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凡是有些本事的人,都是孤傲自傲、脾气古怪,卓不凡也不列外,世人都道卓家公子,雅人深致,卓尔不凡,但那只是看外表,卓不凡闹起脾气来,谁也不认,完全就是一疯子——而这,便是三年前卓家被灭为卓不凡带来的阴影。
至于沈惊尘,古月望族沈家的当家年,心高气傲,尤其在对待施醉卿的事上,他既然连四年前舍命救施醉卿的事都一直隐瞒心中,此刻又怎会接受施醉卿这赎罪般的补偿?
“卓不凡不去,也得去,至于沈惊尘领不领情,那是他的事。”,施醉卿站了起来,神情显得几分烦躁,“你和冷飞流继续呆在大漠,转移穆晋玄的视线,我不希望穆晋玄坏了我的事。”
储慎安沉默了半晌,沉吟道:“敦商最近,不太平。”
“敦商……”,施醉卿默念着那两个字,储慎安道:“敦商国皇帝行将就木,皇族子嗣单薄,听闻千金公主近日也卧病在床,且病情不断加重,宗政家已经蠢蠢欲动,与皇戚李家争权,朝中斗得翻天覆地,你若此时去,势必在敦商掀起一番巨浪来,且李舒栢既然费尽心机将金元神砂从伽梵弄到敦商给千金公主,对千金公主而言必定珍贵异常,在短时间内,你极难快速弄到药从敦商全身而退。”
施醉卿目光如炬,信念坚定,“不管花多少时间,金元神砂,我势在必得。”
施醉卿一旦决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储慎安沉沉地道:“若想速战速决,便是从那僧人入手。”
“那僧然?”,施醉卿蓦然想起自己方才让瑾烟从大漠拖回来的那和尚,传言千金公主与驸马貌合神离,而那僧人是千金公主的入幕之宾,就算他比不得宗政家大权在握,但在敦商的威望地位,足以撼动敦商的国本,更何况是一个宗政家。
施醉卿沉默地走了几步——看来,在这大漠对戒贤出手,除了宗政家,再无他人了。
施醉卿正在思量中,门外忽地传来几声吵闹声,施醉卿侧耳一听,沈惊尘微凉的声音传入了耳中,“禅师,你身体抱恙,何必急着回敦商,不若再这客栈养好伤,待禅师身体大好之后,沈某人派人护送禅师回国。”
施醉卿挑眉,戒贤现在要回敦商?
随后戒贤虚弱的声音道:“不,我……我现在……就要回敦商……我一定要……要回去……”
戒贤的弟子和护送人马都已经、葬身在耿天霸的刀下,如今无人护送照料,听这气息奄奄的声调,只怕还没走出这龙门客栈的大门,就要一命呜呼了。
戒贤一意孤行,沈惊尘只好无奈道:“既然禅师执意如此,那沈某人即可让人去备马车,送禅师回国。”
“阿弥陀佛,贫僧……在此谢过沈施主了……”
沈惊尘淡淡一笑,这笑容多少饱含了几分无奈,古月皇帝希望藉由戒贤到古月走一趟,开一场佛门讲义,教化古月百姓,如今这一波三折,到最后,人却还是没接到,古月皇帝的怒气,可想而知,而沈惊鸿到现在,还在大牢中……
“来人,为禅师备马车,我亲自护送禅师回敦商。”
这一路上,戒贤决不能再出事。
而门内,施醉卿朝储慎安一笑,道:“你说的没错,戒贤,的确是可以利用的人。”,随后施醉卿拉开门走了出去,对着外面的众人道:“沈爵爷身体也还未康复,只怕不宜长途跋涉,恰是本督这几日闲的很,不若本督替爵爷走一趟,护送戒贤禅师回国。”
沈惊尘皱眉看着施醉卿。
施醉卿笑道:“爵爷放心,本督定会护戒贤禅师周全,让他安然回国。”
沈惊尘唇瓣蠕动,良久才问道:“督主,要去敦商?”
他知,施醉卿定然有旁的事要去敦商走一遭。
施醉卿勾了勾嘴角,淡淡的笑意浅浅勾勒。
“禅师名动九州,本督心中也甚为敬仰,如今有这机会亲近禅师,一仰佛门高僧的风采,心中欣喜至极,还望禅师给我这个机会。”,施醉卿对着气息微弱的戒贤道。
“这……承蒙施主相救,戒贤已是感激不尽,不敢……”,戒贤身躯晃了一下,旁边两人忙扶住他。
施醉卿自然而然地走到戒贤身边,托住戒贤的手臂,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本督心意已决,大师不必再推迟。”
“这……”,戒贤脸色苍白,施醉卿的身份,通过这三言两语的交流,他大约已经猜出来了——不管施醉卿是善是恶,如今他这一回到敦商,是福是祸尚且不知,怎能连累旁人?
施醉卿看出戒贤慈悲的顾虑,挪动了半步,压低声音在戒贤耳边轻语道:“高僧德高望重,这一路上惦记的人不少呢,本督若见死不救,只怕佛祖也不会放过本督,再说,高僧若不慎魂归西天了,这人世上,可还有人因为高僧而深受苦难呢。”
戒贤面色愈加的白,施醉卿话中之意,他不必揣测亦能明白——宗政家要置他于死地,不达成目的绝不会罢休,而如今,他却必须要活着回去,哪怕……是回去见她最后一面,也好……
戒贤闭了闭眼,最终道:“施主高义,贫僧在此谢过了。”
施醉卿一笑,道:“禅师心中着急的很,事不宜迟,不如现在就起程。”
戒贤点了点头,施醉卿退了几步,将戒贤交到冷飞流手中,冷飞流托住戒贤走下了阶梯。
瑾烟看了良久,终于忍不住出口,“督主,你就这么走了?王爷那儿……”
王爷这会儿,只怕正从金墉关赶回来呢,若是回来见不到督主,依照王爷对督主超强的占有欲,只怕,会掀翻了天……
偏偏施醉卿却神色如常,半点顾虑也没有,“瑾烟,你回玄武行宫去,跟王爷道一声平安便是了。”
瑾烟瞪大眼,“督主,你不带上瑾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