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此绝不可行,永乐爷迁都北方就是天子守国门,如果狼狈迁都江南,岂不是丢尽大明先祖的脸面,国势日颓,一蹶不振,”
右都御史蒋拱宸立即跳出来。
‘陛下,迁都绝不可行,’
陈演立即反对。
接着大批文武出列反对。
朱慈烺默然的看着这个场面。
他这次提出也是个试探,结果朝臣几乎一边倒的反驳,他终于理解历史上崇祯为什么没敢南迁,阻力太大了。
但是也证明崇祯到底不是一个杀伐果断足以领导变革的帝王,如果是永乐帝,哪怕所有人反对,他南迁还是南迁,不可阻挡。
“臣下也反对南迁,然则只有与流贼决战,否则流贼夺取河南,凭着河南千万饥民,可以席卷陕西,山西,威胁山东,可以北向直扑宣府,京畿,”
陈新甲出列道,
‘所以若不想迁都,只能和敌人决战,因此臣下赞同太子殿下的建言,’
朱慈烺暗自点头,老陈会来事,知道和他一唱一和,暗中勾连。
如果陈新甲不是这般知趣,张家口事发,朱慈烺也不可能留他。
“然则,抽调边军太过危险,万一建奴趁机入寇,”
林欲楫摇头。
“正是,建奴每两年一入寇北地,山海,蓟镇、宣府正是最紧要的地方,”
郑三俊也是反对。
立即吴伟业、李日宣、蒋德璟等人也反对,大多都是东林人。
好吧,现在朝堂上大多数都是东林人。
朱慈烺再次出列,
“陛下,上番儿臣讲过,如建奴入寇,守城战骑兵没有太多用场,再者,一旦开封攻下,我大明军边军分割各处,对上流贼大军都是处在劣势,很容易被流贼大军各个击破,不如汇集一处和流贼决一死战,”
历史上流贼大军从山西破关杀向宣府。
其实当时明军也是不少,最起码山西明军和宣府明军、蓟镇明军、山海明军合兵一处还是可以一战的。
但是各自为战的结果就是被李自成各个击破,除了山海外无一幸免。
“此战如败,严守各处边镇已经毫无裨益了,”
朱慈烺这话一说又让大殿为之一静,朱慈烺给他们描绘了大明北方的末日情景。
虽然中原紧急,但是很多官员还是心存侥幸,山西、保定、宣府蓟镇还有重兵,大明还能坚持,朱慈烺告诉他们,大明江北存续就在眼前了。
寂静暂时的,陈新甲、李邦华等人赞同决战,而周延儒、陈演等阁臣为首东林党为辅则言称从长计议。
大殿内吵成一团。
根本不像是大明中枢,更像是哪个城镇的野市般喧闹无序。
“好了,都住口,此事朕要思量一下,”
崇祯阻止了众人的争吵。
朱慈烺也没有再出声,即使他知道拖宕就继续在耗费良机,越是拖后,越是和建奴可能的入寇重叠,极为不利,但是他不是金字塔的塔尖,没有决定权。
接下来,崇祯宣布,晋升刘宗周为左都御史,也即是御史台的头儿。
手下管着几个御史。
只是一日间,刘宗周从一介布衣成为大明重臣。
接下来,崇祯散朝了。
朱慈烺却是知道没完,如果没猜错的话,崇祯还得招他入对。
朱慈烺随着众人出了奉天门,他刚要去往丰台大营。
司礼监太监方正化匆匆忙忙的从里面跑出来,
“殿下,陛下言称让您明日在乾清宫一同陛见福建总兵官郑芝龙,”
朱慈烺先是一怔,心中狂喜,郑芝龙如同他意料般来了,
“郑芝龙现在何处,”
“陛下,郑芝龙昨日刚到城南驿,立即递了折子陛见,”
方正化忙道。
朱慈烺点头应了。
他想了想,出了皇城,没有去丰台大营,而是直奔城南驿。
郑芝龙、郑芝豹一行是乘坐十余艘快船先行出发抵达。
所谓的快船就是仿制西夷人的战船。
船速是福船的一倍有余。
郑芝龙也是逼不得已,如果按照福船的船速,大约天津一线海冰封海才能抵达。
