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接到登莱急报,登州卫发生营啸,登州卫指挥佥事马荣彪率众作乱,莱州卫也有人响应,如今汇集万余人反叛,登州失陷,莱州被围攻,”
崇祯的视线在周延儒和朱慈烺的面前扫过,显然在表示不满。
他当然清楚,这是两人推动的改制。
出了乱子,这两人当然是罪魁祸首。
其中朱慈烺一再推进,是首先发起者,更要担当罪责。
“说吧,此事怎么处置,”
“陛下,臣弹劾太子殿下,急功冒进,引发营啸,虽然我朝军户匠户世袭制有些疏漏,却不可轻易废弃,当好生筹划,徐徐图之,”
左佥御史蒋拱宸出列道。
“臣附议,殿下行事操切了些,虽然殿下精于兵事,然则政务不同于兵事,殿下还是少了些历练,不可轻易参与政务,”
此番出列的是林欲楫。
林欲楫说完,接着李日宣、蒋德璟等人出列附和。
朱慈烺看看林欲楫,这厮是个老糊涂,抱残守缺不放松。
而李日宣等人就是东林结党出来应援。
还有些人就是趁机起哄,巴不得他这个太子出丑,包括内阁中的有些人也是如此心思。
朱慈烺不慌不忙的看向众人,
‘诸位卿家,徐徐图之,不知道还要舒缓多少年,从神宗年间就有人提倡军户匠户改制,那时候就已经积弊甚深了,结果数十年过去了,世袭制犹存,过半军户匠户逃亡,留存的等同奴仆,过半人没有自己的田亩,他们真是军户吗,还是农奴,国难之时,让这些农奴上阵保家卫国,指望他们抵御外敌诚为可笑,他们会为别人的田亩拼命吗,你等且说说,会吗,他们首先会保命,临阵逃走,因为他们没有可以守护的田亩,他们为何死战,不如归去逃亡成为流民,好过死在战场上,这就是我官军总是临战大败的原因,’
众人沉寂。
他们反对滔滔,但是让他们想出对策来,那是难比登天了。
“再者,如何轻率从事,改制并未在大明全部推开,甚至未曾在北方全部推开改制,只是在登莱和山东试行罢了,本宫深怕推动起来,各地都有纷乱传来,局势不稳,这样谨慎怎么称之为轻率从事,如此谨慎试行,但有差池,再行改进就是了,难道只能看着我大明兵部造册上北方军户近百万,然后调兵却是十不存一吗,这等试行看结果,然后再行推开这才是真正的徐徐图之,而不是毫无作为,尸位素餐,”
朱慈烺说完昂然环视众臣,一些官员不敢和他对视,纷纷低头。
“陛下,此时当派出大军讨伐,刘肇基所部在济南驻有七千余兵员,当立即派军平乱,今时不同往日,哪怕孔有德再生,大军一到立即扫荡一空,”
朱慈烺对京营军将操练的这些新军还是很有信心的,讨伐这些叛逆不成问题。
崇祯点了头,平乱是第一位的。
崇祯立即命兵部调动刘肇基所部五千人从济南向东南的莱州登州开进,击溃乱军。
“太子朱慈烺禁足府内三月,每日当自省所为,”
崇祯给朱慈烺也来了个禁足套餐。
朱慈烺躬身领命。
众人脸色不一,幸灾乐祸的不在少数,毕竟这位小爷动的奶酪太多,天子和士大夫共治天下,这个小爷总是插手士大夫的事权,也该给个教训。
但愿这位小爷事后能收手。
散朝后,朱慈烺立即折返太子府,开始他的禁足生活。
从李若链被撤换,到因为登莱乱军被禁足。
崇祯对朱慈烺短期内先后两次惩处,让很多文臣勋贵嗅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很多人揣摩着当今的心思,更有人早已弹冠相庆。
京中政局诡异起来。
...
耿兆、阎应元站在临清城头,眺望整个城池。
临清东北方的老城上有些匠人领着民夫正在加固城墙,主要就是利用水泥给城墙加厚,目的是为了应对建奴可能的重炮攻城。
而西南的新城如今起了不足一丈。
无数民夫正在忙碌着。
无数的城砖和水泥被挑担上了墙上,在京中工匠的指点下,用水泥粘合城砖,然后在城墙外挂上厚重的水泥层。
如果是过去夯土,外边包砖,那么建造新城,最少半年以上的光景。
现在则是不同,估摸有个两、三月时间足以了。
耿兆如今是山东标营副将,阎应元是山东标营参将。
两人在大沽接到了兵部调令,立即南下赶赴临清。
现在耿兆就是驻守临清的守将,阎应元就是他的助手。
城中有五哨,近六千标营新军。
此外还有漕运、盐运等军卒一千多人。
两人抵达临清后已经全盘接手临清防务。
“阎参将,你说建奴是否入寇,”
耿兆道。
“殿下以为建奴今年入寇,下官当然赞同,”
阎应元闷声道。
“殿下提点你我二人守临清,只能说明一件事,建奴入寇可能南掠临清,”
耿兆环视四周。
“只是如今临清外城还在修建,内部军力不足,让人心急啊,”
临清军卒不过六千人,而扩建后临清城周八里,这可不是一个小城市了,绝对是一座大城,但是军卒六千太少了。
只能勉强守卫全城,但是根本没有军力轮换。
没有军力轮换,军卒全在一线,如果敌人全力进攻,很快军卒就会伤亡惨重,加上没有时间修正,战力败坏。
再者,一旦敌军突破一点,连后备反击的生力军都没有。
有一处突破,全线溃败的危险。
“只有一个办法,整训青壮,然后将军卒和青壮混编,”
阎应元道。
“就怕这些军卒混入百姓后,战力不堪,”
耿兆迟疑着。
这里的军卒都是招收运河沿岸纤夫组成编练的,完全按照新军体例操练。
火铳、长枪、刀盾兵比例也相同。
不过,实战少,军力比不得京师新军五营,如果再行混编,耿兆担心战力不堪。
“无妨,非是野战,不过是守城,再者,引入宣抚,让通晓建奴凶残屠城,谁人不死战,”
阎应元道。
‘老阎,有一手啊,怪不得殿下亲令,调你到临清,’
耿兆笑道。
“只是一样,编练青壮,须得刘知府的首肯,不知道这位知府是否能通融,”
阎应元道。
“只怕不易,不过嘛,本将还是有办法,嘿嘿,如果说守城,某不如你,说这官场上的斗法,你就不如本将了,哈哈,”
耿兆胸有成竹道。
阎应元狐疑的看眼耿兆,他不太明白这位上峰有哪些手段可以说动那位刘知府。
昨日他们上门拜见,这位刘知府的幕僚言称知府大人身体有恙,就不见他们两人了。
摆明对军将很不待见,让他们非常受挫,这位知府大人对他们军将轻慢的很。
耿兆能有什么法子说动这样的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