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散去。
朱慈烺却是没走,他来到了正在奋笔疾书起草圣旨的王承恩那里。
“殿下可是有事,”
‘王大伴,本宫确是有要事,总管兵仗局的刘德宇是如何上位的,’
朱慈烺道。
王承恩一怔,忙道,
“刘德宇此人倒也勤勉,”
“大伴,高德盛执掌兵仗局,火铳火炮水泥精铁频出,可说我中原大捷,兵仗局的功劳足有一半,而现下,京营整补,扩军,水师继续精铁铸造重炮,兵仗局须的短时间内供应大批兵甲,旁人接手拖宕起来,那是会耽误大事的,”
朱慈烺的话让王承恩明了,他低声道,
“刘德宇当真不成吗,”
‘刘德宇不成,现下离不开高德盛,’
朱慈烺笃定道。
确实,高德盛熟门熟路,可以立即着手,而刘德宇即使真的勤勉,使用起来也得几个月半年才可能平顺,朱慈烺不愿意等。
再者,刘德宇掌控兵甲,让朱慈烺不舒服,因为这人突兀上位,让朱慈烺狐疑。
朱慈烺不喜欢被人掌控了命脉。
“也好,奴婢就为太子奔走一下,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
王承恩没有把话说满。
“多谢大伴,”
朱慈烺真的很感激,王承恩果然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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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德宇匆匆赶往皇城,他是被王承恩派人急招来的。
其实他和王承恩么有上下级的关系,但是,陛下的大伴相招你干不来,或是怠慢,大约是嫌自己太富贵了,想去浣衣局里一行了。
进入乾清宫偏殿,王承恩的公事房。
被小黄门引入后,只见王承恩还在奋笔疾书的忙碌着。
正在归拢内阁递上的一打票拟。
刘德宇恭敬的一旁候着。
“刘总管,稀客,哈哈,”
王承恩抬头笑道。
‘王大伴说笑了,奴婢是不敢常来,怕是惊扰了王总管,误了大事,’
刘德宇急忙陪笑道。
王承恩不是地位最高的宦官,但绝对是最为受宠的,如果不是当今不愿王承恩离开身边,司礼监掌印太监必然是王承恩的,刘德宇极为逢迎。
“刘总管,听闻你在兵仗局很是忙碌啊,看来事物繁巨,”
“不敢,都是为陛下效劳,奴婢干部效命,”
“只是我怎么听说兵仗局产出兵甲数量不甚多,殿下有些不满意啊,”
王承恩这话让刘德宇咯噔一下。
他急忙躬身,
“王总管,奴婢绝对是尽了全力,丝毫不敢怠慢,怕就怕误了殿下的大事啊,”
“尽了全力,却是进度有限,看来那里未必适合你,不如到地方上做个镇守太监岂不是好,比如山东,宣府,蓟镇都可嘛,”
王承恩笑道。
刘德宇此时哪里不明白,王承恩这是告诉他应该走人了。
如果是以往,听了这话他立即就会回应一切听王承恩安排,但是现在他有苦衷,
“这个,奴婢自认算得勤勉,”
“呵呵,勤勉,然后进度有限,这里面如果没有贪墨,谁信,别是让人勘察出来,大家的面皮都不好看,”
王承恩道。
刘德宇张了张嘴,他很想说,未必有人敢勘察他,毕竟这是王一心做主的,但是,一想到可能是那位殿下,他心虚了,强势如各个勋贵,都被这位殿下收拾的妥妥帖帖,他不过是个太监。
“难道此事无法挽回不成,”
“呵呵,殿下现今扩军急如星火,等不及你理顺了,何必在此纠结,换一地就可重生嘛,”
王承恩这话坐实了他得罪的是当今太子。
刘德宇心里这个憋屈。
他其实和高德盛没有恩怨,不过是王一心任命的。
他也以为既然高德盛败落了,他任职,乘机结交一下太子也没什么。
但是没想到太子殿下怨念这么重。
“好,奴婢这就自请镇守山东,只是王总管可要帮衬于我啊,”
刘德宇哭丧着脸。
“放心,本督自会为你美言的。”
王承恩笑道,这厮总算识趣,否则还真是难为。
至于得罪王一心他是不怕的。
