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辆华贵的马车停靠在府邸旁边,周边绣着五条青龙,栩栩如生。
娇月甫一下车,便见到这样的场景,微微蹙眉。
龙是亲王能用的档次,当今圣上只有一个兄弟,便是梁王,而梁王在早些年就发配到了边界,且触犯了皇帝的逆鳞,怎么还能回来?来的还是大公主府。
她对梁王充满忌惮,自从被发配封底,梁王原本有的两个儿子,陆续毙命,而后只要是儿子都活不长久,现如今只有一个‘女’儿存活在世,若说巧合,那可很是太巧了。
若说不是巧合,梁王为了像皇上表示再无谋反之心,那也太心狠了。
发愣之际,守在‘门’口的管家已看见娇月,快步迎了过来,作揖道:“翁主,大长公主请您去安居,惊鸿郡主到了。”说着,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毕竟一个未出阁的‘女’儿披头散发,总归对声誉不好。
娇月只当作看不见,在心底狠狠骂了那泔水桶一顿。
这惊鸿郡主乃是梁王的那个独‘女’,自幼娇生惯养,因到了择婿的年纪,这才上了京都。前世她是十五岁才进京,且直接住进宫中,今生足足提早了两年,也难怪娇月没想起来。
她捋了捋青丝,道:“你前去回禀,说我一会儿到。”
管家应下,快步离去。她先回院子去换衣服,就见巧儿在屋里,毫发无伤,瞬间明白自己又被摆了一道,询问道:“大皇子都问了你什么?”
巧儿经历了大起大落,吓得够呛,一见娇月直接跪下,闻言脸红了红,声音比蚊子还要小:“大皇子问翁主金莲几寸……”
听多了那男人的嘴贱,娇月反而是最淡定的,“这个问题烂在肚子里,知道么?”
事关‘女’儿家的清白,巧儿自然保证绝不会流传出去,娇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叫她退下好好休息。
巧儿原本还觉得自己被疏远了,一见她如此关怀自己,松了口气,轻手轻脚的离开。
程娇月坐在梳妆镜前,让茴香打理青丝,但看镜中自己面‘色’沉静如水,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嘴贱是么?很好,自己定要送他一份大礼。‘摸’了‘摸’耳畔的白‘玉’耳环,她轻声道:“十天后,你找个可靠的人,以楚家的名义去给陈昌盛的家人送些银子,记着,一定要透‘露’,是大皇子的生母挹翠夫人,如今的翠嫔让的。”
茴香应下。
娇月调整好情绪,便去了安居。
就见大长公主右手边,坐着一个少‘女’,年纪与娇月相仿,生的香娇‘玉’嫩,妍姿俏丽,一身嫣红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十分‘艳’丽,满头金饰宝石,璀璨夺目。
但惊鸿尚且豆蔻年华,压不住大气的颜‘色’,反倒显得有些轻浮。在加上行礼坐姿很是倨傲,更加的惹人不喜。
大长公主和她说了两句话,便不耐烦,一见娇月来了,相互介绍一番,起身离开。
于是就剩两个小辈坐在一处,娇月见她偏爱金饰,便笑着道:“我那有个金镶珠宝半翅蝶簪,打造‘精’湛,是难得的好物件呢,因我压不住气‘色’,试戴之后就收起来了,如今得见郡主,不忍明珠‘蒙’尘,转增郡主可好?”
惊鸿闻言,从自己发髻间‘抽’下一根嵌珠珊瑚蝙蝠‘花’簪,问道:“可有我这个好?若没有就不要了。”
一句话的功夫,娇月就‘摸’清楚了她这人。被惯坏了,不懂礼数,不懂社‘交’,不懂得客套,时常受人追捧。在思及梁王,不由觉得实在心狠。
他的‘女’儿越没规矩,就说明他是多么的小心翼翼,不仅不敢有后嗣,连有个‘女’儿都要养废了,太后肯定见孙‘女’这样,必会心疼小儿子的,只要太后心软,一切就还有机会。
下了定论之后,娇月对她产生了一丝提防,微笑道:“郡主的东西极好,因我不爱金饰,倒也不清楚。”
惊鸿点了点头,扫过娇月,见她挽着单螺髻,配以红梅金丝镂空珠‘花’,耳畔坠着白‘玉’耳坠,一身软银轻罗百合裙,不堪‘艳’丽,定是没什么好东西,也就不以为然了。她坐不住,提议出去走走,娇月不好扫了兴致,便应允。
如今这个时季,正直秋末冬初,腊梅未放,菊‘花’以败,哪有什么好景致,惊鸿有些扫兴:“我们家这个时候,尚且百‘花’齐放,你这怎么光秃秃的?”
梁王在泗州一手遮天,人人都捧着这位小姑‘奶’‘奶’,在加上梁王刻意纵容,活着比公主都金贵,自然养成了这幅‘性’子。
娇月也是受惯了追捧的,下意识一蹙眉,然后道:“节气不同也是没法子,毕竟泗州四季如‘春’。我记得安先生那有些海棠,若是郡主不嫌弃,就去看看吧。”
惊鸿同意,一路上指指点点,只说哪里不好,半个好字都不提,同时心中有些没底气。
她在泗州时,只觉得自己住的是最好的,可一见这园中小桥流水,卵石堆砌,那海棠由蜡烛包围,催的娇‘艳’,日日夜夜,和烧钱无疑,却只是一个下人的排场,比起自家胜了不止一筹,越发的不舒服,嘴上也开始刁钻了起来。
亏得安先生带着徒弟东风出去拜访友人,若是听见定要论起来大‘棒’子,给打出去。
娇月起先还听着,后来干脆不客气道:“郡主为何上京?”
天真烂漫也要有度,没人会为你的天真买账。
惊鸿想起先前父亲的话,希望自己不要坐井观天,所以送上京都,越发的觉得讽刺,扔下一句我累了,就要回安居坐下品茶。
娇月为了叫惊鸿闭嘴,特意吩咐茴香泡刚刚从宫里带出来的大红袍,谁知惊鸿只是看了一眼。
若说品茶,惊鸿自信没谁比的过她,一见茴香捧着红茶上来,虽然清香四溢,但还是俗套的东西,不免有些倨傲,她这样的人少见,更何况是客人,偏她不自觉,说话趾高气扬:“我不喜欢喝这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