这封国书用词很是犀利,还是其亲手所书,简言就表明了一个态度,总之这纪华裳他是一定要带回去北漠,换其它任何人都不要。
就如纳兰肃所言,他两度遇刺,要求将纪华裳当作赔偿。
若成事,一笔勾销他不怪罪大邺。
可若不成?
那便要大邺给北漠一个交待。
否则……
后面的话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字里行间也不无兵围逼迫之意,这也不奇怪赫连煦向来都是那样一个人,自负又狂妄至极。
当初天灾连年大宣轩辕无极又率军兵临城下,西晋、东璃、南楚都是蠢蠢欲动,北漠赫连煦更是早有调兵的趋向,彼时的大邺当真可说是四面楚哥,直到后来夏候伯沧举荐,那个人出现,一举震慑了五内。
否则,当初北漠大军又怎会暂时退了回去?否则,他又怎么会刻意挑选与他结盟还将长公主嫁了过去?不正是因为知道赫连煦向来都爱美人?尤其是绝顶漂亮的美人?
如今,时过境迁,轩辕无极是死了,可那个人也死了,两国因着那场历时三年的争战消耗严重,其中尤以大邺更甚,早已不符五国之首之实,赫连煦自然也无所顾及了。
他所上国书内容简而言之,他是将那个女人当成了一个赔罪的礼物。若不是有那一句婚约在先,这自是好事。
牺牲一个女人,就能够息事宁人自是好的。女人,对这些上位的君王来说那同珍宝财帛都是一样的,也不过是物品,不管帝女还是重臣之女,自小细心培养本就是当作可利用的工具,不管君王还是簪樱世家,这些掌权人看得的也只看其本身所能带来的利益价值。
区区一个女子的生死安危,又怎比得上疆土与国之稳固,君王的地位与尊崇权势来的重要?又怎么比得上家族的繁荣与兴盛来得重要?
可偏偏……
偏偏纪华裳却是那个绝无仅有的例外!!
纪家将这个女子护得紧,纪少阳更是将其当成了眼珠子来宝贝,当真可说是看不得她吃亏,看不得她受屈,更看不得她受半点苦半点累,居然跑到他的大殿上来求他赐死,他这是在拿纪华裳的死威胁他!!
他莫不是以他就真的不会赐死她???
“皇上英明,草民的确为此而来。”
永郢帝思索间,千菩提笑了笑抢先回道:“皇上您可是不知,现在外面可都传遍了,这北漠狼王跑到我大邺来强抢民女,都引起了万民沸腾的怒火,尤其他们还恬不知耻抬着聘礼上门逼婚不成,又跑到皇宫来威胁皇上继续逼嫁,居然还写了什么可笑的国书,这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堪称:天下第一奇谈,草民也还真是闻所未闻。”
“自古以来男欢女爱,那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再不济那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草民可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像狼王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人家女子和长辈不同意便耍手段逼迫也行的?谁都知道那强扭的瓜不甜,正巧这个被逼婚的姑娘跟草民有些关系,她是草民的心上人。原本我和她早有盟约,我也早已征得了她长辈的同意和允诺,之前我离开帝都回菩提山庄,本是为准备成亲事宜,可谁曾想后来却……”
男人说着脸色瞬变黯然道:“原本我已死心,想着只要她幸福就好,可没想到诚如国师曾当众箴言,她命途多舛,为情所累。草民实不忍心那样一个弱女子再受苦难,所以这才想斗胆来求皇上您开个天恩,求皇上将她许配于我,让我带她回菩提山庄和她做对交颈的鸳鸯,也总好过让她成为那祸世的红颜,也总好过她红颜薄命化作一缕枉死的冤魂!!!”
“她曾对我说过,她此生唯有三愿,一愿国泰民安,二愿家人安康,三愿求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她不求富贵,不求荣华,仅此小小的愿望而已。可她捧着一片真心被人贱踏,又被人强夺,如今不止被逼婚,还要被迫背上那红颜祸水的罪名。堂堂狼王却如此逼迫个小女子?江非夜,你也替我告诉你的王,他枉为男人,更堕了他一国帝王的威严!!”
千菩提气儿也未换,便直接转向江非夜,怒道:“说到底她身为女子又何其无辜?这家国天下事,与她扯得上一丝半缕的关系?不管硝烟争战也好,四海升泰也罢,那又是她一介女子就能左右的?若真是如此,那这五国至尊无上的皇帝陛下还要满朝文武做什么???她好好的呆在她的闺阁与世无争,既未招惹谁也未得罪谁,怎么就成了红颜祸水,怎么就成了你们争战的借口了?”
“我只是个江湖人,不懂你们官场那套,也不懂什么礼仪规矩,我只知道也只看到,你们想要逼死她。可我就不明白了,她不过是个女子,为什么你们就非得逼死她才甘心?你们这么做到底有何居心?又到底包藏了什么祸心?逼死了她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
“想开战不必找这么蹩脚的理由,狼王这称号就凭他也配?你不妨再替我告诉他一句,若他当真执意拿我要护的女人来作为争战的借口?那我菩提山庄亦愿倾尽财力,倾尽人力,助皇上与他狼王一决高下!千某虽只江湖人,可在江湖中尚算有些薄面,在下不才也愿为她倾尽全力,拼上性命!!!”
