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阿娘的细语,浑沌中的乔儿纳罕:莫不是已入了地府,否则如何能听到阿娘的唤声。
不觉眼底已注满了泪,乔儿好想扑在阿娘怀里放声大哭,告诉阿娘自己有多想她,告诉阿娘自己过得有多苦。
睁开眼皮子,阿娘焦急脸庞就在眼前。
“阿娘。”
唤完倏地一愣,自己的声音怎地如此稚嫩?再细瞧来自己小手小脚的,母亲张氏也宛如比去世时年轻了些。
“我的儿啊,你终是醒了,你若再不醒,阿娘都要急死了。”说罢抱着乔儿嚎啕大哭。
在张氏断断续续地哭声中,乔儿方弄明白,她是重生了,重生到十岁的时候,记得那一年她贪嘴想网河里的鱼虾,结果一头栽进河里,要不是阿哥拼死救她,她可能就这样一命呜呼了。
阿娘,阿哥!
既然重生了一回,她再也不会让他们含冤而亡,她一定要好好护着他们,护着这个家。
山里的空气在清晨时分最为清新,乔儿自从醒来后,每日不顾阿娘的劝阻,总要这个时辰在自家院中跟阿哥活动活动筋骨。
想她前生,就是因为身子骨太差,每每请医吃药不知花去了多少银钱,才使得他们一家子活不下去,不得不去京城投靠那个爹,更累得阿娘病死在途中。
“嗳,我说几日不见你家乔儿还练起拳脚来了。”村东头胖婶隔着篱笆墙高声嚷道。
“是她嫂子来了呀,快屋里坐。”张氏起身招呼着。
“婶子喝水。”乔儿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端起粗碗舀了一碗水捧于胖嫂。
这胖嫂家境颇为殷实,人倒是不坏,就是平常爱看个热闹扇个风点个火,说个闲话啥的,俗话说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像胖嫂这样的长舌妇自然也是不好得罪的。
胖嫂见乔儿如此不免一愣,纳罕:怎的几日不见这乔儿却不像往常那般病弱,竟是活泼喜俏了许多。
天气炎热胖婶咕咕噜噜喝下一大碗,立时凉爽不少,心里高兴便夸起乔儿,“大妹子,你看你这孩子多懂事啊,你可有福了。”
张氏见有人夸乔儿自是高兴,可胖婶话题一转,“往日那些子糟心的事还是别去想了,不过我听说孩子的爹现在在京城里可当了大官呀。”
一提到夫君,张氏脸色一变唇跟着颤了颤,想她十几岁嫁到吴家,辛辛苦苦操持一大家子还要供夫君读书赶考,可万没想到夫君中榜之日,就是她被休之时。
乔儿在一旁看了直着急,今个儿阿娘要是掉下眼泪,胖婶出去还不知道怎么说阿娘呢。
“婶子听说我娟姐姐进了李状元家,伺候她家大姑娘笔墨?”乔儿在一旁打茬道。
一说到女儿胖婶立时来了劲,口沫横飞地道:“可不是要不说我女儿有出息呢,他爹让她认了几个字,可没白认,这丫头也是分等级的,想那李府是何等人家,他家的大丫头竟比别人家的姑娘还要尊贵几分。”
乔儿一副羡慕的神色,还不时的点头回应,“也就是娟姐姐有这等福气,像我们这样的就是脱了鞋子也是撵不上的。”
胖婶听罢哈哈大笑,搂着她一阵打趣。
乔儿趁机又道:“我是有自知之明的,只是阿哥是我家唯一的男丁,若整日里只是与这黄土打交道还有何趣儿,婶子是咱村里的大户,万望婶子周全,给哥哥在城里谋个活计。”
胖婶被奉承得飘飘然如何能不允,接口道:“这又有何难,我娘家兄弟在李家米铺当掌柜的,就叫你家小哥儿去当个学徒啥的,也比整日里在地里刨食强。”
张氏开口想说不妥,可乔儿暗自拽了拽张氏的衣袖,又对胖婶行礼道:“若此事能成,乔儿一家定厚谢婶子。”
胖婶走了,张氏坐在炕上叹气道:“你这孩子主意也忒大了,咱家世代可从未吃过商贾的饭啊!”
乔儿笑盈盈地蹲在地上给她捶腿,“阿娘,咱家如今不比以往,就那几亩薄田,难道阿娘真的希望看到哥哥一辈子种地,这到城里见见世面,说不定还能有别的营生。”
“是呀娘,我也想出去看看外面的天地。”砍柴回来的吴大牛也应和着妹妹。
见兄妹两都如此说,张氏一向没有大主意,自是不再言语。
夜深人静了,乔儿与张氏睡在东屋的炕上,张氏将家里较新的两床棉被给孩子们,自己则裹了一床破旧不堪的。
乔儿借着月光望向张氏苍老的脸庞心疼不已,暗暗发誓:这一世她定让阿娘和阿哥过上好日子,再不会让他们贫病交迫了。
其实这次她让阿哥去米铺,并不完全是为了让阿哥开阔眼界,更是因为她知道马上就要有一个千载难逢的发家好时机,这个时机环环相扣,她一定要在众人还不知情时,做好一切准备。
转眼间,吴大牛去米铺已一月有余,这日沐休他带着掌柜给的二两碎米回了家,老远地就望见乔儿捧着脸坐在村口等自己。
“阿哥,你可回来了,我好想你呀。”乔儿蹦蹦跳跳地迎向吴大牛。
吴大牛一把举起她在原地打转,笑道:“来让我看看长胖没有。”
兄妹闹腾了一会子,吴大牛拿出头绳,“看哥给你带的,喜欢不?哥给你戴上。”
“阿哥,我不要头绳,我想要别的。”
“别的?”吴大牛有些子窘迫,不过他立时拍起胸膜保证,“阿妹,等阿哥以后当了掌柜一定给你买好多好东西。”
乔儿听罢扑哧一笑,“阿哥你说啥呢,妹子是想看看我的那块玉,只是不知道阿娘藏在哪了,阿哥回家给我找找呗,不过万不可告诉阿娘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