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恶狠狠的一脚踩烂地上的橘子,橘汁溅出来,喷在苏妗袍角上,小胖子面上带着恶劣的笑,十分凶狠的开口道。“你们不许走。”
苏妗瞧着拦在自己面前的小胖子,眉梢微微一挑。“你有何贵干?”
“你们都搬出去了。”半年时间下来,小胖子的体型又拔高了不少,他一边说着话,胖乎乎的手掌还不住推搡在苏妗的身上。
“那房子什么时候还给我们?”
苏妗被小胖子推得猛地退开一步,淡淡的扫了小胖子一眼。“谁同你说,这是你家的?”
小胖子到底是年纪不大,被苏妗这等刺激,当即便叫嚷道。“我娘说了,这房子是留给我日后娶媳妇用的。”
苏妗扫了小胖子一眼,嗤笑道。“你娘肚子里头还有一个,若是男孩子,这房子日后还轮不上你。”
陈平算来也不过同谦儿年岁相当,张口闭口便是这些东西,也不知晓,张寡妇日常到底同这孩子说了些什么。
苏妗懒得在这里同小胖子纠缠,说完这么一句,掉头便走。
小胖子到底是年纪小,未曾想到这个关节,微微一怔。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只瞧见苏妗与纪洛相携而去的背影。
苏妗回到家中的时候,院门半掩着,李尚之不知晓到底是去了什么地方,大抵是出门散心去了。
苏妗倒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进了厨房,瞧见堆积在篮子里头的那叠橘子皮,略略有些出神。
记着幼时,她但凡受了寒,又不爱喝那苦药,娘亲拿她无法,便取了那干净的橘皮泡茶给她喝。
苏妗的指尖微微碾动着橘皮,思绪有些飘远。
只是可惜,娘亲在她十三岁便早早去了,甚至,未曾来得及给她行及笄礼,苏妗垂眸,心中略略带些苦涩。
记忆之中,那个温柔的剪影已然有些模糊了。
她只能隐约记着,她的娘亲乃是京都之中少有的美人。
只是,便是美人如玉,娘亲在生下了她之后,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父亲便鲜少于娘亲院中走动,对她也不咸不淡。
更别提,娘亲逝世后,父亲更是对她未曾多加。
直至后来,父亲为了在流放途中少受些苦楚,得到些楚世子的庇护,方才想起,她这位嫡长女来。
苏妗思忖到此处,唇角不由轻轻牵出一抹略带嘲弄的笑。
可见便是容貌出色,也不是什么好事。
突然回忆起娘亲来,苏妗便有些掂念起娘亲亲手做的橘皮糖了。
她扫了那一筐子橘皮,丢掉也着实可惜的很,再者现下天色尚早,不如做些橘皮糖作为甜点好了。
苏妗将橘皮用盐细细搓洗过一遍,而后切成细丝,在锅中放入白糖,小煮锅中放入些水,待到白糖熬化后,将橘皮放入,小火慢慢熬煮,直到白糖黏住橘皮丝,用筷子试了试。
瞧着差不多,苏妗方才取过白糖铺平在盘底,待到橘皮上沾满了砂糖便取过瓷罐放入其中。
待到做完这一切,苏妗方才开始生火做起饭来。
李尚之回来的时候,苏妗已经准备好了午饭,眼瞧着李尚之脸色不大好看,眸光在跟在他身侧的商柒身上过了一圈,眼见商柒眸光闪烁,明显避开了自己的目光。
苏妗蹙了蹙眉头,倒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李尚之默默的用了午饭之中,便回房去了,期间他的脸色一直不大好看。
苏妗上午同程婶子说道了两句,吃完午饭之后,原本是想带着纪洛上山一趟,不曾想,方才取过背篓,程婶子便带了个粗壮汉子到了她家里头来。
眼见着苏妗好似要出门的模样,程婶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三丫啊,你这是准备出门?”
