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夕很清楚自己对于局势知之甚少,要是辩驳起来定然说不过北冥轩,便索性直接指责其错处。
“呵呵,臂膀?你以为王耽真是一心追随郑司徒么?”
“难道不是么?”
“王耽上次出城时,影卫便已暗中尾随并探查清楚,这人其实早就已经投靠了西卫国。”
“又是个叛徒?”凌夕诧异地问道。
“又?还有谁?”北冥轩疑惑地眯起眼睛。
“还能有谁?你的好友之一——司马昶呗。”凌夕的眼中流出一丝鄙视。
“哦,”北冥轩瞬间明白了,“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是!真没想到北冥公子竟有这等胸襟,还真是能藏污纳垢啊。”
根本不用去看凌夕脸上那鄙夷的神色,光是听她说话的语气,北冥轩也能感觉到对方的厌恶。
“你是不是觉得我能与这等人同流,便也不是什么善类?”
说着,北冥轩居然上前两步,几乎要贴到凌夕身上了。
凌夕本能地向后退,可没想到北冥轩居然又跟了上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凌夕最终放弃了逃避,抬起头怒视着北冥轩。
凌夕以为北冥轩定然会说出什么反驳的话,可谁料对方竟只是笑笑,而后便如同赏花一般地微微低头嗅了嗅。
“咚!”凌夕猛然退步,卯足劲在他胸口捶了一下,很明显这次北冥轩没想躲避或是招架,这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胸口。
只不过,此刻凌夕的肩膀,怕是更疼一些。
“你到底要干嘛!”凌夕忍着疼痛嗔道。
“只是想为自己鸣冤而已。”
“你有什么冤屈!”
“我若真是恶人,你觉得自己会有机会如此对我大喊大叫么?”
“谁知你有什么诡计!”
“嗯……”北冥轩忽然变幻了神情,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凌夕,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说得也对,毕竟之前某人曾经说过,自己是被派来勾引我……”
“闭嘴!”凌夕没等他说完,便立即大叫着制止。
有完没完!我是为了救你才说的谎啊!难道你要拿这个羞辱我一辈子么!
凌夕不想再跟他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便转身准备离去。
可刚迈出两步,便听见身后那讨厌的声音再次响起。
只不过这一次北冥轩说话的语气明显又恢复成正常的样子了。
“我只劝这一次,听与不听你自己决定。永远不要和司马家的人沾上关系,否则便再也没有脱身的机会。更甚者,还会丢了性命。”
凌夕背对着北冥轩,静静站了片刻,才慢慢回应道:“与其担心我,倒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西园少将军。”
……
偌大的影刃密室,要躲开一个人实在不难。
凌夕现在只想尽可能远离北冥轩,她怕自己再留在那个混蛋身边会气疯。
“……姐姐?”
从进屋开始,袖羽就一直没敢接近凌夕,直到看着凌夕缓和了些许,她才轻松唤了一句。
凌夕怒气冲冲地转过头,把袖羽吓了一跳。
见袖羽这样子,凌夕才竭力将燃起的怒火压了下去。
“怎么了?”凌夕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回答,也直到此时,她才终于意识到因为之前那么一闹,肩膀上伤口又有些疼了。
“其实少将军做的事都是为了守护洛煌城,他也有他的苦衷。”袖羽委婉地替北冥轩辩解道。
“不用你说我也清楚,灭一虎而招群狼,这样的做法确实只会让大殷万劫不复。”
“那姐姐为何要生气?”
“我也不清楚,只是每次见到他,就感觉心底有股怒气想要发泄。尤其是看见那家伙笑,就忍不住想要动手。”凌夕随手拿起旁边桌子上的杯子,倒了杯清水送到嘴边。
“或许是因为姐姐特别在意少将军吧。”袖羽自言自语般地低声道。
“噗!”
听到袖羽的话,凌夕嘴里还没下咽的水被直接喷了出来。
“咳咳!……咳!”
越是着急想要辩解,反倒呛得越厉害,凌夕不住拍打着胸口,剧烈的咳嗽令她险些将茶杯丢掉。
“你……咳咳……你胡说什么……咳!我会在……咳……在意那个混蛋?”
袖羽微微一笑,走上前帮她捶着后背,同时接过她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
“虽然姐姐接触的人并不多,但我能看得出,姐姐看少将军的眼神,与看旁人是不同的。”
“少胡说!哪有不同!”
“虽然每次你们见面都是争吵,可姐姐其实还是很关心少将军的,对么?”
对你个头!你赶紧去配副眼镜吧!
“别胡说了!让那混蛋听到只怕又要来奚落我。”
凌夕的脑海中甚至幻想出北冥轩调侃自己的神情,但很奇怪的是,这一次她却并没有生气,反而觉得脸上有些发热,心跳也加速了。
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真在乎那个混蛋么?
不会的,一定是因为被袖羽刚才那么一说,自己一时情急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转移话题永远是掩饰尴尬最好的方法之一。
凌夕偷偷用手背冰了下自己有些发热的脸蛋,而后又快速放下,接着询问袖羽:“对了,他们说的那个赵野是什么人?”
“就像袁哥哥所说,那人被称作斗武场中的疯狗。”
“这可不像是什么好名号。”
“这个人的眼里没有对与错,也没有善与恶。有人猜想,他或许是知道自己一生都很难改变命运了,才会选择用杀戮释放怨气吧。”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一生都无法改变命运?”
“因为这个赵野的父亲,便是当年三王夺位之乱中晋江王刘长及的亲信——当时的东府军教头赵荐。晋江王刘长及兵败,赵荐也被生擒,因他在变乱中击杀了睿帝的一个挚友,所以无一人敢替他求情。最后,赵荐被睿帝车裂,更将尸身传示四方。当时赵野年纪尚轻,睿帝或许是一时心软,便没有赶尽杀绝,而只是下诏贬他为奴。不过,这也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为什么?”
“姐姐你想,过了这么久,难道还会有人为这么个奴隶求情么?只是这赵野人如其名,生性太过狂野,便是做奴隶也很难驾驭,所以经常惹出麻烦。可由于睿帝有命,看守也没有什么办法。不过还好,斗武场建成之后,他便被司马昶买了过去。”
“那为什么要叫他疯狗?”
“他与一般武者完全不同。斗武场中即便再凶残的武者,在击杀对手之后也会收手,可这赵野,却非要将对方尸体弄得四分五裂,就仿佛……他父亲当年一样。”
“郑司徒花钱雇他,就不怕他杀了那个王耽么?”
“我想,郑司徒定然是用赵野最渴望的东西做筹码吧。”
“你是说……自由?”凌夕也大概能猜到。
袖羽点了点头,回答道:“或许……还有赵家失去的荣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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