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二郎本就心情不好,见王氏被扇了一巴掌还不老实,顿时更加气恼,顺手拿起棍子就打,“我让你嚎丧,让你闹,你个臭娘们,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尽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啊……别打了,别打了,我不敢了。”王氏一见吴二郎动真格的了,也极是害怕,这么粗的棍子打下来竟是一点不软手,疼得她哭天喊地的求饶。
“你们两够了吗?”不屑的声音从门坎前传来。
吴二郎喘着气放下棍子一瞧,正是他家大娃子回来了,他指着王氏道:“堂儿你来的正好,你这个没脑子的娘今日是把我们父子的脸都丢尽了,她也不想想要赶走那张氏的方法多的是,她偏这样大张旗鼓地去,又叫乔儿那个小贱人做了筏子,这以后……”
“不过一个小丫头罢了,若嫌她碍眼早早打发了就是。”吴品堂坐下,掸了掸他半旧青雨石花棉袍道。
只见他面容还算清秀,读了几年的书倒也有一股子书生气,只是现下他眼中的阴毒与这书生气毫不相称。
“打发?如何打发?”王氏也不哭也不闹了,从地上跳起来问道。
吴品堂轻哼一声,“现下我大伯在京城从来不管乡下的事,他们这一房在这没有一个长辈,阿爹就算是她最亲的长辈,你去找个人把她嫁了不就得了。”
“那张氏会答应吗?”吴二郎点点头又问道。
吴品堂吡笑一声,“张氏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我吴家休弃之人,她凭什么管我吴家的事。”说罢他一撇唇满目算计地道:“若是卖到一个能得银子的好地方,那我以后进学入考不就都有银子了吗?”
“妙!真真是妙!果然还是我儿有打算,这读书的人就是不一样。”王氏眉开眼笑地夸道。
她眼皮子一翻又道:“最好能把那个小贱人卖到窑子里,这样一来会有很多银子,二来让她永不翻身。”说罢试探性地望向吴二郎。
“看什么看,大娃子说了老长一会定是饿了,还不快去做些可口的饭食来。”吴二郎睨了王氏一眼道。
王氏忙应和着下了厨房。
且说乔儿一家忙着应对大旱的事,哪里能想到自己被旁人如此算计。
这日因自家苞米种子不够,张氏去镇上采购种子,乔儿在家喂弄小鸡仔们,且见野菜不足了,便拨脚上山疙瘩去挖野菜。
若是运气好还能找到几个可口的野果子,她美滋滋地寻摸着。
此时正值春夏交替之际,满坡上皆是绿油油的,蓝天白云下的山疙瘩生机盎然景色怡人,远远望去竟如画一般。
她坐在草坡上翻拨着带蜜的野花,这种野花形如串状颜为红色,所以她特名命为一串红。花里的花蜜虽然不是甚甜,但对村里的孩子来说已是难得的零嘴。
她像一只小蝴蝶般,一会飞到这挖挖野花,一会又飞到那采采野花。
就一会子她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掂掂手中的一大把野菜,颇有成就感。
寻着一条小路,向着溪水进发,准备在溪里把野菜摘洗干净,好的自个吃,不好的给小鸡吃。
小路两旁横七竖八栽着大树,阳光穿过树叶撒下斑斓的光,树荫下人影被拉得冗长。
四周静悄悄地,只闻几声鸟叫虫啼,眼瞧着小溪已近在咫尺,乔儿加快了轻盈的脚步。
哪知突听嘎吧一声,从树后窜出一个人影来,吓得她一震连退了几步,定睛一瞧来人正是王氏的儿子吴品堂,她暗惊道:不好!
“是大哥哥啊,你今日怎的没去学堂,也来这疙瘩顶上逛逛。”她对着吴品堂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吴品堂一瞧便怔在那,暗暗纳罕:这死妮子模样倒还真不丑,若是卖到堂子里去,可少不了银钱。
心里想着这些腌臜之事,面上却柔声道:“我跟同窗约定一起来此作诗,可等了半日也没见他们来,不如乔儿陪哥哥去寻寻吧?”
说罢往前一步,却见乔儿也惊觉地后退一步,目中似乎还带着三分警惕,他心中又生一计,哄道:“前两日我阿娘在村口闹得实在不像样子,哥哥在这里带她赔礼了,我阿娘做得也太不对了,哥哥心中好生愧疚,要不哥哥带你去镇上吃好的去,以弥补一二。”
闻言乔儿心头更是警铃大响,这俗话说不怕夜猫子叫就怕夜猫子笑,吴品堂一家子是什么德性,她哪会不知,如今看他这一副讨好的样子,她只觉浑身汗毛直竖,眼瞅四周无一人,这里又离村子有些距离,吴品堂若想暗害她,也不是不可能的。
“大哥哥此话当真,不是哄耍我的吧。”她睁着大眼睛天真地问道。
“当然不是,大哥哥身上有的是银钱。”吴品堂拍拍自己荷包道。
“那太好了!”她欢呼道,可眉目一转又极惋惜地说:“可我阿娘还在家等我拿野菜下锅呢,要不改日大哥哥再带我去吧。”
“伯娘不是去镇上了吗,大哥哥带你去找她。”
此言一出更让乔儿心头巨震,果然他们是早有准备的,不知已经盯自个家多久了。
怎么办?怎么办?
“走啊!”吴品堂步步逼上前来。
乔儿一惊,步步后退。
哪知脚下突地一滑,她哎哟了一声摔在地上。
吴品堂见状一步冲上去,眼看离她还有半寸时距离时,她突地从地上跳起,朝他眼睛撒过一把泥灰,拨开腿就跑。
“哎哟,我的眼睛!”吴品堂嘶咻一声骂道:“小贱人你等着!看我一会不剥了你的皮。”
乔儿如离弦的小箭般迎头往前跑,哪里理他这么多。
可她终究是一个女娃子,小腿小脚的哪里能跑多快,眼瞅着吴品堂满脸戾气地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