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别庄占地极广,里面却只并无什么摆饰,远远望去可看到,整个别庄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一具具的黝黑棺木,每具棺木前都燃着青香,点点星火中烟雾袅袅的味道远远便可闻到。
因着当初安家被斩所有人都被丢入乱葬岗,她重生时已过半年,尸体早被鸦鹫残食,只剩下白骨根本无法分辨出身份,彼时刚重生的她也不能将这些尸骨收敛运回,那时帝都频频生事,所有人都盯着安夙,她若是有所动作那只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也只会让更多的人盯上她。
所以她只让卫卜暗中打探当初安家众人被斩后官府曾弃尸的地点,强忍着没有任何的动作,也逼着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看。
直到前往两郡她才下令让卫卜开始暗中收敛族人尸骨,靠着当初他们打探到的那些地点一一的挖掘,是以找回确认这些尸骨卫卜足足花了近半年时间,更是找了许多人,想尽了办法来确认。
这四百一十八人当中,有她的族长爷爷,和族长爷爷膝下那枝迁来帝都的安家枝脉,亦有她的四叔四审,除了早被她杀死的安氏二房,以及父亲的其余几个兄弟,她的几个叔父及其家眷也都在这里面,这些人中上至古稀老人,下至幼童甚至是才出生的婴儿,除了二姐与泽堂哥外,便再没有人逃过。
“主子,对不起,属下已经尽力,可是……”
“你已经做的很好。”
卫卜看女子沉静的面容,和眼中的悲痛,上前抱拳声音里难掩自责,安夙伸手落在身旁的棺木上,闻言最终只摇了摇头:“与你无关,你也无须自责,能将他们寻回就好,你思量的很周到,谢谢。我们先去灵堂祭拜吧。”
其它的她知道不能强求。
她知道卫卜为何会跟她告罪,因为这些尸骨虽找回,却早就无法再分辨出具体的身份,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寻回尸骨已花了大力气,就算找再多再厉害的仵作前来,也不可能只凭着尸骨辨认出身份。所以棺木都摆放在一起可每具棺木前并无灵位,灵位则被卫卜另设了灵堂单独放置,按照当初死去的名单重铸灵位全部摆放在灵堂里。
他想的很周到。
安夙说着收回落在棺木上的手,去了灵堂,灵龛上摆放着的灵位都按照身份和辈份摆放,她几乎一眼便看到最前端她父母的灵位也在其中。
“你们都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在这里祭拜。”
“小姐……”
“夫人……”
“我没事,你们去外面等我就是,樱洛你带他们去外面等我。”她上前跪在灵龛前的蒲团上,声音里是不容置疑。
“是小姐。”
樱洛并未多犹豫,带着青璇与珍珠还有卫卜等人转身出了灵堂,只守在灵堂外面,她知道小姐想单独陪陪亲人,她想小姐定有很多话想和亲人说,小姐不想有人打扰,等到小姐祭拜之后,她再来给老爷夫人磕头也是一样。
皇甫看着跪在灵堂前的安夙,狠狠的蹙了蹙眉有些担忧,最终犹豫了半晌皇甫瑜仍旧选择离开了灵堂,主子要他好好的跟在夫人身边,除了担心有人会趁此机会对夫人不利,怕也是担心夫人前来祭拜亲人会心情不佳。
只是今日早朝有重要的事,所以主子不能亲自来。
这才派了他来。
可夫人执意撵他离开,他也不能坚持,不过看樱洛也放心离开,他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是,他尤擅匿息之术,所以自进入这别院起,便发现整个别院里的暗处都守着不少的人,闻气息应该都是夫人特意安排了人手在暗中守护,想是夫人不想再有人打扰亲人的宁静。
只他却仍旧不敢有哪怕丝毫大意,和樱洛等人一样,远远的站在灵堂外却是都始终注视着灵堂内的情形。
灵堂里静静的。
安夙便只那样跪在灵位前的铜盆边,一边替亲人烧着纸钱,她一边抬头看着那些灵位,还有灵位上刻着的那一个个她无比熟悉的名字。
火光中女子的眼里浮上几许晶莹,她的嘴角却是盈着抹浅笑,许久后她才掀唇低喃着出声:“爹,娘,族长爷爷,四叔四婶,阿夙来看你们了,阿夙很想很想你们,阿夙也有很多话想告诉你们,你们会不会怪我,一直到现在才来?”
“你们会不会怪阿夙,会不会怪我竟然这么无能,直到现在也没能洗清安家的冤屈,没能送你们入土为安?你们又会不会怪我直到现在都没能找到害了安家的真正凶手?”