但是他忧虑的是这里面事情不大对,殿下什么时候和王一心不睦了。
朱慈烺接到了王承恩的消息,此事成了。
朱慈烺松了口气,不得不说王承恩帮了大忙。
容日后酬谢吧。
他想了想这两日发生的事儿,颇有隐患。
有些人总是弄出恶心他的事儿,而且暗地里作祟,像王一心这样的还有谁,这是个问题啊。
再一个,他那位便宜老爹同意李邦华入京营,这是真的为了恢复规制,还是心中有了忌惮呢。
都特么是麻烦,甚至是大麻烦。
问题是朱慈烺无法停止操弄事权,只因为大明等不得,真是做事的才是最难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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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是马世奇讲经的日子。
讲的是春秋。
一个时辰后,讲解完毕。
马世奇收拢书籍纸张准备离开。
“马卿家留步,本宫有一事烦劳卿家,”
“殿下尽管吩咐,”
马世奇忙道。
“本宫要在京师建立一所大明皇家庶务书院,但是其中人手极为欠缺,本宫想拜马卿家为书院教授,不知卿家是否应允,”
朱慈烺的话让马世奇有些懵。
这个皇家庶务书院,甚意思,书院没什么稀奇,但是挂上庶务就稀奇了,最起码他没听过。
“殿下,这个庶务何指啊,”
朱慈烺巴拉巴拉一说。
庶务其实很简单,朱慈烺故意起名俗一些,目的就是不引人注意。
他最不想让朝中一些大臣过于关注这个书院,摆明车马,和各地书院不一样,就是超募寒门子弟读书识字算学,不求科举。
这样暗自为他积攒人才,低调为王啊。
如果真的将来有所成就,学院成了些气候,那时候就是有人想对书院不利,怕也是来不及了。
马世奇一时间惊愕,好吧,太子建立的竟然是这种大学。
‘殿下为何不让学子考取功名呢,’
“马卿家,大明每次省试廷试招收的不过是一两百人而已,却有百万读书人荒废光阴,尤其是一些寒门子弟,他们注定只能泯然众人,而偏偏很多庶务却是需要很多识字会算学的人才,比如新军、炮场、船厂等处,本宫每每感觉人手不足,因此决意成立这般书院,出来的学生精通些庶务,识得五谷,精通算学,能成为合格的吏员足以,”
朱慈烺好生解释了一番。
“这是好事啊,不瞒殿下,老臣看到了不少的寒门子弟,无缘功名,却是颇有才干,从此流落民间甚为可惜,如进入书院,最终为朝廷效力,殿下做的十分妥当,老臣不才,愿尽微薄之力,”
马世奇倒是不迂腐,想想也是,如果他是迂腐的文人,怎么可能收了堵胤锡那样一个另类的弟子呢。
“如此本宫拜谢马卿家了,”
朱慈烺很高兴,又是为学院收取了一个大儒。
“不敢不敢,”
马世奇忙道。
“马卿家,学院刚刚建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才,能主持书院诸事,本宫要的是沉下心来打理书院之人,却不是一心想要考取功名的才子,”
朱慈烺点明,目高于顶的就算了。
“巧了,老臣这里真是有个几个人才,和堵胤锡当年也是交好的,真是堵胤锡中了进士,他们却是不成,其中两人如今就在京城书院任为教授,依然熄了功名之心,此外,平日里陪伴老臣身边的弟子樊子成颇未干练,不瞒殿下说,老臣很多庶务商事都是交给他打理,倒也做的十分兴旺,是个人才,”
马世奇笑道。
“哦,如此人才举荐给本宫,岂不是让马卿家折手,”
“哈哈哈,弟子能有前程,乃是为师的最大心愿,余者都是小事,”
马世奇十分洒脱。
朱慈烺不禁佩服,如果是心胸狭窄之辈,恨不能压榨弟子时间越长越好。
后世很多砖家叫兽压榨自己的学生那是毫不留情,甚至威胁学生不能顺利毕业,用这样卑劣的手段控制学生专心给他打工,甚至闹出人命来。
相比之下,马世奇这样的大儒真是太难得了。
‘如此甚好,本宫就等着马卿家的好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