男人沉着一张脸,环视满朝文武,怒视着江非夜,低沉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字字都是掷地有声,纪家身在庙堂有太多的顾及,可千菩提无官一身轻,显然半点包袱也没有。
所以那是什么不能说,他专挑什么来说。
尤想到那日天香楼时女子对他说的那翻话,还有那双眼里的空寂,原本带着几分作戏的心突然间狠狠的泛疼,那怒火随之冲天而起,身上也的煞气也是成倍的增长,几都凝成了实质。
看向江非夜的眼里,也布满了凌厉杀意。
他一席话几乎未有停顿,话落让整个大殿再次陷入沉寂,众人心中却都是吸气声四起,谁都猜到了他的确是为了那个女子而来,可却没人想到,为了那个女子,他居然敢当众在大殿之上怒叱满朝文武,加外邦使臣,连五国的皇帝也被他给点名,差点没把他们皇上也给骂了。
那话看似喝叱北漠使臣,可实际?
谁还能听不出来。
更没人想到菩提庄主竟也会为了个女子,做到如此地步?
倾尽所有财力,倾尽所有人力,只为护一个女子周全,想想当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原这素来风流之名在外菩提庄主竟也是个性情中人,不动心则已,这一动心还当真是为此不惜拼上性命!!!
菩提山庄的财力?
那无疑是让人眼红的,到底有多少没有人知道,可想当然的,能够随随便便出手一次给皇帝便是五十万两,能多次给边关送去粮草,那绝对是财力深厚。更何况人家不止原意供献财力,千菩提在江湖上也的确很有影响力。大邺国库空虚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可有菩提山庄毫无保留的财力支持,这仗到底能否打那情势就真的可以重新估量了。
而那个少女,先有纪少阳这个哥哥相护,再有贤王的不惜‘用强’也要得到和到了现在也不肯放手,更得千菩提如此相待,人生若此那也真算得上是死也无憾了吧?
然则,却无人得知,在这背后还有另外一道身影,还有一双手主导也推动着所有的发生,也是那双手将皇帝推到那个进退维谷的境地,更是那双手在第一时间将那个死局打开了一条缺口,将那个少女推到了一个安全的地带。
就像锦对纪少亭所言,他须得先去找千菩提,因为只有这个人,才能将这场风浪推上喧嚣又最沸腾的顶点。
“千庄主这话未免太过,本相何曾逼她去死,吾王又何曾逼她去死?王上乃诚心求娶,上国书予邺帝陛下亦只为表王上诚心而矣,庄主想是误会了。”江非夜凝了千菩提半晌,吐出这么一段话。
纪少阳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态度有些变了。似是察觉纪少阳眼神里的疑惑,他也看了过去:“纪世子也在?没想到本相才从候府出来,就在皇帝陛下这里见到了纪世子,如此也好。”
也好什么没说。
江非夜向皇帝又行了个礼道:“皇上,非夜此来,是奉了王上的命令来收回这封国书,另有一事也要向皇上禀奏。”
永郢帝:“江相直言。”
不止纪少阳,就连皇帝和众臣闻言也是一诧,国书才上又收回?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这未免有些太过匪夷所思!!!
“谢皇上。”
江非夜站直身体道:“皇上,国书虽收回,可王上却是真心仰慕纪小姐也是真心想要求娶,王上虽身受重伤可对纪小姐却是茶饭不思,难以忘怀,王上也不想为难皇上,又听闻皇上虽为王爷与纪小姐指婚,却并未下旨,所以,吾王想请皇上将那婚约作废,也算是给我们王上一个机会。既然王爷与千庄主,还有吾王都对纪小姐‘情根深种?’”
“那不如,便将这个选择交给纪小姐。最终谁能抱得美人归,王上有言那便各凭本事。今晨非夜奉命前往候府下聘礼提亲,纪大小姐也有言在先,只要我王能以北漠江山为聘,为她肃清北漠后宫至此六宫无妃,只她一人,又或是王上有能力,让她改变心意让她为王上甘心放弃这个条件,那么纪小姐就会答应王上入我北漠王宫。”
“王上思虑再三,决定接受纪小姐的提议,王上说定会让纪小姐甘心情愿跟着王上回我北漠,王上还说胜者为王,这本是我北漠传统,相信王爷与千庄主身为男人为夺红颜一战,也应不会心生怯逃,所以,请皇上能够应允。”
江非夜话落,满殿又是一阵吸气声。
众臣盯着他眼珠都快掉去了地上,纪少阳更是蹙紧了眉宇,到底锦还做了些什么,居然能让赫连煦放弃威逼?竟还主动助阿裳解除与贤王的婚约?将那个选择权交给了丫头?
御案之后,明黄布帛遮挡的地方,永郢帝捏的手都有些发青,方圆看了看赶紧的垂下了头大气儿也不敢出,皇上很少这么怒,可也难怪这么怒,这北漠当真是不将皇上放在眼里。
那样的话也能当众出口?<igsrc=&039;/iage/10356/3666411webp&039;width=&039;900&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