“是阿夙的错,竟忘记族长爷爷和父亲自小的教诲,这一年多来阿夙幸能活着却是活的浑浑噩噩,竟然只沉迷在仇恨之中,忘记替查清安家的沉冤,还要父亲母亲来提醒阿夙。不过爹娘,你们放心,阿夙以后再不会了,阿夙会做自己该做的事。”
若非那日陷入迷梦,父亲和母亲的出现,或许她直到此时仍旧沉浸在那深深的报复仇恨当中沉沦不可自拔,或许她仍旧还是会像当初只一心执迷的想着要毁尽所有的一切,与所有的人玉石俱焚。
在毁灭所有的同时也毁灭自己。
“爹,娘,四叔四婶,族长爷爷,你们知不知道,阿夙找到了小九,原来这些年小九她一直都在帝都,爹,娘,你们放心吧,小九她一直都过得很好,丁大人与丁夫人都很疼爱她,一直都把她当成亲生女儿疼爱栽培,她可还是帝都里名的第一才女。”
“我回来时已收到师兄的传信,他们已经启程回帝都,等时机到了我会带小九来看你们的。不止有小九,还有二姐小寻儿和泽堂哥,他们都好好的,他们都还好好的活着,爹娘,四叔四婶,到时我会他带他们一起来的,我想你们肯定都很想见到他们,你们放心吧,以后我们都会好好的,阿夙向你们保证,我们都会好好的……”
她等这天等了很久,她有很多的话想和亲人说,她想把二姐小寻儿泽堂哥还活着的消息早些告诉亲人,盈着晶莹水雾的眸子里难掩浓浓的愧疚,如果不是她当初请求四叔四婶回到帝都,帮着她重掌了护国公府,如果不是她请求族长爷爷替她照顾二姐。
族长爷爷和四叔四婶都不会留在帝都,那样他们仍旧会留在临江府,那样劫祸来临时或者他们也能提早得到消息,或者他们也能逃过一劫,如果不是她错信萧烨,如果不是她当初将安若雪赶出安家,或许这所有事都不会发生。
这里的所有人就会都还好好的活着。
那又让她如何能不愧疚?
可她不会再一直沉沦在愧疚之中,因为现在她已明白她到底该做什么,她该做的不是一味的让愧疚折磨自己,她要好好的保护好每个她所在意的人,她会将这幕后真正的黑手抓出来了让他们全都得到应有的报应。如此才能告慰所有逝去的亡灵,让他们得到真正的安息。
寂寂的灵堂之内,火光不停闪烁着,映照出女子略显苍白的脸庞,和脸上那浅浅的笑容,她跪在灵堂里,低低的呢喃了许久许久……
而就在安夙祭拜亲人时。
此时宫中早朝的议事殿中也正经历着一场巨大的冲击。原因无它,只因今日早朝时楚皇当众下的一道封后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纪氏华裳,秀毓名门,贤德久昭,于朕亦如良玉明珠朕心甚喜之,承天地慈德,以册宝册,掌金印凤印,立其为皇后,能合母仪于天下,着赐封号:瑾。钦此!!!”
男人声音在大殿萦绕,欧阳旭宣完旨意,便直接退回了玉阶之颠高坐之上的男子身后,撇眼看着下方的朝臣,眼眸闪了闪。
这封后的圣旨一下,怕是会满朝哗然。
殿中此时却是一片寂静,早朝的官员此刻明显都是有些蒙,原本以为皇上回朝后,今日早朝该议的大事那应该是才受招降的纪家该如何安置才是,那该议的是如何让纪家将手中的兵权先交出来一部分才是。
毕竟,现在的纪家可是手握整整五十五万的兵马,那是整个楚朝所有兵力全部加起来的三分之一兵力,却全都集于纪家人之手,即使纪家人接受招降可有这些兵马在手,难保什么时候不会反悔生出变数。
那又如何能让人放心?
尤其纪家一门,一父,一子,一女,那都是善战之人,尤其那纪华裳身份不凡竟与临江王师出同门,不止继临江王后得弑天神枪认其为主,此次平叛那更是以介女儿身披甲领兵上阵,只率了五万兵马与其兄纪少阳降了两郡整整十五万兵马都还有多。
如是就更不能让人放心了。
哪知道这才上朝还未议事,皇上更是提也未提纪家的事,便如此直接的下了这样一道封后的圣旨,不止封其为号,更是赐了封号。
瑾:谓之美玉。
皇上不止封了她为皇后,竟然还赐她封号为瑾,以美玉明珠相喻?就算她再是美玉明珠,可封纪家华裳为后那又怎么能行呢?
如今纪家的兵权未缴,那纪家可说就是楚朝之上一棵参天大树,若是再让纪家的女儿入主了后宫,成为这大楚皇朝的后宫之主,怕是这楚皇朝随时都会有改姓儿的可能。
且皇上才登基不久,先前清理了后宫所有百里祯的妃妾,连同被其虏进宫的那些少年全部都被肃出禁宫,简而言之,整个楚后宫现在虚空无后无妃,这个时候那正是他们发挥的时候,可他们这都还没来得及动作,皇后的至尊宝座却就这样的落在了别人的头上?
这绝对不行。
“臣启陛下,据老臣所知,永宁候府大小姐纪华裳,过往名声狼藉,不配为我大楚皇后,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陛下,镇国公所言甚是,我大楚皇后堂堂后宫之主自当在我南楚的世家贵女之中挑选才是,陛下又岂能让个大邺女子,入主我南楚皇朝的后宫,更许以皇后尊位?她又岂配?”
“臣附议,请陛下收回成命,若皇上要封纪华裳为妃臣等并无疑议,只是这后位人选诚如伯昌候与镇国公所言,却必得要慎而重之,皇上,绝不可如此草率的立后,还请皇上三思,收回成命。”
“臣等附议,请皇上收回成命……”
锦这道封后圣旨,可谓让整个楚朝堂都掀起了一股涛天巨浪,更让整个楚朝堂都是风云暗涌,波澜不停的翻卷袭来。
圣旨落地后随之而来的是彼起彼伏的反对声。
整个朝堂大殿之中,近半数的官员皆跪地表奏,想当然的这些奏表持反对封后态度的人那自然大都是南楚官员,其中以镇国公凌敬召,伯昌候司马益以及明国公万俟诚三人为首。
这三个人在南楚朝堂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可谓一呼百应,如今光看三人话落大半南楚官员,表附议的情形便可知了,整个南楚官员也只南宫逸以及原属南宫逸身边寥寥七八人,仍旧站在殿上只静观毫无动静。
“三位大人此言差矣,圣上贤明,素以仁德治天下,若本相未记错,早在圣上朝初日便当殿下旨,南楚大邺就此合二为一,至此再无南楚大邺之分,有的只是我大楚皇朝,皇上爱民如子,这天下百姓包括这在站的朝上文武众臣那都是皇上的子民,皇上素来一视同仁,又何来的三位大人所言贵贱之分?”
