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刺目的日光和雪色被遮挡在门外后即墨洺炎才得以看清她。
——铅华洗尽之后露出了雪白莹润的小脸,似乎水有些冰,脸颊被冻得微微有些酡红色,她嫣红的小嘴不断向手中呼着热气摩挲取暖。
终于回过温后她缓步走到桌边,面对着即墨洺炎双手平举,示意给即墨洺炎看,语气问得如冰水般清凉:
“太子殿下,您看,我把我的伪装卸去了,现在能和您说说心里话吗?”
即墨洺炎目光深深看她一眼,眼眸中有以往未曾出现过的神色,他颔首,声音有些嘶哑:
“坐。”
君瑜笑笑,面对着即墨洺炎坐了下来,她未着急开口,先是看了他一会儿。
恍惚想起了丹阳山底初见之时,她昏睡一晚后睁眼就看到了一个清凉淡然如个冰块般的男孩,那时他还在变声期,声音中有成长中的少年专属的沙哑,行事气质却是少年不应有的沉稳淡漠。
一年之后在帝京的再次相遇,他长高了不少,年仅十五岁就已经隐隐有了成年男子的模样,沙哑的嗓音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如他性格般冷淡的凉凉,不可否认,很好听,但是她也再没了取笑他“公鸭嗓”的借口。
细细想来,除了在丹阳山脚的一个多月时间,他们并未有过多的接触,一开始,她只是把他当作苍海昭帝十万里地一根养在大棚中的独苗,后来却发现他似乎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苦。
那场盛世烟花是她送给独自在泥沼荆棘中挣扎的他的一场斑斓色彩,那时的她认为,身为苍海太子,除了他自己再无别人可以强迫他做些不愿之事,虽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但她想,他把自己逼得太苦了。
每遇到即墨洺炎一次她就觉得自己更加看不透这个人,她现在有一些猜测,但……
索性不再揣摩他,君瑜长叹口气组织了一下语言说:
“我呢,又懒又馋好吃懒做,追求安逸的生活也没什么大理想,”
她一手拄下巴一手无意识地抚摸桌子损坏的边角,眼神有些辽远,双眸虽然一如既往清亮璀璨,但此刻添了些朦胧的向往。
即墨洺炎安静地听着,眼神专注地注视着她。
“我的愿望,是能够了无心事一身轻松地游历九牧大陆,去看一看塞外黄沙,听一听倦鸟归林,游一游雪山天泉,赏一赏异域风光。
然后在走遍苍茫大地阅尽繁华落寞后,归隐在一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小村庄。
那里也许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也许占小便宜略有心机,但我在倦了乏了之后,能随时随地毫无形象地躺在麦子堆上懒懒地晒太阳。”
一滴清澈的茶水滑出杯沿,荡起些许弧度后落于桌面之上,水花无声四溅,常年握剑端正不动的手此时竟颤抖得几近端不稳一个茶杯。
一直注视着君瑜的那双眼眸荡起了不可忽视的涟漪,即墨洺炎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里面最后一丝的光亮也终于熄灭——不必再抱有希冀,已经知晓她将要说些什么,而他,注定无法平淡过一生。
渐渐沉暗下去的眸子不再看她,低头看向身前的茶杯。
君瑜也垂眸看了看那滴茶水,随后语气依旧,继续说道:
“太子殿下,且当您此前的一番话尽是热忱真心并无目的假意,但您需要的是一个羽翼高贵华丽的金丝孔雀当您如今的太子妃、未来的苍海皇后,再单论我这个人——我生性自私又偏执,现在并不想为了任何人放弃我所憧憬向往的平淡生活,也更不会适合您身边的那个位置。”
君瑜说完之后屋内气氛渐渐沉寂了下来,半晌。
“这就是你要说的真心话?”
“是的。”
“好,我知道了。”
即墨洺炎再次抬头看向君瑜时已经恢复了之前的轻贵华逸,只是一双眼眸如古井无波,比之前更加平静淡漠,似此生从未出现过任何情绪。
他自椅子上缓身站起,起身时脚步有一瞬间轻微的凌乱,君瑜似未看到依旧端坐着,一张如花艳丽的小脸上端着适度柔和的笑意。
即墨洺炎走到门前时脚步微顿,背对着君瑜把之前替她保管的短刃清羽掷还。
君瑜反手接过后听到他语气微凉地说:
“日后若在寻求那份平淡之时有任何需求或困难,持它来找我。”
君瑜亦背对着他,勾勾唇角扬了扬手中的匕首,未答应也未拒绝。
一站一坐的两人分明相互背对着,但似乎都能知晓对方的神色和动作。
即墨洺炎摇摇头再不说话,打开房门的一瞬间白光刺目,在那短暂的眩目中他似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她同这日光般,分明似乎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纵然温暖了冬日积雪,却也照耀不到阴暗背光的地方。
君瑜一动不动地坐于桌前,听着屋门开了又关,即墨洺炎踏着积雪缓缓离去的声音也愈发遥远而模糊。
怔然间她在心里对即墨洺炎说:
“即墨洺炎,愿苍海万年太平,愿日日阳光如今,愿我的猜测为假,愿我们不会是……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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