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即缩起尾巴,低着头飞快地应道:“不敢,我胡说八道的。”
也许是刚在屋顶吹了会风,叶瑾意外地没有深究她的“出言不逊”,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说道:“好了,这次暂且饶了你,我得去就寝了。”
丹珠松了一口,还没等她把心放下来,又听到叶瑾在那边补充总结:“记住了,你今晚又欠了我一千七百两银子,加上先前未还的六百两,一共是两千三百两。”
丹珠抿着唇没吭声,她对这个数据已经麻木了,反正不管是几百两还是几千,对现在的她来说都没什么差别,他叶瑾有本事就把她卖了,反正她就是还不了。
他的背影暗暗撇撇嘴,丹珠再次肯定,先前自己拒绝了他的陪行邀请是多么英明的决策,跟他接触越多,欠他钱的几率也会变多。
这厢,上官怜儿收到张宁儿的飞鸽传书,看到叶瑾最后添上的这两句话时,原本就满是怒意的俏脸瞬间气得通红,当场将信笺撕得稀烂烂,拿然后抽出佩剑,“唰”的一声,面前的红木桌被一劈为二。
嫉恨让她的脸格外狰狞,早知道这样,她当初就还不如一掌拍死了叶瑾,也省得便宜了别的女人!
次日清晨,丹珠打开门,面对着外面的灿烂阳光,缓缓地伸了个懒腰,顺便做了几个拉伸的动作疏通疏通筋骨。
明天叶瑾就要出远门了,也就是说,她未来将有一小段时间不用伺候这位大爷,而今天刚好是月初,正是每月固定领月钱的日子,想到待会就有钱进账了,丹珠不禁喜上眉梢。
用过早膳后,丹珠打算去账房那领钱,想到这里还有个张宁儿,便过去想约着她一起同去。
“宁儿,我们一起去领钱吧。”丹珠出了门,主动跟不远处的张宁儿打招呼。
只可惜对方丝毫不屑她投递而来的友善,张宁儿只给了她鄙薄的一眼,然后扭过头,再没理会她。
无端遭到别人的白眼,这种感觉放到谁身上都不会好受,丹珠不禁有点儿郁闷了下,这段时间,不管她怎么跟张宁儿示好,对方都是端着这副疏离冷蔑的态度,丝毫都不买她的账。
好不容易来了个新同事,却是个不能好好相处的,丹珠觉得有些遗憾,默默地自个儿去了账房。
路上,她经过了那个荷花塘,时值初夏,湖面已经铺上了大片大片的荷叶,几个白里透粉的小荷尖尖角,含苞欲放地亭亭玉立于水上,无声地释放着迷人的芳华。
丹珠无心欣赏这一片美景,不自觉地加快脚下的步伐。也许是十年怕井绳吧,自从上次在这里被人推落水之后,她每次看到这个荷塘,心里就会有一种心有余悸的感觉,巴不得离它远远的。
上了拱桥,在下楼梯的时候,她忽然感觉身后传来一股力道,一个倒栽葱,身子猛地朝前扑下去。
下面是一层层的石阶,她这摔下去,肯定会鼻青脸肿的。
电光石火之间,丹珠眼疾手快抓住了旁边的扶手,手忙脚乱地稳住了自己的身形,这才没有一头扎下去。
她定了定魂,猛地回头一看,后面什么都没有。
丹珠防备地巡视着左右附近,周围一片空寥寥的,除了自己也没有别人。
她疑惑地皱起眉,几乎都怀疑自己刚刚是产生了错觉,可是那种被人推的感觉是如此清晰,她不可能弄错的。
难道,这里有什么灵异事件?
丹珠想起以前听过的时间,据说,很久以前曾经有个被主人虐待的丫鬟,因为受不了委屈,一时想不开就来这荷塘了解了自己。
阳光白花花地打在丹珠的身上,她却蓦地感到一阵索瑟,没敢多想,低着头匆匆忙忙地离开了那里。
原本以为这只是个意外,可是后面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告诉丹珠,没有倒霉,只有更倒霉。
去厨房领取膳食时,她被人绊住了脚,重重吃了个狗啃地;晾衣服的时候,她被人后面蒙住了头无端挨了几脚,给竹林浇水时,装水的桶无端端地倒了,把她都溅湿了一身。
最诡异的是,她每次遭难想回头找犯人时,却发现自己永远慢了一步,怎么的都找不到那个使坏的人。
这种感觉实在太下吓人了,就跟自己被一个无形的不明物体附身了,恶作剧一般缠着她不放。
尽管自己是穿越过来的,但是丹珠很肯定,这不是什么灵异事件,就是有人蓄意要谋害自己!