有男子清冷的声音响起,开口的正是丞相苏长卿:“若依着三位大人所言纪家大小姐不配为后,那本相是不是也不配为相?这朝上这些官员是不是也都不配做官替皇上效力,都该被摘了官帽做回平民百姓?”
“本相倒是不知诸位大人,这到底是从哪里借来的胆子,竟敢如此的置疑皇上的圣意?不止胆大包天陷皇上于不仁不义,大逆不道指责皇上有眼无珠,识人不明,用人不善,更是妄图扰乱朝堂,激起民怨民愤,可胃是其心不良,更是居心叵测。”
苏长卿声音微冷,连串的反问让几人都有些微色变,伯昌候站起身看了眼义正言辞喝叱质问的苏长卿道:“苏丞相缘何如此的信口雌黄?本候与两位国公爷何曾说过诸位不配为官这样的话?又何曾暗指抵毁皇上置疑皇上?又何曾陷皇上不仁不义,扰乱了朝堂?”
“皇上爱民如子,乃千古圣明之郡,可是这封后乃国之大事,臣等只是求皇上暂时收回成命,再思量决议罢了,苏相却是将这些大逆不道的大帽子全都扣在我待头上,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莫非你真仗着皇上宠信你,便如此的肆意妄为了么?”
那须发花白的老头儿本能的看向上坐的锦,眼见男子面色未变,这才狠狠的松了口气,然则看向苏长卿,那是气得胡子都在狠狠抖动,那些大帽子岂能如此乱扣?那条条可都是摘官贬爵乃至杀头抄家的大罪,若是皇上当真误信了他的谗言,那他们岂不是要倒大霉???
“候爷国公有未说过众目睽睽,是与不是皇上也自有圣断。”
苏长卿掀唇淡回:“毕竟,本相与朝中在站的这些诸位大臣都原属大邺子民这是事实,在臣等心里皇上乃仁义之君,臣等愿为皇上死而后矣,可三位大人直言南楚世家贵女高贵无双,自然是在暗指我们这些原大邺世家女子低贱,若然连平齐将不配为后,那本相又岂配为相?
“不止本相不配,不止丁大人不配,不止他们不配,我想纪候爷与纪世子也根本不配站在这里!”男子说着,那是直接的伸手一指站在自己身后那些满脸愤然的官员,最后指向一直未有言语的纪战与纪少阳。
纪战与纪少阳此时只静立在大殿之上,虽未有言语可两人那眼里可谓实实在在都挟着银光雪亮的刀子,和哗啦啦倾天而下的冰雹。
封妃,不配为后?
这群狗娘养的东西大清早定然全都吃了屎,否则嘴怎么会都那么臭?什么叫做的他们丫头名声不佳,不配为后?丫头在两郡那多受人爱戴,哪里配不上他百里云霄了?就算要说配不上,那也是这混蛋配不上丫头才对。
若非这男人强逼,他们当真以为他们家丫头稀罕进那混蛋的后宫?还敢在这里叽叽歪歪说他们家丫头不是,他娘的,要不是不想便宜了这混蛋,要不是不想帮着这混蛋,一定揍得这群狗娘养的东西哭爹喊娘。
纪战那是气得吹胡子瞪眼,满身煞气腾腾,纪少阳更是捏紧了拳头挟着刀子的眼神扫了眼那群官员,最后落在高坐之上的男人,那更是杀气四溢,凌厉又满含警告,那眼神明晃晃的就表露了一个意思,若不能做到让他们满意,哪怕拼上性命他也不会让丫头入宫。
玉阶之颠的高坐上一身素衣白袍的男子,却仍旧如往常般面色淡然,素无丝毫波澜,他扫了一眼下首众臣,却只看着众臣争吵的一幕并未说话。
苏长卿话落,司马益顿时便哑了声儿。
这个时候他自然是不敢再说的,纪家的人虽回朝了,可是那兵马还在两郡还在北疆呢?皇上亲自去往两郡招降好不容易将此事办妥回来,若在这个时候因他说错话坏了皇上的事,毁了此次的招安,怕是皇上会直接撕了他吧?
“苏相何必如此气怒,司马候爷向来心直口快,却是并无此意。还请诸位不要误会才是,不如这样如何?依臣之蠢见,皇上册立纪大小姐为后,已然足表皇上之诚心,纪候爷既然真心向吾皇效忠那是否也该有所表示才是?”
出来打圆场的是满脸堆笑的明国公万俟诚,苏长卿说话太狠,那是直接与人撕破脸皮,几句话就将了他们的军,当真是棋差一招,说来亦都怨那伯昌候老匹夫当真是个老糊涂的莽夫,话也不会说,一句话打死一船人。
把这些人全都给惹怒没关系,可皇上明显是信任苏长卿的,否则怎么会将文武百官之首的丞相之位给他呢?如今再下旨封后,那皇后还是大邺朝永宁候府纪家的女儿,皇上这是明显的偏帮于他们。
偏这朝真正有份量,该表态的人都不表态,全都杵在旁边看热闹,若再如此下去怕是这封后那岂不是势在必行了?