苏妗放下手中的篮子,转身给程婶子倒了两杯茶,目光在她带来的高大汉子身上过了一圈。
中年汉子皮肤黝黑,身形略显高大,五官眉眼之间与程婶子有几分相似,他似乎有些局促,在苏妗打量他的时候,他也不住频频的将目光投掷在了苏妗的面上。
不过,想来在来的路上,程婶子便同他说过一些苏妗以往的事情,故而他目光之中虽说凝着些许疑惑,但到底也并未开口提出什么疑问来,只是对着苏妗咧唇笑了笑。
“纪夫人。”程大初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程婶子虽说同苏妗说的是明儿个再去走一趟,可是程婶子左思右想的,觉着这事情还是要早些给自家弟弟说一声,这样让他们也好安心一些。
便在苏妗出门后不久,就火急火燎的出了门。
程大初听到姐姐这般说,便赶着自家的牛车跟着程婶子来走了这一趟。
眼见着程大初这般火急火燎的便赶了过来,苏妗心道那两片山头上的果子怕是比她想象之中的还要多,便不由笑了笑。“程叔使不得,我往日里头受了婶子不少照顾,若是不嫌弃,程叔便同程婶子一般唤我一句三丫便是。”
程大初听到苏妗这般说,不由笑了笑。
农家人自然是不同徐掌柜那些人那么多的心眼的,也不拐弯抹角的,程大初直接就开口说。“我听我姐说,你是准备从我那里进橘子酿酒?”
“嗯。”苏妗笑了笑道。“我原本是想明儿个去山上瞧一瞧再同程叔你商量商量,却不妨叔你今儿个便来了。”
听到苏妗这般说,程大初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瞧了一眼天色。“既然你都这般说了,那我也不瞒着你。”
“今年这天气不好,昨天又下了雪,山头上还挂着不少果子,有些也留不得太久,算起来我还得亏损一些。”程大初一边说着,一边就长吁短叹的,瞧着他眉心紧锁的痕迹,便晓得他怕是愁的很。
“这些情况,我倒是也知晓。”苏妗不由抬头瞧了程婶子一眼,笑道。“最初的时候,我做生意还是程婶子帮扶着,这点小事,大家互帮互助的,才有的长久不是?”
程婶子听到这话,倒是不好意思起来,毕竟最初苏妗酿红曲酒时,乃是给了她银钱的,故而她方才如此爽快,问也不问一句苏妗到底是用来干些什么。
现下听苏妗提起这个,她倒是觉得有些羞愧。
“哪里,那是你有本事,我可没有帮衬着你什么。”
苏妗笑了笑,瞧了程婶子一眼,到底也没说什么,程婶子虽说不记着,可当初她被张寡妇逼迫之时,也唯有程婶子出来讲了几句公道话,她当初虽说并未说些什么,但是这点恩情,她却是一直记在心底。
现下程婶子娘家出了这等子事,能帮则帮一把。“现下倒是正好,我想着酿些甜酒。”
苏妗说道这里,不由顿了顿。“就是瞧这价钱。”
听到程婶子跟苏妗的对话,程大初左瞧一眼右瞧一眼,最后心里头琢磨了片刻,他虽说是个实在人,但是心里头也清楚的很,苏妗这是听到他们的难处,故而方才主动上门来。
在来的路上,程婶子便再三同程大初提过这茬,程大初想了想道。“今年的收成因为天色的缘故倒是没有去年的好,故而我也不多说些什么,按照比往年还要低三文一斤的价钱给你好了。”
虽说这单听下来,不过区区三文罢了,可苏妗心里头清楚的很,两座山头的果子,退让下来,到底只能赚回些本钱罢了。
再者说,苏妗是动了心思的,又不是只想做今年这么一次。
其实在程大初的估算下,两文钱的让利已经算的上是他赚了,毕竟这短期之下,那堆积如山的果子若是没法处理好,他今年别说是赚钱了,怕是会赔的血本无归。
眼瞧着苏妗沉默的模样,程大初不由顿了顿,心道莫不是苏妗不满意这个价钱?
他眸光闪烁之间,不由咬了咬牙。“若是你不满意,不如就四文?”
发觉苏妗的面色略有松动,程大初忙开口道。“五文?”
苏妗陡然轻笑出声,摇了摇头道。“程叔多虑了,同往年价钱送来便可了。”
在程大初犹豫之时,苏妗笑道。“我先前只是想问,除了这橘子树,程叔这两座山头,便没有想着再去种些别的什么东西?”
程大初微微一怔,下意识的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
“除了这橘树外,程叔这山头,可种些梨树桃树,这般细细算下来,每个季度都有新鲜果子兜卖,没有空闲之时,也省的这靠天吃饭时,老天一个不开眼,便让程叔赔的血本无归才是。”苏妗到底是没想通,程大初为何包了两座山头,种的都是橘子树?
程大初似乎不曾想到苏妗陡然之间这般说,眸光一亮,似乎倒是从未想起过这个法子,当即同苏妗商讨起来。
苏妗倒也不藏私,同程大初说了些自己的想法。
兴许是因为苏妗出了这些点子,最后程大初硬是要让利两文钱,苏妗倒也没见过这般的朴实汉子,也只有由着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