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在台下嘀咕了一句。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周海对于凌夕的态度，也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不再如之前那般排斥。
其实不光是他，其他影刃也都慢慢发觉，这个小姑娘，虽然个性很强，但却并不惹人厌。
周海说这话也带着几分心疼，可没想到却被甄琉白了自己一眼。
“行了，就到这里吧。”甄琉飞身上台，将凌夕轻轻抱起。
凌夕没有反抗，顺从地抱紧身子。
“甄姨……”袖羽的声音里依旧带着哭腔。
甄琉低头看了看怀中面露失落之色的凌夕，而后叹了口气，道：“去备些热水来，我给她擦擦身子。”
“嗯。”袖羽眼含愧疚地望了望凌夕，转身离去。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甄琉也抱着凌夕跳到台下，又瞪了周海了一眼。
“又咋了！这回我啥也没说啊？”
“帮袖羽烧水去！”
你这婆娘哪来的气？我又没招你！
周海想抱怨，但考虑到可能引发的后果，便缩了缩脖子，将话硬生生咽回，灰溜溜地去烧水了。
……
“和我说说吧，发生何事了？”
甄琉坐在床边，单手抚摸着凌夕的额头。
“我今日遇到了那个赵野，才知道自己究竟差得有多远。”
听到这个名字，甄琉的手忽然颤了一下。
“一条‘疯狗’而已。”
“不！”凌夕忍着痛撑起身子，“他并不疯，他只是……很可怕。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生气，就像死人一般，他站在我面前时，我几次想要逃掉！”
“是么……人都会害怕，何况你还这么小。以后经历多了，便不会这样了。”甄琉的眼中满是怜爱。
不知怎的，甄琉的安慰忽然让凌夕觉得很想哭。
“可我是影刃啊！和大家一样，是西园的利刃啊！我……”
凌夕说着说着，头又低了下去。
她不是没遇到过生死之境。
在之前的世界里，她几次险些被目标杀掉，却从没像今日这般畏惧。
究竟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自己的心不知不觉间变得软弱了，还是潜藏于这个身体内少女的本能？
她说不清，她只知道，在被赵野锁住咽喉的那一刻……她不想死！
“你害怕，是因为你有留恋啊。”甄琉温柔地将凌夕揽在怀中，“你和赵野不同，你能看到美好的东西，有留恋才有生的勇气。单是这一点，你便已胜过他了。”
留恋么……
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忽然，脑海中有什么东西闪过。
淡雅、馨香的一抹绯红……
花香弥漫的幽静小巷中，那个孤独、忧伤的背影……
“北冥轩……”
随着一声柔弱的呢喃，凌夕沉沉地睡了过去。
甄琉慢慢将她放平，而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一个不起眼的小香囊。
那里面，装的是穆翩华送她的安神助眠香。
唉……又是一个傻丫头。
甄琉在心底低声轻叹。
看着床上凌夕俊俏的小脸，甄琉的视线不知不觉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她缓缓伸出手，想要去抚摸凌夕的额头，可手伸到一半，却最终又停下了。
房门被轻声推开，袖羽端着热水走了进来。
甄琉赶忙拭去眼角的泪珠，接着转回身，将手指抵在唇间向袖羽示意。
袖羽点点头，便将水盆放到一边，而后缓步走到近前，眼中满是愧疚地指了指凌夕。
甄琉笑着摇摇头，意思是她没事。
袖羽这才放下心来。
甄琉站起身，朝袖羽摆了摆手，二人便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轻轻将门掩上。
……
“甄姨，莹姐姐怎么样了？”
走出一段距离，确认不会吵醒凌夕之后，袖羽便迫不及待地询问。
“没什么大碍。你那一击本就有所保留，并未造成什么损伤。她只是身心疲惫，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甄琉笑着摸了摸袖羽的头。
袖羽听完之后，长出了一口气，“那就好！”
“不过，”甄琉的笑容慢慢散去，“我似乎该和他谈谈了。”
二人此时已然回到了大殿，甄琉说话间，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甬道口的一个人。
北冥轩？！
“少将军。”袖羽光顾担心凌夕，竟没察觉北冥轩是何时下来的。
北冥轩冲她点点头，迈步走了过来。
袖羽不禁有些诧异地转头看向甄琉。
虽然年纪相差许多，可甄琉平时对北冥轩却一直很恭敬，怎么今日连招呼都不打了？
北冥轩也察觉到甄琉的异样，只是他立刻便猜到了原因。
“看样子，甄姨似乎有话要对我说。”
“少将军，你想害死她么！”甄琉一开口便厉声质问，把袖羽吓了一跳。
“她人呢？”北冥轩并未在意甄琉的态度，笑着问道。
“你既然能狠心派她去见那条‘疯狗’，又何必在意她的死活！”
“甄姨，”北冥轩看着甄琉，嘴角的笑容渐渐淡去，“她如今是一名影刃，就应有影刃的觉悟。若不加以历练，才是真的害了她。”
“历练？她如今身手如何你也该清楚！若是赵野真发起疯来，她能抵挡得住么！”
“我已安排影卫暗中保护了。”
“呵，影卫……前番截杀王耽，以袁良他们四人的身手尚不能全身而退，赵野若是真个动手，你觉得有人能救得下他想杀之人的性命？”
“甄姨，我是西园少将军，如何安排部下，是我的事。”
没想到，短短几句话，气氛便已如此尴尬。
“袖羽，任莹在哪？”
“……”袖羽低下头，没有回答。
“嗯？”北冥轩这才察觉到，袖羽也有些奇怪。
“姐姐正在休息。今日回来之后，姐姐不知怎的非要和我比试，还要求我不得保留。我出手重了些，结果……”说着这，袖羽不自觉地咬住嘴唇。
北冥轩当然没想到会是这样，便赶忙急切看向甄琉。
甄琉哼了一声，将头转向一旁，冷声说道：“她没事，只是有些内火攻心，不过已然睡下，你就别去打扰她了。”
听到这个答案后，北冥轩的表情才舒缓了一些。
“叔父那边还有些军务找我，既然她没事，那我便先走了。袖羽，记得明日上来找我。”
“是。”袖羽拱手回应。
眼看着北冥轩走到密道口，甄琉终于忍不住开口，说出令袖羽无比震惊的话：“少将军，我虽是属下，但却是眼见着你长大的，我也一直将你视作家人。可今日你给我记住了，若是你敢让任莹重蹈雪儿的覆辙，我一定会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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