纪战撇了眼万俟诚,“你们想要本想给什么诚意?本候的候府很穷,没什么积蓄,伯昌候说的不错,本候当初花了三十万两给我家丫头求了门亲,不过那混蛋有眼无珠,瞧不上我家丫头,本候只她当那银子打了水漂。”
“国公爷想要的诚意本候也很想给,可你们都知道本候不止没银钱,这手底下要养的人实在太多,这银子那根本就不够用,这次随皇上回来本候还打算求着皇上从国库里多少给我拔点儿军饷,所以你们想找本候要银钱珠宝,那本候可真是对不起了,本候当真是一文没有。”
噗嗤——
纪战话落苏长卿与丁鸿煊都差点笑出了声,这个纪战向来都是如此,看似莽夫性格莽撞,可人家那是大智若愚,瞧瞧对面那几个自诩了不得的一品大员什么国公候爷,只被那几句话便气得憋红了脸。
“父亲所言甚是,这也是当初皇上答应臣等的。”
纪少阳后面加了一句,男子那原本还铁青着的脸色,在看到对面黑如锅底的几张脸时,那也是瞬间多云转晴明显的憋着笑,父亲就是父亲,开口就把那几人给气个半死。
明明就是不要脸的想要他们手中的兵权,还说的那么委婉。
当谁听不出来是怎么滴?
今日上朝早便知道会场硬仗要打,父亲更是早就有过交待,这些狗娘养的东西那都是属吸血虫的,这不是么,拐着弯儿的想削他纪家的权来了,他们想要的诚意他不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定然是相让他们缴权。
若是他们不缴,他们大概想着这样就把柄阻止封后了,父亲与他原本都并不想插口,这群睁眼瞎难道看不出来他和父亲那都是他一千一万个不想丫头进宫的好不好?可偏偏他们却要撞上来,还打起纪家的主意,那他们要是再不开口岂不是当真要被当成了软杮子来拿捏了??
万俟诚被纪战几句狠狠的堵了一下,谁要他给什么金银珠宝了?这该死的纪战他根本就是在和他们装傻,可那话他却是不好明着说,因为就算明着说可想而知就目前来看,纪家人那也肯定是不愿意给的。
可这口却不得不开,否则这封后一事眼看就要成为事实,可眼前皇上圣意不明让人摸不透到底是怎么想的,所以这口也绝不能由他来开。
他想着住了口。
“既然纪候爷没银两养兵,那便将军权缴回一半不就行了?皇上既封你女儿为后,纪候爷为表诚意交出一半的兵权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否则要我等怎么相信你们是真心想要替皇上效忠??”万俟诚住了口,旁边的司马益却是显然没意识到不对劲儿,更没有他心中的那层顾忌直接便开了口。
这本也就是理所当然的,兵权不缴还想强霸着后位,这世上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儿呢?且若他们能逼得纪家交出兵权,在皇上面前那也是大功一件,失去半数兵权的纪家便也再不足为惧。
既然如此那人就让那女人先坐坐后位也无妨,到时候他们自然可以再想办法将她从那后位上拉下来就是,后宫三千佳丽,只要有心想要一个人翻船那不是很容易的事么?
总之这样一来他们的女儿那都自然有了机会。
“本候需要你相信?兵权本候不会交,你们待怎么滴?是要将本候当场在这大殿之上给拿下,逼本候交出虎符,还是想要将本候和本候他永宁候府里的所有人全都给抓出来游街抄斩?真要想的话现在就来,本候还就告诉你们,本候和我候府众人若是有一人皱一下眉头,本候就不姓纪。”
纪战撇了眼满心算计的司马益,那话说的毫不客气:“别以为本候不说话就当本候是软杮子,就算本候与永宁候府的人都死绝,本候也不会交权,自然也自会有本候的人会替本候报仇,司马益,你不会真以为本候和你一样愚蠢,会不给自己留半点儿退路?还是你们真以为本候不知道你们打得什么如意算盘?”
“不就是想借此逼本候交出兵权?不就是不想我女儿当这皇后?不就是你们都想把你们自个儿的女儿塞进宫里,坐上那个皇后的位置?你们他娘的真当本候爷稀罕,真当我家丫头稀罕你们那什么破皇后的位置?”
“老子今天就实话告诉你们,要不是他答应为我家丫头肃清后宫,至此只废黜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嫔,只娶我家丫头一人,许我家丫头一世一双,你们以为本候当真会答应他让我家丫头嫁给他?”
“你们不想我家丫头入宫,老子比你们更不愿我家丫头嫁给他,你们要实在受不了那就去找皇上,让皇上收回成命,求皇上不要再强行逼嫁,那本候自然立马带着我家丫头回两郡,他娘的,你们在这里和老子叽歪有个屁用。”
纪站那是沉声怒吼声如霹雳,一席话不带喘气说的唾沫横飞,声音里怒煞之气腾腾,眼里更是满满的不屑和嘲弄,都老到半截身入土的老不死了,还敢算计到他女儿的头上,敢算计到他头上,敢算计到他纪家头上来,他们真以为别人都是蠢蛋,都看不出他们心里装的那点小心思和小算盘?
