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太太抱歉了,我的表妹,咳咳,小时候得过病,有一些智力和精神方面的障碍,发起病来谁也拦不住。
都是我们不好,没有看好她,真的真的太对不住了……”
一位玉树临风的短发少年,不住地向一群鼻青脸肿的空姐空少们鞠躬,道歉。
一名年纪较大的空姐,板着一张脸,没好气地应付着。
“好了,这也是我们准备工作的问题,客人也不要太自责了。”她干巴巴地说道。
“不不,是我们应该提前打招呼的,是我的错。
我会负责全体工作人员的医疗费用的,还有,额,所有工作人员的这次旅行吃住,都包在我身上了。”少年道。
这时,身边走来一个虎背熊腰的圆头少年,正是刚才盈盈身边坐着的那个男生。
他在少年耳边说了句:“她醒了。”
少年点了下头,又向空姐空少们鞠了一躬,便回到了座位。
在靠窗的座位上,坐着一位满脸愤怒的少女,满眼血丝,正是颜盈盈。
她此时腿上缠着两条加粗的金属制“安全带”,以防她再从座位上“走失”。
短发少年笑了,说:“你醒了,盈盈!你还记得,我俩是谁吗?”他手指着自己和圆头少年。
盈盈瞪起眼睛,望着对她说话的那个少年,他面目清隽,眼若星灿,眼神中带着淡淡微笑,像是小猫小狗的眼中会有的那种友善。
他的年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
“他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盈盈在心中想着,搜索着疼痛大脑中的记忆。
少年伸手递给她一杯热乎乎的伯爵奶茶,说道:“喝点这个吧,会感觉好些。你的头还痛吗?”
盈盈不自觉地接过热茶,啜了一小口,浑身感到舒服,便道:“现在头不痛了。”
“我这是在哪里?”她问。
“我们在飞机上啊。”少年答道。
“飞机?”盈盈吃了一惊,“为什么会在飞机里?”
少年笑了笑,说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和强哥和你,我们三个一起上的飞机呀。我们要去江户避难,记起来了吗?”
盈盈看看少年身旁的那个胖胖的圆头男生,他一脸恐惧地看着自己。
他们似乎在哪里见过……
可是,江户?这不是扶桑的城市吗,我们怎么会去那儿?
她扶住额头,在脑中努力思索着……
她记得自己与一群忍者蛛搏斗,然后自己被蜘蛛腿上的毒刺扎伤,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接下来,她再次苏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所豪华的大房子里。
床头是象牙雕刻的,床单和枕头都散发出玫瑰花瓣的清香,床的一旁是面从天花板落地的大玻璃窗,窗外有好多郁郁葱葱的树木,鸟儿啾啾鸣叫。
她看到天花板非常非常的高,好像是一个大大的穹顶玻璃罩,从上方投射下柔和的金色阳光。
“我这是在哪儿?这是梦境吗?”盈盈自言自语道。
感受了一下身体,抻了个懒腰,肌肉也不痛了,腿上的伤也几乎快好了,浑身感觉清爽无比。
她又低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被换上了蕾丝粉色睡衣。再摸摸头发,原来两条又长又粗的辫子已经不见了,变成了齐耳的短发。
继续摸索自己的头,她发现眉心处缠着几层纱布,看来自己的头部受过伤,被人包扎了起来。
轻轻坐起身,盈盈惊讶地看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大厅般的房间之中。
房间摆满了鲜花,床头旁的桌子上也插着淡粉色的芙蓉花,还有许多水果摆置在银盘中。
大大的落地窗前,有一只椭圆水晶台,台上面放着一个椭圆鱼缸,鱼缸里面有一只蓝色壳粉色斑点的小螃蟹,在横向游来游去。
她望着鱼缸里的小螃蟹,在沙里挖掘,一会儿挖出一个洞来,小螃蟹一只钳子举着一段水草,一半身子埋在沙洞之中,一半身子却露在外面,旁若无人地大吃起水草来。
盈盈觉得十分有趣,不禁看入了神。
大厅的金色大门轻轻地旋转开了,一位身着乌金镶边孔雀刺绣丝裙的夫人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两名身穿灰白色布裙的侍女。
“盈盈,你可终于醒了。”夫人看到坐在床边看鱼缸的少女,和蔼地走了过来。
盈盈转过头来看到这位夫人,面容圆润,色丽端庄,满身戴着绿色寒冰一样的翡翠。
她从这位夫人身上,感受到了一份天然的安全感,便大着胆子柔声问道:“请问,我这是在哪里啊?”
“你在我的家里啊。”夫人笑道,说罢吩咐身边的一个侍女去通知老爷,盈盈醒了。
她端庄地在靠近盈盈的一张,绣满月季花的宝蓝色天鹅绒扶椅上坐了下来,笑盈盈地看着她。
盈盈看看夫人对自己从头到脚,不断地端详,同时还点头微笑,有些害羞,问道:“夫人,我认识您吗?”
“不,你不认识我。不过,我认识你的妈妈。”夫人笑着答道。
盈盈愣了一下,她17年的生命里,今天听到关于自己妈妈的话,今天是第二次。
上一次听到关于自己的爸爸妈妈,还在二河山镇,一个长得像鸟的大叔,对她亲口说,他知道关于盈盈的爸爸妈妈的事。
那时候的她是多么震惊,可同时又是多么纠结。
她从没想过,父母会在这个时候,重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她痛恨他们,在她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离她而去,这些年从来没回来看过她一眼。
可尽管如此,心里面还是忍不住,想知道关于他们更多的事。
是该彻底忘记他们,还是去接纳他们。
她曾经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是多么渴望父母的关怀与爱。
有时候她会坐在爷爷奶奶的小木屋前,向山林中的小道深处望去,心里默默盼望,有一天在那条小道上,父母亲会向她走来,微笑着向她招手,呼唤她的名字。
她想象那一天,自己会像只蝴蝶般轻盈地飞过树林,跳入父母怀抱,大声叫着“爸爸!妈妈!”。
可是日复一日,那条林中小道上,从来没有出现过他们的身影……
一次又一次的默默许愿,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渐渐地,这个想法逐渐被她淡忘掉,成了河流底部沉积下去的沙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