在又一次差点被人从后面推入水井时,丹珠再也受不了了,战战兢兢地跑去了叶瑾的书房里,几乎是哭丧着脸,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叶瑾正临摹着一副名画,安静地听她说完,闲闲地开口道:“你可还记得,我曾和你提过叶府里藏有上官安插的人这件事?”
丹珠心头掠过不好的感觉,点了点头,谨慎看向他,“可是先前你不是说她要入宫,不会再搞事了么?”
上次她差点没死在上官怜儿的手上,是叶瑾告诉她这人很快就要入宫参加选秀了,她这才放下了心。现在都过去两个多月了,她想那姑娘这会只怕已经在皇宫里当差了吧?
叶瑾看着她,专注地勾画着笔墨,以一种十分轻松的语气陈述道:“我忘记告诉你了,选秀的前一天,上官离家出走了。”
什么!?丹珠被这个消息震撼到了,半响,才颤声问:“你不要告诉我说,今天我会这么倒霉,都是因为她?”
叶瑾只笑不语,此时无声胜有声。
丹珠看着他高深莫测的脸,咬着下唇,努力地朝他放射着楚楚可怜的光芒,“少爷,你明天不是要出门了吗?那我该怎么办才好?”
叶瑾慢条斯理地放下笔,直起身道:“所以我才让你跟我一起出门的。”
“那我就跟你走吧!”丹珠立即道。
自从认识叶瑾之后,她觉得自己的脸皮越发的厚了,节.操什么的完全是浮云。
叶瑾挑眉,看向她小鹿一般湿润的眼睛,戏谑地说道:“你先前不是很坚定地拒绝了我么?你的原则呢?”
丹珠绞着手扭来扭去的,一阵支吾,“那是因为,我并不知道会发生今天这种事情……”
叶瑾沉吟了下,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算了,你还是坚持你的原则吧。”
丹珠拼命摇头,声情并茂地请求:“我不要原则了,少爷,我求求你,你就带我去吧。”
“我之前是挺想带你去的,可是你看,我一再地诚心相邀,你却一再地狠心拒绝我的好意,事至如今,我已经对你太失望了。”
说完,叶瑾抬脚就想出去,丹珠连忙从后面拖住他的袖口,含着泪欲言又止,“少爷……”
叶瑾不耐地甩袖子,“松手,是你自己选择不去的。”
“我后悔了!我想时时刻刻陪在少爷的身边,任你差遣!”丹珠是真急了,就开始口不择言,“而且你看,这不是都快到十天之期了,到时你还要赶回来找我,不是很麻烦吗?”
叶瑾顿住动作,缓缓地回过头,一双如漆的眼睛盯着她,声冷如冰,“你倒是细心,知道十天一期。”
丹珠咬着唇,泪眼朦胧地回视着他的目光。
“好吧,”叶瑾叹了口气,嘴角多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你想跟便跟吧,毕竟,你现在既是我的爹又是我的爷爷,还清债务之前,你若真出了什么三长两短,谁替你还那两千三百两银子?”
好吧,虽然他的话很气人,但丹珠觉得,比起随时要面临被人谋害的危险,还不如面对被他毒舌的压力。
第二天,丹珠在张宁儿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跟着叶瑾出了叶府。
到了外面,呼吸到久违的自由的新鲜空气,丹珠的心情总算变好了些。
叶瑾则对她的打扮装束却不是很满意,皱着眉问道:“你该不会打算,这些天都要带着你头上这顶帽子吧?”
闻言,丹珠下意识地扶了扶自己的纱帽,好奇地问道:“不可以吗?”
这是上次出叶府时,她沾着叶瑾的光去蹭到的纱帽,虽然叶瑾说这也是他的,不过后面回到府中也见没他问自己要回来,丹珠就理所当然地占为己有了。出来前,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稍微藏掩下的,所以就带了这顶帽子出来。
叶瑾一把捏住她的帽子,随手交给了旁边的下人,“本少爷一向低调为人,你这么招摇地跟在我身边,像什么话?”
丹珠抢帽无果,敢怒不敢言地抿着嘴。就算她不带这帽子,就他凭这京城第三美男子的风姿俊颜,随便往哪一站都能招来不少人的目光了好吧?
不过这些话她也只敢放在心里腹诽,不敢当着叶瑾的面说出来。
外面已经有马车在候着了,叶瑾上了马车,很自然地将手递给丹珠,结果丹珠根本没注意,抓着马车的扶拦,双手双脚麻利地爬了上去。
叶瑾的手被凉在半空,略感无语地看着她。
丹珠对他的眼神毫无所察,拍掉手上沾到灰尘,兀自拉开门帘就钻进了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