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羽本是安静地坐在一旁,听她这么一说,便也不禁看向那卷轴。
哦,原来是南陆的诸侯国地图。
也难怪凌夕会这样感叹,地图中的南陆简直就像是许多碎片拼凑而成的一般。
这,便是大殷衰落的开始。
袖羽轻叹了一声,从桌上书堆里抽出了一本比较厚的,翻到后面几页递给凌夕。
“《历代名臣录》?”凌夕疑惑地接过看了起来。直到这时,她才真正开始接触到大殷朝的过往……
……
其实新平四年的姬州农民起义并非第一次,只不过以往的起义大多是一村一镇之民,没能掀起什么风浪。
消息不通,各地诸侯或许对这些零散的暴乱并没有太多感觉,但历代殷天子却都有所警觉。
可惜的是,这些刘氏子孙虽然身体里流着太祖皇帝的血,却并没能继承太祖之志。自殷明帝起,居然开始允许各地诸侯大肆招募军队。
当然,也不能说殷明帝的决断完全错误。各州军力不足,一旦发生大规模的暴乱,从帝都发兵征讨一来耗费人力物力,二来未免贻误战机。
可他没有想到,正是这个决定,使刘氏将牢牢握于掌中的利刃丢向了四方。各地诸侯趁机发展壮大,有的甚至养寇自重。
这样做导致的最直接后果就是,起义的暴民没人去打,诸侯却都借此发展成足以令帝都胆寒的惊人势力。
好在殷睿帝在位之时,老臣马居偃提出了一条妙计——大封诸侯子嗣。
当时很多人都不理解这计策的用意,就连殷睿帝也的半信半疑,可出于对马居偃的信任,殷睿帝还是同意了。
很快,这计策的效果便展现出来。各诸侯国原本和睦的子嗣兄弟,受封之后逐渐变得傲慢,同时又对全力充满了**,有些甚至不惜兵戎相见。
而这时,马居偃又献了第二条妙计,那便是将各个诸侯国分为数个小国,分别由各个诸侯的诸多子嗣继承。
这种计策,各个诸侯当然能看破,但同时他们也惊讶地发现了另一件事——自己原本相亲相爱的各个儿子,竟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权欲的奴隶。
他们忘记了亲情、看不清情势,即便知道会让上一辈辛苦得来的地盘分崩离析,也要抢到属于自己的那一块。
于是,除了极少数枭雄之外,绝大多数诸侯国都遭到了同样的命运——四分五裂。
分崩之后的各个小国,不仅不能对帝都构成威胁,反而还互相掣肘,再难有所作为。
而世人对马居偃的这条计策褒贬不一,他成为殷睿帝时期最具争议的臣子。
但历史却并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分封令推行仅仅一年半之后,马居偃便被不明身份的刺客在睡梦中割去了首级。
可怜马居偃,消除了大殷的危机,自己却落得身首异处。
……
明争暗斗、尔虞我诈,这才是权力场应有的模样啊。
随着手中的《历代名臣录》一页页翻过,凌夕的心情也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不经意间,她的目光又一次扫过那张地图。
咦?
凌夕忽然想到了什么,看了看地图,又看了看这房间外的甬道入口。
“姐姐想到了?”袖羽微微一笑。
“难怪我觉得这些州郡似曾相识,原来……”
“不错。方才大殿各个入口上方的图案,便是大殷南陆十一州的地图。”
果真是这样!
“此举可是有什么深意?”
“我也不清楚。这里从我来时便是如此,这些年并未有任何改变,各个入口内的构造和功用皆不相同,究竟有何深意,怕是只有北冥将军才知晓吧。”
北冥昭么……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差点把那件事忘记了。斗武场地下囚室里还有个会唱曲的马叔有事托付自己呢。
“对了,我有点好奇,你比我年纪还小,怎么会成为影刃的统领呢?”
这的确是很奇怪的事情。按照袖羽的说法,影刃有如此之强的实力,其中自然不会都是小孩,必然会有相当数量的成年杀手。以袖羽这样的年纪,凭什么能够令众人折服呢?
“姐姐说笑了。我哪有那样的本事,只不过我爹是上一任的影刃统领,在世之时众人对他很是敬重。所以我爹过世之后,众人便心甘情愿地推举我做了统领,但实际上很多事都是他们帮我做决定。”说起往事,袖羽神色又有些黯淡。
唉,因为自己的好奇心,又让这个妹妹想起伤心事了。
嗯?
凌夕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之前在幽兰居时的某次闲谈。
“姐姐又要生气了吧,我连身世都骗你。”袖羽显然知道凌夕在想什么。
凌夕不禁在心里自嘲地一笑。
看来自己这个姐姐当得还真是失败啊,什么都被人一眼看穿。话说回来,“凝沁”本就是个不存在的人,那么自己又何必纠结于那个虚假的“身世”。
不论何时,化解尴尬最好的方法始终是转移话题。
“今天怎么没看见北冥轩?”
早些时候在院中凌夕便察觉到书房那边很静,如果是往常,偶尔会有军士进出,可今天却安静得有些异常。
“少将军被人请去赴宴了。”
袖羽在心底悄悄叹了口气。
整个西园,敢直呼少将军名字的,除了北冥昭将军和那个人之外,也只有眼前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姐姐了。
“又是那个聂征吧?”只要一想到聂征,凌夕便会本能地连带着想起那个南宫枭,语气不自觉便带出些鄙夷。
“不是,是袁介。”
“什么?!”凌夕有些惊慌地起身看着袖羽,“莫非他还想对北冥轩动手?北冥轩也真是的,居然就这么去了?”
看她这样,袖羽不禁失笑:“姐姐倒是很关心少将军啊?”
凌夕没想到会被袖羽这么说,愣了一下,而后便又立即坐下,说道:“谁管他是死是活,我只是一想到袁介那个混蛋便一肚子气。”
“哦~”
哦什么啊!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能看出来,袖羽的脸上清楚地写着“我不信”三个字。
凌夕懒得解释,便又继续低头看书。
“姐姐也不必担心。这次袁介摆下的宴席,应该是好宴。”
“嗯?什么意思?”凌夕听到这,又不禁把头抬起。
“因为他要谢谢少将军,帮他出了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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