兵权那是纪家生存的保障,他是脑子里塞了石子儿才会交出来?若真交了兵权纪家的下场,不是没落便是灭亡,他若连这点儿都分不清,那他永宁候府岂能屹立两百余年不倒?若他会答应他们,那他这个纪家的当家人,堂堂的永宁候可以直接一头撞死或是一剑抹了自己脖子了。
纪战那可谓是怒不可遏,不止是对文武朝臣,那怒气显见的也是针对上首静坐的锦,他能不气么?这混蛋算计了他,算计了他纪家,威胁了他家丫头,今儿早朝下了圣旨却就再一言不发。
这算什么鬼?
纪战一席话落地,大殿那是当真静到落针可闻,数十双眼睛皆瞪大看着怒气腾腾的纪战,那眼珠子都几乎掉了满地,不止与纪战争锋相对的那些人,就连苏长卿与丁鸿煊等人那也都是难掩面上的诧异。
“你说什么,肃六宫,废黜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嫔的祖制??”
司马益更是震惊到呢喃出声,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他回神却是满面狐疑吡笑的道:“纪战,本候劝你可千万不要信口开河,皇上又怎么会答应你如此荒谬的要求?哪个帝王不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哪有皇上又只有一个女人?这是祖制为的是为皇室延绵皇嗣,又岂能如你所说的废黜??”
“这不可能,皇上绝不可能会答应你如此无理的要求,你纪家不肯交出兵权还想逼着皇上封你女儿为后,更是如此不要脸的逼皇上为你女儿肃六宫,你们家的女儿是镶了金还是玉,有那么金贵?”
“呵……”
纪战讽笑出声:“不信是吧,少阳,将圣旨拿出来给他们看看,看到这到底是真还是假,本候可不像你们如此信口开河,拿着鸡毛当令箭,实际却是以权谋私,圣旨白纸黑字,皇上亲自盖了大印,你们都给本候看清楚了。”
“不如劳烦欧阳副督统给大家念念。”
纪少阳取出明黄卷帛直接看向上首欧阳旭,欧阳旭原本正看戏,此刻骤然被点名,垂头看了看自家主子,见男子轻轻点头他步下玉阶,直接接过了那卷明黄圣旨停在玉阶半中央。
打开卷帛后,欧阳旭清了清清嗓子,朗朗的念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上天授受,有好生之德,今纪家愿息战火锋烟,为免天下百姓再受战乱流离之苦,甘愿顺服归降大楚,奉吾为尊,高节大义天地可表,赤诚丹心日月可昭,纪氏一族天下良臣之表率,朕感念于心,着令一,为表纪家大义之举,敕封永宁候纪战异姓王爵,封号陵齐。划封地陵海郡,齐郡,辖下共十三城池,三十二郡县为纪家所属封地,世代承袭。”
“着令二,纪战长子纪少阳承袭世子爵,纪战长女平齐将军纪华裳,保留大将军职位封号,另敕封其为郡主,赐封号:瑾。着令三,纪家兵权五十五万,自此隶属纪家,南疆三十五万兵权归陵齐王纪战调配,两郡兵权二十二万整隶属瑾郡主私军。”
“着令四,朕心仪陵齐王嫡长千金纪华裳,朕诺,肃六宫,废选秀,以千里红妆,大楚万里江山为聘,求娶为妻,终尽朕此生,一世一双共白首,永不相负永不弃。钦此!!”
欧阳旭此字收,同时也收起了卷帛,圣旨上字迹那都是主子亲书,那是纪少阳想好了条件,找到主子修改谈妥,由主子亲笔腾抄后,再交还给纪战的那张空白圣旨。可这旨意内容更像是协议,却不止盖了大宝,还加盖了传国玺印,这便不再是张简单的议和招降的协议。
那就是一道圣旨,还是道不可改变的圣旨。
这道圣旨宣了出来,那也就意味着,夫人以后在这大楚朝堂禁宫,那是绝逼是可以横着走,根本就谁的面儿也不用再给。开玩笑,谁见过后宫之主还手掌那么多兵马的?就不怕后宫干政动乱朝纲,就不怕外戚专权,江山社稷不稳,乃至更甚者江山不保?
那可向来都是君王之大忌,可显然这些担忧隐忧,在他们家主子这里却是根本就没有,他们家主子那是压根半点儿都没将这些放在心上,再说了主子连玄泷玉佩都早给了夫人,更何况是这区区的封地和兵权呢?
千里红妆,江山为聘。
这八个字他记得还是主子在两郡时曾与夫人说过的,那也是主子于夫人允诺过的,可当时的夫人显然并未当真,可此时再看这张圣旨,那一条条的圣令可不就是把才到手的江山给拱手相送了?
圣旨的内容虽让他有些微讶,可在主子身上那讶异的事儿见多了,你见过不穿龙袍的皇帝?你见过哪个皇帝这样追女人的?他们家主子对夫人那是完全没底限的纵宠,想想主子为夫人那是真真儿连命都不要了,更何况是给这点权利送这么个江山呢?
他觉着主子那就是想把夫人给生生的宠上天。他觉着主子夺江山是不是就是为了送给夫人玩儿?他更觉着他们家主子那是真真儿中了夫人的毒,且已经毒入骨髓,当真是已经没救了。
欧阳旭如此想着,瞟了一眼下方那无数根木头桩子,直接将圣旨又交还给纪少阳,而后回了自己的原处伺候着。他们家主子身边儿可没什么贴身太监什么的伺候着,所有一切都是他们仨侍卫在打理。
“这,这怎么可以呢……”
下方那些大臣那是当真如欧阳所想全都成了木头桩子,足有半刻钟后殿里才接连响起阵阵呢喃声,和众人低低的议论声。
整个大殿从一潭死水,可谓瞬间变成炸开窝的滚烫沸水,谁都知道皇上此次秘密离朝,那是为两郡事宜,可谁也都没有想到,皇上真的将纪家招降,却是答应了纪家如此割地赔款的不平等条件,那可当真是所有身家都赔了进去。
那招降还不如不招呢!!
