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目光愣愣地随着那擎天柱看去,
这是一根钢管。
那窟窿已被钢管堵上,从那璀璨的吊脚宫灯之下,缓缓的一抹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快快,将这刺客抓住——”,董英已是吓得面无血色,挡在皇帝身前,一幅为主尽忠的好奴才样子。
“慢着。”,施醉卿懒懒出口道:“各位不是要看本督的礼物?”,施醉卿笑着,如荡漾在月色里的水上冰莲,“这,就是本督的礼物。”
满座哗然,唯独施醉卿始终面带笑意,敦商皇帝挥了挥手,道:“都退下。”
众人再次落座,心有余悸,尤其是几位上了年纪的老臣,更是一直拍着胸脯定神。
施醉卿这礼物还没开始,就已经给了众人震撼性的开场白。
她笑着,再次击掌,“来啊,礼物送上。”
随着她一语话落,靡靡之音在大殿中幽幽响起,似回荡在悬崖峭壁的风声,节奏古怪而圆滑,让人难以猜透这音乐是从何处升起,更让人难以辨认这奏乐,到底是何乐器。
那倒挂在大殿钢管之上的黑纱女子,如蛇般娇柔的身姿随着声乐缓缓扭动,盘旋在那钢管之上,一圈一圈地滑了下来。
这般柔韧的身段,让人看得眼睛发直,尤其那女子容貌妖媚,刻意熏染的烟熏妆魅惑而妖娆,红唇勾魂,吐着诱人的香气,一身薄透的紧身黑纱罩住妙曼玲珑的身段,胸前双丘随着她不断扭动旋转的身姿呼之欲出,香艳至极,笔直纤腿也用同色透明的黑纱裹住,令人垂涎三尺。
这身装扮、这副魅惑的妆容,比那勾栏院里最下等的妓子更露骨三分。
有不少迂腐老臣已是满面羞红地别开眼。
苏沉欢看得目不转睛,那女子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极致的诱人和香艳,狂野的长发似似歇斯底里的发泄,狂暴的摩擦钢管似粗鲁的温柔抚摸,这样惊世骇俗的舞蹈,在赤炎大陆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苏沉欢怔怔的将目光看向施醉卿,那刻意暗淡的灯光下,施醉卿笑颜如花,夺人炫目,而她身边的男子,一双如水般温煦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那般深情缱绻,好似那女子,生来就该是他的。
施醉卿察觉苏沉欢的目光,也并未回视他,只是将红唇凑近了寂璟敖的耳边,低声问道:“王爷,好看么?”
“你教她的?”,寂璟敖没看那舞姬,手却在施醉卿的腰肢上紧了紧,“你若跳起来,想必会更好看。”
施醉卿切了一声,不过心里,倒是有点小得意。
瞧瞧,不过就是一支钢管舞,就能让这些古人目瞪口呆,她施醉卿还没拿出手的东西,可多着呢。
寂璟敖望着她得意的模样,低低的笑了一声,沉闷沉闷的,像敲在施醉卿心尖上上的心跳声,施醉卿侧头去看他,寂璟敖唇瓣微动,舌尖似在她的耳廓舔了一下,“卿卿,孤王今晚很期待你的表演。”
施醉卿心里狠狠的抖了抖,寂璟敖不会让她……跳吧……
“我不会。”,施醉卿很生硬地道,寂璟敖的嗓音似酒一般醇厚,“孤王相信,你到时候一定会。”
施醉卿抽了一下嘴角,忽然觉得自己真是个爱给自己挖坑跳的蠢蛋。
谁知道寂璟敖今天会来,真是出师不利——
施醉卿心中恨恨不已。
大殿中女子的起舞还在继续,每一个翻转、倒挂、飞翔的动作,都是不间断的高潮,都是人间最美的艺术,那些秉持着非礼勿视礼仪的老臣,也忍不住开始认真观看起来。
殿中,声乐之声和众人屏住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绵绵长长,挥之不去,施醉卿献上这支钢管舞,以最惊世骇俗的舞和歌,彻底给在场的每人洗了一次脑。
许久,这支舞终于落下,舞女双脚悬挂在钢管高处飞翔而下,说道:“大夏国谨以此曲,献给皇帝陛下,恭祝皇帝陛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皇帝似意犹未尽,半晌才回过神,哈哈笑道:“督主这礼物,果然是非同一般,朕开眼界了。”
施醉卿笑了笑,挥手让那舞者舞姬退下,那根钢管陡然被抽走,众人去看那宫顶,却不见了方才的巨大窟窿,纷纷诧异不已。
皇帝龙眼大悦,笑容一直未曾断过,施醉卿舌尖浅浅的舔了一下酒杯。
宗政阙盯着寂璟敖,他终于确认无误——寂璟敖,就是断他左臂之人。
他与施醉卿在一起的画面和气质,太过熟悉了,那种时而阴鸷,时而温情,变幻无常的气势,是他昏迷之前死死记在脑子里的。
他暗暗捏了捏拳头,掩下心里的杀意,对施醉卿道:“督主送礼便送礼,何故弄出如此大的动静闹的人心惶惶,不遑还以为督主是刺客,若是让侍卫伤着了,岂不是是我敦商的不是了。”
施醉卿极有诚意地道:“本督只是想送皇帝陛下不一样的惊喜,若是惊扰了各位,本督赔个不是,还请原谅。”
宗政阙再道:“不承想督主政务繁忙之际,竟还闲下时间备上这一份与众不同的厚礼送给我国陛下,督主果然对得起这大夏督主的身份。”
宗政陵刻意咬重了大夏督主几个字,明明白白的讥讽施醉卿阉人的身份,更嘲讽她以色献媚,低俗下流。
施醉卿笑了起来,很是轻巧地说了一句,“皇帝陛下喜欢便好。”
敦商群臣顿时脸色一变,极其难看。
方才皇帝开怀大笑,也曾亲口说过对施醉卿的礼物极其满意,如今宗政阙嘲讽嘲讽施醉卿,岂非就是从另一面批驳皇帝昏庸无能,沉迷酒色?
而殿上的敦商皇帝,神色显得几分不明所以,似对此场景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