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凌夕一边挣扎着撑起身子，一边大口喘着气。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视线才渐渐恢复。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只手——赵野的手！
凌夕吃了一惊，本能地退后着贴到墙壁上，生怕被那只手再次抓住。
可是，那只手，并没有向自己伸过来，而是慢慢拾起了地上那半块玉。
凌夕的目光随着那半块玉逐渐抬高，最终对上了赵野的双眼。
“你……是如何得到此玉的？”
赵野沙哑的声音竟有些颤抖。
“咳……你既然……咳……既然认识此玉，便当知道它为何人所有！你说我是如何得到的！”
面对这样的人，任何犹豫和不自信，都只会让自己更加被动。
“她在哪儿？”
“先回答我的问题！”
“说！不然我杀了你！”
赵野的眼中再次现出杀气，但这一次，凌夕却忽然不再畏惧了。
她扶着墙壁慢慢站起，轻轻拍了拍衣裙上沾染的土，而后迈步走到赵野近前，直视着他的双眼说道：“我只是个传话的，你要杀我，我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可是，你若是杀了我，便再也见不到你所思念之人了！”
“那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赵野吼了一声，刚要再出手，却仿佛感觉到巷子口有什么人一般，快速地向那边瞥了一眼。
巷子口并没有任何人。
“能告诉我你效忠何人么？”赵野眼中的杀气竟渐渐散去了。
“抱歉，我只能说，是一个无意与你为敌的人。”
“是么……”赵野显然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意外，“那我如何能相信你？”
“明知可能丧命于你手，却还敢来相见，这份诚意还不够么？”
“呵，你也说了，你不过是个传话之人。对于你背后的人来说，你根本无关紧要。”
“那你便杀了我吧。”
赵野愣了一下，而后便摇摇头，转身迈步似是要离去。
“你不想见……”
凌夕没想到赵野会是这反应，赶忙开口想叫住他。
“我便信你一回，”赵野忽然停下脚步，却未再转身，“我只能告诉你三个字——‘道不同’。”
什么意思？
凌夕想再问，却听到赵野又开口道：“这半块玉我收下了，我相信，你还会再来见我的。已然过了这么多年，我也不会急于一时。”
“赵……”
话喊到一半，凌夕却顿住了。
这是什么感觉？
之前心中对于赵野的畏惧，竟不知不觉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悲伤？
为什么？
凌夕感觉心口像压了块大石一般。
明明是晴空万里，可那个逐渐远去的身影，却仿佛一直处于阴霾之中。
……
走到返回斗武场的路上，凌夕心中满是疑惑。
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赵野见到那半块玉时，眼神中难掩的惊讶。那双原本死气沉沉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生气。
可既然他如此期盼，却又为何会转而离开呢？
按理说，他不是应该死抓着自己追问么？
还有，他说所的“道不同”，究竟是什么意思？
聂千卓和司马景的所作所为，在自己看来，不过是权力场中的尔虞我诈，又有什么“道义”可言？
这种感觉，就如同影刃一样。明明身处其中，却总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是自己完全不知道的。
这洛煌城，甚至整个大殷，似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一个足以震惊世人的秘密。
而自己，对于这个秘密，却一无所知。
漫步于街上，两侧皆是商贩的叫卖之声。
凌夕不禁摇头苦笑。
其实身旁这些人，和自己又有什么分别？
他们同样不知道在看不到的地方究竟发生着什么，对于他们来说，所想的也不过是如何过活。
与当权者谋划着什么相比，他们可能更关心自己今日卖了多少钱，明日又是否能多卖一些。
凌夕竟忽然有几分羡慕。
“胭脂糕，酥软的胭脂糕嘞！姑娘，买几块吧？”
一个一身浅绿、提着竹篮，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的女子忽然走上前，从篮中取出一块白中带粉的糕点。
凌夕笑着摆了摆手便准备离开，却不料这女子竟又向近处走了两步。
“我这胭脂糕可是用洛煌城的帝胭脂做的，不光好吃，还能舒心理气呢。”
“不了，我……”凌夕正准备回绝这无聊的推销，却猛然发现这女子看似随意地比划，竟是在轻扣心口。
这女子，是影卫！
“既然你如此盛情，那我便买两块吧。”
女子会心一笑，将早已准备好的两块胭脂糕递给凌夕。
“怎么卖？”
“一铢。”
凌夕将一枚殷铢放到女子手中，女子收好后，如一般市井小贩一样说了句：“姑娘要是觉得好吃，下次还来买啊。”
而后，便吆喝着继续前行了。
凌夕也不再看她，转身行了一会儿，来到上次落水的莲花池边。
池水在微风的吹拂下荡漾，牵动满池莲花轻舞。
凌夕走到一棵树旁坐下，环视了一下四周，而后才开始检查那两块胭脂糕。
不得不说，这些影卫确实厉害，虽然是为了隐藏身份，可这手艺也着实了得。
雪白的糕，配上粉红的花纹，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手指稍稍用力，两块酥软的糕体便同时被掰开了。
凌夕不禁一笑。
果然，其中一块糕内，夹着一张字条。
凌夕将字条取出展开，上面只有简单的四个字：“轩念，速归。”
我去！你难道怕我不回去是怎么的？
凌夕微微皱眉，在心底抗议了一声，将字条塞回糕内，用力咬了一口，连字条一并吞下。
嗯？
等等……
原定的计划也是完事之后便返回啊？
北冥轩干嘛还特地派人再叮嘱一遍呢？
而且，那个影卫怎会如此巧合的出现在附近？
忽然，凌夕想起一个细节！
赵野第二次想对自己动手时，似乎是因为察觉到了什么才停手的，难道……
这影卫，是北冥轩特地派来保护自己的？
又或者说，像上次一样，他又兴师动众地派了一堆人来？
若是往常，倒也无所谓，可偏偏是今日。
凌夕的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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