亏大发了。
得了纪家的顺服,两郡那么多的城池还是给了纪家,兵权却是一丢丢没有收回来不说,还赔进去个后位,更赔进去三宫六院那么多个妃位,以后说不得朝庭还得替纪家养着那些兵?
总而言之,纪家那是半点儿的损失都没有,皇上却是招个降把自个儿都给赔进去了,那损失岂止是一个惨重可言?这圣旨那是从古至今也闻所未闻,谁见过哪个皇帝一辈子只娶一个皇后的?还生生写进圣旨里?千里红妆,大楚万里江山为聘,从古至今又有哪个女人得此盛宠过?
这是绝逼不可能的事,一定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说不定这就是纪家威逼皇上写下的圣旨?该不会还发生了什么别的事,例如皇上前往招降,却被纪家人卑鄙的给扣下,所以才有这圣旨?又或者皇上答应纪家的条件,那只是权宜之计只是缓兵之计,其实皇上还有别的图谋和打算?
众人臣回那千百年从来也没有啊,这下好了纪华裳一个人独霸了后宫,那他们的算盘岂不是全都得落空?那又怎么可以呢?
旁边纪战把圣旨收了起来,和纪少阳那是撇眼都不再说话,他们倒是希望这些人有用点,能逼着那男人收回圣旨,然后他们就可以带着丫头和个府的人回两郡,过他们舒心自在的日子,诚如丫头所说,以后他们掌着兵权打理自家的封地。没事儿再召集手下搞个练兵什么的。
山高皇帝远,他们想干嘛干嘛,那多逍遥?
哪里还用受这群老不死的气,哪里还用和这些老不死的,存心不良的狗东西花心思斗来斗去防着被他们算计?尤其更是被那混蛋给当成枪来使,让他想想心里的气儿就不顺。想娶他女儿那就应该自己解决麻烦,自己去他搞定他手下那群老不死的大臣。
可他倒好却在一边儿看起了戏,从头到尾半个字没说过。把所有的麻烦全都丢给了他们,他自己却在高高在上坐在那里看戏,你说他能不气?原本他不打算插口更没打算亮圣旨,那就是想看他打算如何解决。
他原本是打算看他的戏,可没曾想到头来,他自己却成了那作戏的人演了戏给别人看?这和他本意完全相迅,加之数次被算计,却一次都未能扳回,这让纪战无法不生闷气。
若非看在都是为了丫头的份儿上?
他定然打死不说一个字。
纪战气腾腾的想着,好半晌才强压下心头的郁气,如今这圣旨也亮了,他这老爹该放的话也放了,该做的戏也做了,那自然就不关他们的事了,他就别再指望着他们两父子会继续帮他解决麻烦。
的确是麻烦,用头发丝儿想那也知道,就这群红眼大尾巴狼,那么眼巴巴的盯着那皇后之位不放,这些人那是绝对不可能因着他们手中这道圣旨,就如此善罢干休的。
“皇上,这万万使不得啊,臣求皇上收回成命。这选秀乃是祖制,更是为了充盈后宫延绵皇嗣,皇上圣明又怎能如此糊涂的独宠一人,皇上若此行事如何对得起我大楚皇朝先辈辛苦打下的江山??”
“还请圣上三思……”
“圣上三思……”
像是在印证纪战的猜测,他刚想着那边儿众臣便已有人,只差没泪流满面的高声奏表抗议,接着便是彼起彼伏的扑通下跪声和反对的声音。
高坐上的男子垂目环视了一眼大殿里黑压压的跪着哀求的大臣,掀启血色唇瓣开口,却只问了一句:“如果朕非要这么做,你们打算如何?”
“皇上,万万不可啊?”
有苍老的声音响起,只见跪地之中须发花白的司马益高呼了一声,那是悲悲戚戚的道:“臣以命相誎求皇上收回成命,那纪家的大小姐,据闻先被赐婚大邺朝宁王,再被退婚指于邺贤王,最后还是被退婚,如此一再被退婚,与多个男人有染,声名狼藉不堪的女人,又岂能为后母仪天下,受我大楚皇朝满朝文武百姓的朝拜?”
“皇上又岂可为她一人废黜整个后宫,那只会让我大楚皇朝成为五湖四海天下人的笑柄,那只会动摇国本毁我大楚百年江山社稷,后宫不得干政,外戚不得专权,皇上,老臣哪怕拼上一死,也不能让皇上做下这等的糊涂事啊,求皇上收回成命……”
“臣等求皇上收回圣命……”又一阵彼此彼伏的反对声。
“以命相誎?”
男子掀唇,素雅的声音已染上一丝微凉,只可惜除却最了解男子的那星星寥寥的几人,大殿之中跪着的那些苦苦哀求官员显然却无一人发现,直至上方半空突的有银芒闪现,直直从上而下如流星般划过半空,惕透的银色丝芒如蛇般缠绕而后微微力力,带来的嘭的一声闷他响。
不大的声音却如悍雷砸在殿中,整个大殿顿时浓重的血腥气四溢,夹着轱辘的滚动声和咕嘟似在冒水泡的声音落在人耳中更是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俯首众臣抬头侧目看去,那所有人更都倾刻间脸色骤变。
浓绸的红血汩汩如溪流涌动,瞬间染红殿中铺着的华丽地毯。
有人就这么死了!!