那就太晚了,圣旨上说的是尽快。
因此他坐了快船先行,杨耿等人统领大队在后。
即使是十余艘快船,由于火炮众多,船速很快,郑芝龙并不担心大明北方还有敌人是他对手。
天津上岸后,他只是修整了一天就快马入京。
进京后地上陛见的折子,就只能在城南驿等候了,决计不可擅自离开的,否则陛见找不到人就是一个大麻烦。
就连京城驻守的周丛林也是自己来到城南驿求见的。
现在郑芝龙、郑芝豹、周丛林、吴瓒围坐一处。
“千万两银子,”
郑芝豹瞪着牛眼的模样十分可笑。
他确实被惊着了。
这可不是什么万八千的银子,那点小钱根本不在巨富郑氏眼里,但是一千万两银子,可是一座金山银山了。
即使郑芝豹也有些懵逼。
‘这位小太子胆略极大,行事不羁,殿下接着操练出京,朝中已经知会蓟镇巡抚和蓟镇总兵迎驾,结果他一日后突然直驱宣府,接着兵临张家口,节制了张家口军政,从张家口通夷的奸商,不,汉奸那里清剿了千万两银子,还有数十万亩田亩,这一次殿下可是为大明攫取了金山银山啊,’
周丛林的语气里颇为赞赏之意。
这语气郑芝龙听出来了。
“子才,你对这位殿下颇为推崇啊,”
“东翁,这位太子殿下这三月来的韬略可谓天纵奇才,某以为满朝文武只能望之项背,如果没有这位殿下,大明就如某上次密信所言,江北已然苟延残喘矣,现今丰台大营数万虎狼,内库充裕金银,朝廷现下过了最难的时候了,如果能对流贼连胜几场,大明北方鼎定,”
周丛林点头道。
“老四,你说说,这般殿下可以轻辱吗,”
郑芝龙看向郑芝豹。
郑芝豹梗着脖子还是不服,但是也没出言反对。
“子才,你说,这位太子对我郑氏是否有恶意,”
郑芝龙最关心的不是天纵奇才,即使是也是朱家的,他要的是郑家的荣华富贵。
“这位殿下虽然对付勋贵手段凌厉,但也不是嗜杀无情之人,他对嫡系颇为维护,据说陈新甲宣大任上就和张家口有牵连,但是太子既往不咎,所以某观太子行事,正是所谓的任人唯亲,”
周丛林道。
“如是自己人百般回护,不是自己人一再打压,”
吴瓒捻须笑道。
‘这又如何,我郑氏行事也不是如此,对头怎么能用的顺手,’
郑芝豹撇嘴道。
‘愚钝,子才说的是让我们郑氏成为太子的嫡系,’
郑芝龙横了着弟弟一眼,真是朽木不可雕啊。
“谁让他们读书人这般弯弯绕,直言说了就是,”
郑芝豹翻白眼道。
郑芝龙懒理这货,这货如果不是他亲弟,也就是他手下一个船头。
“看来我郑氏还是大有可为为的,”
郑芝龙笑道。
“正是如此,东翁,还有一事,这位殿下从狱中开释了孙传庭,从南方召回了方孔炤,让总兵李辅明和刘肇基戴罪立功,可见他真在用人之际,颇有些求贤若渴,因此某推断只要我郑氏从了太子之意,太子必不会追究郑氏昔日之事,相比我们郑氏,流贼和建奴才是大敌,”
郑芝龙微笑点头,周丛林果然不负所望,真知灼见,让其茅塞顿开,此行最大的忧虑可以消除了,接下来就是为郑氏攫取更多的收益。
“大兄,来一桌酒菜,咱们边吃边聊呗,”
郑芝豹涎着脸道。
郑芝龙无语的一指这货,
“如果陛下传旨召见,你要醉醺醺的朝见不成,”
郑芝豹嘟囔着,
‘这不才递进折子,早着呢,’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外间一阵纷乱。
接着一个亲卫头目仓皇跑进来,
‘大人,太子殿下已经到了城南驿门口了,’
郑芝龙脑袋一晕,急忙起身出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