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盈袖没什么情绪地坐在马车上,心里既没有因为要回家而迫不及待也没有即将面对风起云涌的香家而不安,香家于她而言不足为惧,十六年来该遇见的都遇见了,不会有更差的,自然,也不会有更好的。
她拂开车窗上的帘子,想要看看这外面的情和景,队伍正经过一处贫穷的村落,远远的能看见男耕女织的画面,男人劳作,女人教育儿子,小孩子捉鱼打湿了衣衫挨父亲揍,母亲在一旁好言相劝,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般和谐美好。
宽阔的道路旁有一个破落的草棚,一位老人正坐在煮着热茶的炉子旁缝衣裳,另一旁是一名书生一手拿着扇子煽火,一手拿着废旧的书在仔细阅读,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看上去却好像所有话都不及此刻的默然相处。
香盈袖命人停下,马车正好停在草棚外,她对旁若无人的二人道,“劳烦二位,给我一杯热茶”
闻言,老人欲起身却被一旁的男子拦住,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男子没一会儿便端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过来,他每一步都走得气定神闲,无视周遭严加戒备的精骑卫。
香盈袖接过茶,从袖口里拿出两粒碎银子递给他,道“谢谢”
那人温和地一笑,“不客气”
前方香落萦恰巧见了这一幕,不屑道,“真是下贱之人就爱喝下贱东西”
香盈袖淡淡一笑,又拿了两碎银子递给男子,“不好意思,妹妹不懂事”
后者并没有去接她的银子,只无所谓一笑道,“没关系”
前方香落萦不耐烦地催促,“快点,别耽误大家时间”
香盈袖点头示意,马车继续前行。
远远的还能听见香落萦刻薄的声音,“真是不知羞耻,跟个大男人有说有笑的”
草棚里,老人将缝好的新衣裳递给男子,满脸慈爱道,“好孩子,去吧,你会成功的”
男子轻轻拥住老人,蹭了蹭她鬓间的白发,“您一定要等着我,我会带她回来见您”
老人笑得合不拢嘴,“好,好,放心吧”
——
南岳的车队渐行渐远,已经一路出了璟国的边境到了与南岳的交界处。
香尘抬手让队伍停下来,他回身对穆攸扬道,“殿下,前面就是寒谷关了”
轿子里传来穆攸扬的声音,“好,命人去探路吧”
一人骑马先行,队伍在原地等待。
没一会儿探路之人满身是血的地回来。
“公子,前,前面有埋伏”话音刚落,他便一头从马背栽倒地上。
香尘命人上前查看,一人探了他鼻息道,“公子,已经气绝了”
香尘挥了挥手,几人将尸体抬走,他骑马到穆攸扬的马车旁,“殿下,是否继续赶路?”
穆攸扬掀开车帘,目光看向近在咫尺的寒谷关,冷笑道,“看样子是有人迫不及待了”
他道,“继续前进,本殿下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如此大胆”
“是”
队伍继续前进,三百精骑卫将三辆马车紧紧围住,随时戒严的状态。
寒谷关作为南岳的第一道防线自然是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道路两旁都是地势高阔的密林,随时有可能从上面落飞石或者刺客,此地亦是偷袭困守的最佳之地。
果不其然,队伍才刚入关便是飞石铺面,不过精骑卫事先有准备,并没有造成任何伤亡。
一击不成,刺客纷纷窜出欲杀个措不及防。
刺客人数众多是精骑卫的一倍多,且各个身手不凡,精骑卫又要应敌又要护主难免会出纰漏。
香盈袖原本静静坐在马车里没打算插手,可是混乱的人群中,马车突然急速狂奔,一时间没有准备险些被摔倒,还好她及时抓住了窗沿才避免受伤。
香盈袖一把掀开车帘,自己的马车却已经脱离了队伍,混乱之中并没有人发现这一变故。
香盈袖按捺住心中的情绪,佯装急切道,“出什么事了?”
外面车夫朗声回道,“盈袖小姐,方才太危险了,殿下命我带你寻个安全之地躲起来,小姐你坐稳了”
香盈袖敛目,平静地坐在马车里不再说话。
马车一路跑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停下来,香盈袖问,“到了吗?”
车夫道,“到了,小姐安心待在马车上,过会儿便去和殿下他们汇合”
香盈袖应了一声,“好”
过了一会儿车夫将马绳绑好在树上,便一脸猥琐笑地朝马车内逼近,他搓着手迫不及待地上了马车,一把掀开车帘往前一扑,“美人儿我来了”
‘砰’一声巨响,车夫的额头撞在坚硬的车壁上。
车夫骂骂囔囔地摸着额头往车内一看,人呢?
“小美人儿”他一边唤着一边下马车查看,“小美人儿,别跟爷玩捉迷藏了,出来让爷好好疼……”
车夫刚刚下马车,‘疼你’两个字还来不及说出口便被脖子上冰凉的一物被震慑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咽了口唾沫,转动僵硬的头望向右侧之人,不可置信道,“你,你要做什么?”
香盈袖面上一派冷沉,声音冷若寒川,“是谁指使你的?”
车夫苦笑两声,“没,没有什么人指示啊,盈袖小姐您误会了,小的,小的方才就是想问问您有什么需要的”
香盈袖手中长剑逼近,“你不说,是想死吗?”
“姑奶奶哟”车夫连连哆嗦着求饶,“姑奶奶您就饶了小的吧,小的就是一时鬼迷心窍起了色心,小的知错了真的知错了,姑奶奶饶命啊”
香盈袖微微勾唇,手上的剑又逼近一寸,丝丝血迹涌出。
车夫险些被吓得失禁,“别别别,姑奶奶,我说,我说”
香盈袖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说吧”
车夫满脸痛苦地道,“是,是落萦小姐,是她让我这么干的,姑奶奶您有仇报仇就放过我吧”
香盈袖微微点头,“好”
车夫惊喜万分,“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香盈袖漫不经心地收回剑,车夫双眸霎时睁大,捂着血流如注的脖子难以置信地望着香盈袖。
香盈袖揩拭着沾血的剑,语意凉薄道,“活路,从你答应香落萦开始便注定失去了”
车夫绝望地倒地,那一刻他真后悔跟这个魔女为敌。
香盈袖收好剑,解开绑在马儿身上的马车,正欲翻身上马,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杀了人就打算逃之夭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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