死的人却是……
那华丽的大殿之上,就在这眨眼之间却是多了具尸体,上一刻还好好的伯昌候司马益,此刻却是去了阎王爷那里报道,自然是去了阎王爷那里,这样若是都不死的话那当真是没天理了。
只见他的身体还保持着跪地的姿势跪在原地,可那颈脖处的脑袋却已然不在脖子上,被人生生的切了下来,只剩颈处碗大一个血洞,此刻正咕嘟往外冒涌着浓绸的血水,再一看那头却是滚到了殿前玉阶处。
司马益至死都瞪大着眼睛,那眼里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却是没有哪怕半点的痛楚和恐惧的表情,只在眨眼间被银丝勒断颈脖,就算有刺痛大概他也来不及感受到便已身首分家没了气息。
如又怎么可能来得及做出痛苦的表情呢?
“现在还有谁要以命直誎的那就给朕站出来,朕会一一的成全。”大殿之中的众人都正自吞着口水,如同呆头鹅一样震惊在这突来的惊变与惨状当中,直到头顶传来道男子凉薄的声音,众人皆醒魂回神。
那些跪地的官员皆抬头仰道张大眼,数十双眼睛倾刻间全都落在上首那道白色身影之上,眼神秀着几分的惊异,更多的却是怆惶与畏惧。玉阶高处的男子仍旧只静静的坐在那里,仍旧是那一身白衣纤尘而不染,那张如勾如画的脸庞之上表情仍然淡然从容,他淡漠的凝着殿下的情景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就连那素雅的声音也是依旧。
可落在人耳中却让人不寒而粟。
莫名的此刻却似乎从那素雅声音里听出了萦绕着浓烈杀气和煞气。
尤其众臣视线落在男子置在御案上右手边那染着红血的晶莹蚕丝,更都是瞳孔纷纷骤缩,呼吸更都是蓦然间一紧,几乎停止了呼吸。
刚,刚刚……
刚刚动手夺了司马益命的人,竟然是皇上?竟然是皇上亲自动手杀了明国公司马益?就只因为明国公不惜以死相誎,想要威逼皇上取消立后决定,就招来这般的杀身之祸??
本以为皇上一言不发,是在考虑众臣的表奏,可谁也没想到,皇上二话不说竟然直接动手杀了堂堂的个堂堂的一品候爷,出手夺命只在刹那之间,甚至在此前都没有任何一点的先兆。
这真是他们眼中那个皇上?
这完全让人不敢置信,这更让他们无法接受,他们无法接受那个短短时间内夺位稳住时局,在他们眼里素来温和却又绝对合格贤明的帝王,却是会做出如此的举动,竟会骤然间变得如此强势而狠辣。
那就算是皇帝想要处斩大臣,那也得有罪名有名头,哪里有像这样说下手就下手的?且眼前的人看起起来半点儿都不似会骤然杀人还是割人头的人,尤其自登基以来,皇上的所作所为,那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眼前的人显然的绝对不会是什么昏君。
正因此,眼前这一幕才让人更加的不敢置信。男子从温和贤明,到此时的骤然狠辣的出手,这巨大的转变就似原本平静无波的湖泊,突然变成了狂风近起浪涛疯狂袭卷的午夜大海,这转变也让众臣心中亦是浪涛狠狠的翻滚不息,那双双眼里都多了慎重与思量。
总之一时间没有人敢再开口。
男子身边手执封后圣旨而站的欧阳旭,垂头扫了眼下首殿中司马益身首分家的的尸体,那却是直接翻了个大白眼,只在心里暗道一声活该。
这些倚老卖老的老东西,主子直接下旨那就是表明了态度,这立后之事绝对没有转寰,可他们不止认不清形势,还在此倚老卖老的反对,敢在主子面前妄想联手以命相逼,企图威胁主子收回成命?结果这下好了,被主子干脆的一锅端连最后一丝希望也绝了,得不偿失吧?
好好的接受封后不是挺好的,非要搞出些事情来违主子的意,尤其这老匹夫还敢抵毁夫人名声狼藉?
主子没灭了他们全家再掘了他们祖宗十八代的坟那当真都是仁慈了,真以为主子看着好说话,那就真的好说话?主子在夫人面前好说话,在纪家人面前处处退让,那都只是看着夫人一个人的面子。
可这不代表在其它人面前也一样。
对其它人主子会手下留情么?会留情的那就不是主子了,这些睁眼瞎显然都被主子那无害的外表给骗了,他们主子那是不怒则已,怒则绝不会留情,若是骂主子几句主子昏庸,或许主子都雅量的不会跟人计较,可是敢违主子的意威胁主子不许主子娶夫人,还敢抵毁夫人名声不好的人?
那显然的就只一个下场:死无全尸呗!!
他娘的还都是一群大员,连最简单的察颜观色都不会,当真全他娘的都是群蠢货,没看到他们主子为了追夫人,那是使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没看到他们家主子宝贝他们家夫人那是胜过自己的命,为了追人扔下朝事直接追去两郡,这好不容易主子才让纪家的人同意了夫人下嫁,好不容易才让夫人松了口,他们竟然敢反对?
他们反对个鸟他们反对!!!
这娶的人是主子,又不是他们,他们凭什么反对??
