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受伤手臂渗血,一滴一滴砸在地上,他却一声没吭,抱着千金公主越过了宗政陵,径直进了公主府。
宗政陵收紧拳头,捏得指间的金线引发疼,在他指尖咬了一口,他却半点感觉不到疼。
千金公主昏睡了一天一夜,次日的清晨,才逐渐转醒。
茜蓉见她醒来,激动得嚎啕大哭。
千金公主的手一下一下拍在茜蓉的肩膀上,反倒安稳着茜蓉,“傻丫头,哭什么……”
茜蓉抽着鼻子,她拉住千金公主的手,哽哽咽咽,“公主,潇湘……潇湘她一定不是自愿的,公主,你不要伤心……”
千金公主淡淡一笑,并未说话。
吕光推着宗政陵踏进屋里,茜蓉沉下了脸,“我家公主要休息,今天不见客。”
“客?”,宗政陵沉凉一笑,“对于公主府而言,我宗政陵,的确是个客。”
宗政陵自比是客,是客,便总是要走的。
这话若是落在往常,千金公主即便不哭,也必定要露出些伤心的神色来,然而此刻,她却是神色如常,目光淡淡地望着宗政陵,无悲无喜,无惧无忧,隔着那么近的距离,却让人感觉不到她丝毫起伏的情绪。
“茜蓉,先出去吧,我有些话,要与驸马爷说。”
茜蓉站了好一会,才不甘不愿跟着吕光走了出去。
屋内静了下来,宗政陵发现,这屋内竟然点了檀香——千金公主闻不得花香,浮生若梦从未栽植过任何花卉,也从不用任何的香料,这不知是何时染上的毛病,宗政陵隐约的,记得,好像自从嫁给了他,千金公主的许多习惯和爱好,都变了……
今日这檀香,却让宗政陵心里极度的不舒服,好像透过这檀香,总能想起昨日戒贤抱着千金公主回府时的情景。
千金公主微微闭着眼,白金面具覆在脸上,和宗政陵隔了万水千山,“潇湘已经是你的人了,找个吉日,纳了她吧。”
“你说什么?”,宗政陵目光陡然缩紧,紧紧地锁住千金公主。
“到底是跟了我这么多年的丫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既然跟了你,就不能无名无分的让人诟病。”
宗政陵冷冷地勾起嘴角,嘲讽不已,“为夫倒是不知,夫人何时变得如此贤惠大度了。”
千金公主笑了一声,“驸马爷年岁也不小了,是该有子嗣了,你要是觉得纳一个不够,那便将你屋里的那几个,同时抬了姨娘便是。”
“好好好……”,宗政陵连声冷笑,“有如此贤良淑德的妻子,我宗政陵真是三生有幸,福缘不薄。”
千金公主权当没有听到宗政陵的讽刺。
宗政陵又道:“公主既然说到子嗣,难道公主忘了,这嫡子,本该是当家主母所出,怎么能让一个妾来生?”
千金公主望着宗政陵,陡然的一声轻笑,笑得宗政陵有些莫名其妙,她半晌她才道:“那你便抬一个平妻,或者休了我,自行另娶吧,这样便不会让你的长子,沦为庶子。”
“饶华,你——”,宗政陵心里一梗,直恨不得上前掐死这个云淡风轻的女人。
“我求了你这么多年,将自己一生中最璀璨的年华都奉送给了你,时至今日,落到如斯下场,才终于领悟,你我本就没有夫妻缘分,是我强求了,从今以后你要娶谁纳谁,不用知会我。”
“你真的看得如此淡然?”
“你不用担心我是欲擒故纵,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跟你玩什么把戏。”
这时,潇湘垂着头走了进来,“公主,大夏国督主前来探望。”
宗政陵冷冷看了潇湘一眼,千金公主道:“去请吧。”
潇湘转身的刹那,听千金公主道:“潇湘,往后,不用在我身边伺候了,去驸马房里吧。”
潇湘身体一僵,半晌道:“是,公主。”
……
施醉卿踏过门槛走进来,便见宗政陵推着轮椅离开,那条被她弄瞎眼睛的金线引,在宗政陵的肩头上对着她龇牙咧嘴,施醉卿眯着眼,盯着金线引鼓起来的肚皮,看了好一会,才抬脚走进屋中。
“公主今日气色倒是比往常好了不少。”,施醉卿笑语浅浅,精致搭了双腿坐在床尾,看着千金公主。
经历了这一场和打击和变故,她肤色依旧苍白如初,但也许是心里的负担放下了不少,看开了许多,整个人轻松下来,身上的那份宁静淡然,让她起色看起来的确好了不少。
千金公主笑笑,“若非督主的人及时出现救了饶华,饶华哪里来的好气色。”
“公主别这么说了,说到底……”,施醉卿摸了摸鼻头,“这也是本督的不是。”
“我只是不明白,督主……为何要这么做?”
“不为什么,我这人小心眼,宗政阙让我不好受,我自然也要给他点不好受才行,这找来找去,也只有公主这儿有宗政阙的痛脚。”
“原来宗政阙的断臂,真是督主的手笔。”
“嘘。”,施醉卿神秘兮兮地将细长白皙的食指方才唇上,她倾身凑近了千金公主,晓得狡黠调皮,“公主太抬举我了,这断臂一事,可着实不是我做的。”
“哦?除了督主,饶华还真想不出来谁有这滔天的胆力,敢在敦商与怀宁王作对。”
施醉卿笑的越发的贼,“本督从来不做这么血腥的事儿。”
“是苍秦王?”,千金公主突然领会过来,“原来苍秦王,也来了敦商,这还真是妇唱夫随……”
“公主这不是把苍秦王一并算计进来了么?他要是不来,怎么对得起公主你的算计不是?”
千金公主讪讪一笑,看着施醉卿的笑容,她突然变了眸色——苍秦王既然来了,绝不会空手而来,空手而归。
寂璟敖此人战功赫赫,用兵作战狠辣无情,在战场上杀人更是狠辣无情,她心中突然有些后怕起来。
若寂璟敖将这份毒辣用在与宗政阙的作战中,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