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仙看着身旁突兀出现的一团雾气,微笑道:“一梦千年,这个传授功法的方法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我这个师傅王质是谁。”
“王质……”
异兽的眼中流露出怀念的神色,看着凌仙缓缓道。
“他是龙腾历史上最伟大的炼阵师。”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在龙腾与仙界之战最危急的时候炼阵师出现在了战场上,改变了战争的走向,正是这个王质把炼阵师变成了战阵师。”
“战阵师……”
凌仙对战阵师自然不会陌生,他们代表着战争,代表着杀戮,代表着伏尸百万,流血漂橹。他们是敌人眼中的屠夫,是刽子手,是恶魔,但他们也是英雄,是传说,更是仙元大陆上每一个修炼者的梦想。
并非所有的阵师都能够成为战阵师,如果说阵师在修炼者中的地位就如同雍容华贵的皇冠,那么战阵师就是这顶皇冠上最璀璨的明珠。
不过关于战阵师的起源一向神秘,仙元大陆上也有不少人们津津乐道的传说,但却从未有过定论。和大路上无数心怀梦想的少年一样,凌仙曾经也对战阵师充满憧憬,也曾经和同门师兄弟热情地讨论过战阵师的来历,却没想到会在这里得到一个令人惊喜的答案。
异兽陷入了回忆当中,没有注意道一旁凌仙的失态,仍旧自顾自说道。
“王质原本只是龙腾的一个普通人,却机缘巧合之下看到了这一场天道棋局。”
“天道棋局?”
凌仙明显感觉到异兽在提到这个词汇的时候语气有了一些变化,仿佛是在……
害怕?
凌仙有些惊疑不定地看向异兽,希望能从它的神情中读出些什么,不过他很快就失望了,异兽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语气也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仿佛刚才一切只是凌仙的错觉。
“据王质所说,这场棋局中蕴含着天道至理。大道万千,修炼界有无数功法,但是无一不是由天道衍生而出。棋中无日月,再回首已是百年身,王质参摩了百年,也不过悟出其中一二,当他醒过来时,战火已经燃遍仙元大陆,王质带着他从棋局中悟出的战阵之法上达龙庭,终于帮助龙腾扭转战局,挽回颓势。”
凌仙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些故事,在一旁听得如痴如醉,刚才的一点疑虑早已经抛诸脑后。
“然后呢,他最后怎么样了?”
凌仙刚说完突然想起了那场战争的结局。
“难道他也?”
“他在仙陨之战前不知道是不是预料到了什么,特地找到了我,把这份记忆封存让我保管,也就是你刚才所看见的。”
凌仙突然感到有些害怕,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团又一团的迷雾之中,看不见未来,也看不清过去,冥冥中好像有无形的手在推着自己前进,自己就仿佛一个提线木偶般在这个黑暗的舞台上跳着拙劣的舞蹈,无数的观众在黑暗中指指点点,在无声地嘲笑,而自己却浑然不知。
凌仙的身体突然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突然间有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心底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催促自己,离开这里,远离这里,躲开这仿佛被人设计好的该死的命运,回到烈焱宗,他,还是那个凌仙。
异兽仿佛没有注意到凌仙的变化,依旧在那里自说自话,只是凌仙感觉异兽的声音变得有些飘渺,好像从遥远的天边传来一般。
“这个女孩已经帮你重新踏上了修炼的道路,而刚才你又得到了一部所有人都梦想的功法,你真的愿意去用你的生命去救她?你应该知道,即使最终成功了,你真的救活了她,而你也运气好活了下来,这也并不代表你不会受到一点伤害,你依旧会损失大量的生命力,你的寿命会大大缩短,而且这对你以后的修炼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凌仙怔怔地看着地上被火焰染上了一层淡淡光晕的倩影,突然感觉仿佛有一缕阳光穿过重重迷雾照在了迷茫的自己的身上。凌仙依旧看不见未来的道路,但是这并没有让他沮丧害怕,他也不在关心,因为他看清了自己的过去,虽然仍然有团团迷雾挡住自己的视线,但是他看见了,看见了那个印在心灵深处的美丽倩影,凌仙感觉自己的身体里突然有了一股全新的力量,让自己不再害怕,不再犹豫,不再逃避。
“这个世界上总还有一些别的东西比生命更加宝贵。”
平举的手臂和凌仙的内心同样坚定,没有一丝颤动,光洁的皮肤被燃烧的火焰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仿佛被鲜血浸染一般。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锋利的匕首划破了皮肤,带起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了道道曲线,重重地打在地上。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滚烫的鲜血从凌仙身体涌出,肆无忌惮地在赤裸的土地上奔腾。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鲜血仿佛也带有生命,带有情感,在无声地咆哮!在肆意地宣泄!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
血红色的线条在地上勾勒出一幅幅图案,氤氲的血色染红了整个洞穴。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苍白的面容难掩明亮的目光,凌仙的眼中跳动着比燃烧的火焰更加灼热的光芒。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
百川入海,汹涌的血色争先恐后地奔向月见,燃烧的鲜血温暖着冰冷的身体,澎湃的生命力重新在月见体内跳动。
“魂兮归来,与君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