主子身上那就只有这一片逆鳞,那就是他们家夫人,这些老东西敢碰主子的逆鳞不死又还留着干什么?况且,这些人说的还真是好笑,这世上除了夫人谁还能配得起他们家主子?若夫人都不配做主子的皇后,主掌这后宫,那主子这辈子怕都得孤独终老了。
朝下跪地的众人半晌没敢再有任何言语。
呼噜噜……
就在这静谧中却是有响起道极不和谐的打呼声响起,虽轻微可在那落针可闻的大殿里却还是太过引人注目,更是太过格格不入,几乎瞬间便吸此了大殿之中所有人的注意。
敢在上朝时呼呼大睡?能在那满殿嘈杂争吵中睡着?能在这满室血腥气里睡得这么香甜?当着皇上的面儿在皇上眼皮子底下也能睡到打呼噜?那当真是不得不让人喟叹一声,果真乃牛人也!!
众人想着那视线皆唰唰唰全都愤愤然看了过去。
然则看清那人是谁,众臣半晌却都是噤声无语,那眼里的愤然更是眨眼便消失无踪,入目的视线里殿中一角的那方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名中年男子,一袭玄色色的蟒袍加身,胸前绣着威严的四爪金龙,身形高大修长,即使已经年约四十多岁,蓄起了青须却仍旧能看出其俊美的五官。
只中年男人此刻眯着眼睛却是正在打盹被觉,那睡得那叫一个香,睡到身体都是摇摇欲坠只差未流口水说梦话了,大殿里众臣吵得不可开交,更有那翻惊变都未能将他从周公那里给吵醒,此刻对众臣投去的视线那,就他自然就更加的不可能会听到看见了。
中年男人旁边站的却是名青年男子,同样也穿蟒袍,头束紫金冠,长相亦极其的俊美,隐约还能看到与皇帝面容有一两分相似。
纪少阳扫了两人一眼,脑中立刻浮现出两幅画像和两个名字,回都虽才一夜的时间,可只这一夜时间也足够他们了解很多事,既然入了楚朝堂,那这些人物关系自然要认个全,自然也要理个清楚。
不用问光看穿着也知,这两人定然都是王爷。
都是楚皇室中人。
这两人中年长者乃当朝仅余的两位皇叔之一,瑞亲王百里勿艼,青年男子则是当朝三王爷百里鸣,百里鸣是百里去霄同父异母的兄弟,整个楚皇室中与楚皇百里云霄一母同胞的就只南楚上任帝王,百里祯一人。
谁也没想到堂堂瑞亲王居然会在早朝上打盹儿,偏这人家的身份摆那一时也没有人敢开腔指责,旁边百里鸣也是看得嘴角都在狠狠抽蓄,他有些尴尬的伸手扯了扯百里勿艼的衣袖。
却是愣没把人扯醒。
“皇叔对朕的决定可有疑议?”
上头传来男子素雅的询问声,欧阳鸣伸手在中年男人身上用力一拧,中年男人吃疼终于吃痛惊醒:“吡,哪个混蛋吃保了雄心豹子胆居然敢掐本王,小三儿你眼睛怎么了,挤什么挤,抽筋了还是得什么眼病了?要真不舒服那就早些去宣个太医看看,别像皇上一样,你……”
“皇叔,皇上正在问皇叔话呢。”百里鸣赶紧截住,指了指上首,他什么叫他得红眼病得看太医,他眼睛好好的好不好?皇叔这是咒他么?
“哈,皇上,皇上您问臣什么?皇上别见怪,昨儿夜里实在是被王妃给折腾的整宿都没睡,本王可不是有意在朝上打盹儿。”百里勿艼睁着惺忪睡眼,张大着嘴巴看向锦,那一脸懵懂又歉意的表情看得众人无语到极,敢情这位是真睡着压根儿连他们到底议了些什么都不知道?
锦只重复开口问:“朕问皇叔对朕的决议可有什么疑议?”
“没有,本王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疑异?皇上英明,微臣相信皇上的任何决议那都是英明的,所以臣绝对没有疑议,臣谨遵皇上圣瑜!!!”男人头摇得像是波浪鼓一样,那明显根本答也不知所问,只不过是随口答的。
这情景看得众人臣心中憋屈又不是滋味儿,这朝堂之上论身份地位,那能说的上话的除了那位同样手中重权的辅国大将军南宫逸以外,便就只有这位大楚皇帝的皇叔了,毕竟人家辈份在那里。
可这位皇叔那却是鸡同鸭讲,明显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否则又怎么可能会回的这么爽利干净?偏他们没一个人敢出声提醒,没看到上面儿皇上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了么。
“没有,就好。”
锦吐出四字转向众臣,又凉凉吐出四个字,“那诸卿呢?”
众臣伏地被发问,本能抬头便看到男子手边那染血丝血,脑子里更是骤然浮现出男子的凉薄的声音和话语。还有谁要以命直誎那就给朕站出来,朕会一一成全?以及男子嘴中刚刚才吐出的那,没有,就好这四个字。
两句话不停在众人脑子里盘旋不散,尤其最四一句,虽只四字,明明男子声音浅浅,没有任何威胁字眼,可落在人耳中更像沉沉敲响的警钟,似乎是在告诉他们,他们所以为是的想法似乎都偏离了事实,他们似乎,都错了。
“臣,臣等没有疑异,谨尊皇上圣喻……”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殿之上,都是三呼万岁的声音,见没有人再敢持反对意见,男子朝欧阳旭无声的吩咐了几句,起身便离开了议事殿。<igsrc=&039;/iage/10356/3667426webp&039;width=&039;900&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