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云草几个到底没等来桃桃,倒是桃华来了一趟,说是桃桃要参加朝花会,让他们几个自便。临走之时,还有意无意的警告了魏无忧和云草一翻。大概意思是桃桃在幻桃一族的身份本就特殊,若是真为桃桃好,就不要将桃桃做过人族妖宠的事说出去,也别再去找桃桃,最好见着桃桃的时候也装不认识。
魏无忧沉吟了一下就答应了,云草更是没有异议。倒是云焰很是不岔,觉得魏无忧和云草太过窝囊,凭着他们这几个还怕桃华不成。桃华在的时候,它还能忍着。等桃华一走,它当即骂道“魏小子,我看你平时对桃桃的好都是假的。还答应再见装作不认识,这得多伤桃桃的心。等我见着桃桃,我就跟她打招呼。若是桃华敢有异议,我一把火烧了她这桃林。”
“云焰,不得无礼。”云草当即叱道。
魏无忧闻言也不恼,笑着看了云焰一眼后,就低头问长乐。“长乐,你觉得我这样做对吗”
长乐认真想了下,最后终是点了点头。谁愿意失去自由,做人族的妖宠呢还不都是身不由己。妖也有妖的尊严,更何况人妖两族本就不合。就好比桃桃,若是同族知道她曾做了人族的妖宠,与她不合的同族定会借此奚落于她,说不定还会以为她是人族派来的走狗。主人虽然对它不错,它也渐渐的接受了主人。可是若是让他再选一次,他还是不会同意的。
“好你个长乐,桃桃才走,你就叛变了,甘愿屈服于魏小子的淫威之下,我看不起你。”云焰气呼呼的将头转到旁边。
长乐看傻子似的看了云焰一眼,一转身用屁股对着云焰。魏无忧见此,装作没看见,抬头望起了天。
就在云焰快要跳脚的时候,云草一把抱住了这家伙。她将它炸起的毛发抚平后,这才慢悠悠的道“云焰,你一直以来都是怎么称呼薛前辈的”
云焰想也不想的道“薛疯子,她本来就是个疯子。要不是她,我现在还在天上睡懒觉了。不是,阿云你的意思是”
“嗯。云焰,你并不是我的附庸,最初与我结契也是迫不得已,原就不用受我制约的。你可以有你自己想过的生活,像你先前在天上一样自由自在的生活。你不需要因着我对你的好,就放弃原先有的自由,若是你觉得跟着我不自由的话。若是有一天,你有了新的期冀,你所向往的终途与我不同。你一定要告诉我,不用怕我会难过。虽然我肯定会难过,但我想更多的是祝福。即便我们俩解契,我们依然可以是相互信任的朋友。你曾陪着我的每一天,原本就是馈赠。”云草认真的看着云焰的眼睛道。
云焰沉默半响,郑重的点了点头,“我会的。阿云,谢谢你。”
“不用谢。太阳就快出来了,估摸着朝花会很快就要开始了。”云草笑眯眯的看着东方。
魏无忧沉默半响,偏头去看长乐,见它正一脸羡慕的看着云焰。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自私,自己可不就剥夺了长乐的自由。尽管很多修士都这样做,可是这并不代表它就是对的。思及此,他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它的大脸,“阿云说的对。等我化神的时候,你要是想离开就离开吧。那时候我兴许连自己都忘记了,那里还会记得你。”
“真的”长乐的眼睛里忽地亮起了星星。
“嗯。不过你好歹也表现的不舍点,这样也免得我后悔。先前为了收服你,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魏无忧颇有些无奈的咧了咧嘴。
长乐瞅了瞅正蹭云草脖子的云焰,犹豫了下。这才慢慢靠近魏无忧,挨着他坐了下来。魏无忧无声的勾了勾唇,抬头往东天上看去。
有着缕缕朝霞的东天上,半隐的青山里,太阳慢悠悠的升了起来。金色的阳光,犹如佛祖慈悲的手,抚慰着每一寸土地。
云草和魏无忧在福春江上游最高处,旁边是一片梅树林。彼时梅林里,冰雪未消。从第一缕晨光出来,梅林里的梅花就尽相绽放了。大红、粉红,雪白,交相辉映。执一朵于手,更有暗香盈袖。
梅花开了,朝花会也就正式开始了。
“阿云,快,朝花会开始了。”云焰扑腾着翅膀飞到了半空中。
云草和魏无忧带着长乐起身飞于高空中,一路往下游去。一路上,茶花美、兰花香、桃花妖、栀子白各随时令而发。
偏南的湿林子里,大王花艳丽无比。往北的地头上,荷包牡丹串串喜庆的倒挂着。中间的平原里,薰衣草,满天星各种品种的小菊花开的灿烂又热烈。江边山头沟地里,绣球花、迎春花、风信子紫藤花热闹的凑在一起。更有雍容华贵的牡丹,濯清涟而不妖的荷花,顾影自怜的水仙,花开似锦的海棠花每一朵花都有它独有的姿态,每一朵花也都有它独一无二的美。
当然,人有千种,花有百样。有那明艳如少女,亦有那怪异如鬼民。在一处处不起眼的角落里,妖异的章鱼兰在抬头望天,嘴唇花涂上了最红的胭脂,像骷髅头的花马兜铃睁开了眼睛,恶魔之手更是伸出了红色的手掌。显然大家都准备好了,只样子都有些怪异,恐不得春神的喜欢。当然也有那虽长的奇怪的,可瞧着讨喜的。瞧,蜂兰花咧着嘴似要向你奔过来,猴脸兰花一脸呆的卖萌。更有蓝绿色的碧玉藤,朵朵小花像一只只欲展翅起飞的小鸟,也不知能不能得到春神的青眼。
正在云草和魏无忧看花了眼的时候,不知从何处传来了悠扬的笛声,一直高昂着的头的百花忽的微低了头。往南的江边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头老黄牛,牛背上还坐着个短褂小儿,正在吹着一只牧笛。见着万花海的奇景,小儿先是揉了揉眼睛,紧接着就咧开了嘴。飞快的拿下嘴里的短笛,跳下牛背,欢快的在花海里跑了起来,嘴里还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