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德福垂眸立在案台的一边,安静得让人忽视他的存在。
殿下亦站着一人,那是楚煜派去监视许府的一名暗卫之一,他正在向楚煜禀报着许府的动静。楚煜只顾着处理政事,看似没有在听,其实对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在耳里。
“许二爷及其夫人去了恒王府,最先是许二夫人去的,恒王府因为没有女眷,故恒王爷一直没有让许二夫人进府,直到许二爷出现了,恒王爷才派了他的贴身太监出来迎许二爷夫妻俩入内。”
楚煜略略地停顿了批阅奏章的动作,抬头看了殿下的那名暗卫一眼,后又继续着批阅奏章,嘴里淡淡地说道:“继续说。”
“许二爷夫妻俩拜访恒王,是请求恒王进宫的时候,帮他们打听一下皇后娘娘的近况。许二夫人思女严重,每天都在府里求着许驸马进宫,要不就是在她房里怨骂着长公主,骂长公主害了她的女儿。”
楚煜挑了挑眉。
暗卫立即停止再说下去。
楚煜合上了一本批阅过的奏章,没有马上拿下一本,而是把朱笔放到墨砚边上,他身子往后一靠,靠在龙椅上,睨着殿下的暗卫,低沉地说道:“许二夫人怨怪朕的皇长姐把她的女儿嫁入宫中?”
暗卫恭敬地应着:“是。”
“许二夫人就是嫌弃朕这个女婿不好了?”
天底下最尊贵的男子就数他楚煜了,许仪是修了十辈子的福,才能成为他的皇后,许二夫人居然敢嫌他这个女婿不好。
不过,貌似,许仪对他也没有什么好感。
虽然不想承认,楚煜还是要承认的,许仪每次见到他,表面上对他恭恭敬敬的,心里头铁定在骂着他。后宫里的女人,哪一个不心仪他,他肯看她们一眼,她们就能炫耀一个月。可是许仪没有,是她有自知之明,还是她年纪太小的缘故?
莫名的,楚煜心里不爽。
暗卫不敢接楚煜那句话。
阴德福意识到许府会有危险,连忙趋近前来,轻声说道:“皇上,许二夫人是思女严重,她只有皇后娘娘一个女儿,皇后进宫三年,鲜少能见到她的亲娘,皇后娘娘又还是个孩子,作为一个母亲,她因为思女而怨恨长公主,也是情有可原的。”皇上明显就是把皇后放在眼内了,如果皇上动了许府,那么帝后就会反目成仇。
阴德福本意是为了帝后着想,再者他深知许府并无谋反之心,当初想暗夺皇位的是长公主,长公主尝到了权力的滋味,便想取代幼弟成为女皇,但许府的人并不赞成也不配合长公主。本来就怨怪她强把许仪这个小屁孩塞给自己为后的皇上,一下子就对长公主动了杀心……许府虽然没有谋反之心,皇上依旧忌讳着,才会在长公主仙逝后,拿小皇后开刷。
楚煜歪头瞟着阴德福。
阴德福瞬间惶恐起来,他惶惶地自抽了一巴,惶恐地说道:“奴才多嘴了,奴才该死。”
“德福呀,有时候朕都要怀疑,你是不是被许家收买了,明里暗里替皇后说情就算了,现在还替许二夫人说情。”
阴德福吓得扑嗵跪下,匍匐在地上:“皇上,奴才绝对是忠于皇上的,奴才不会被任何人收买,奴才这辈子都只为皇上效力。”
楚煜看了他一会儿,才缓了语气:“起来吧,朕不过是说笑的,瞧把你吓的。”
阴德福一边谢恩爬起来,一边轻拭着额上刚冒出来的冷汗,堆笑着:“皇上以后别和奴才开这样的玩笑,奴才会被吓死的。”
楚煜呵呵地笑了两声,望向了殿下的暗卫,“你继续说,恒王答应了许二爷夫妻俩吗?”
暗卫点头,“许二爷夫妻俩跪下求恒王,恒王无法推拒,只得应允下来。许二爷夫妇对恒王感激不尽。”
楚煜剑眉一皱,俊颜一沉,薄唇一抿。
暗卫又不敢说了。
阴德福暗暗在心里替许府上上下下祈祷,希望皇上不要以此为借口动了许府,这一次他不敢再多嘴了。
御书房里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阴德福和那名暗卫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许二爷夫妇对恒王感激不尽?”楚煜抿着的薄唇低低地吐出话来,“恒王答应帮他们打听皇后的近况,所以他们感激不尽。朕不让他们进宫看望皇后,他们在心里肯定是恨极了朕吧。”
阴德福的心悬得老高老高的。
“好人都是他做了,坏人却让朕来当,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情?”楚恒的语气里夹着不悦。
阴德福一时之间无法猜测少年天子真正的心思。
到底是要怪罪许家,还是不怪罪?
“阴德福。”
“奴才在。”
“皇后现在哪里?”
“奴才想,皇后娘娘应该在凤仪宫吧。”阴德福一直跟着楚煜,他现在是真的不知道许仪在哪里,想到许仪拉肚子刚好,应该是在凤仪宫的。
楚煜对这个回答极其不满意,“什么叫做应该?朕要知道她到底在哪里?去外面问问。”
“是。”阴德福走下殿,就朝外面走去。
“等等,不用去问了,朕直接去找她。摆驾凤仪宫。”
阴德福连忙恭敬地应着,然后朝外面叫着:“摆驾凤仪宫。”
楚煜起身绕出了案台,见到暗卫还在,他冷声吩咐着:“回去给朕仔细盯着,如果许二爷夫妻俩再去拜访恒王,他们的交谈,一句话都不能漏掉,要适数回禀于朕。”
“是。”
在阴德福打开御书房的门时,那名暗卫已经闪身不见,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是从哪里出现在御书房里,又是从哪里消失的。
反正只要楚煜想找他们,他们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出现在楚煜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