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那晚是饶华,那么她的脸,难道真的是金线引……
可是妙珠身上也有金线引蛇毒……
“不可能……”,宗政陵失神地摇着头。
宗政阙道:“你当然觉得不可能,因为你从一开始就被妙珠那女人蒙在鼓里,你大概不知道,那时千金公主身中金线引的毒缠绵病榻之上,李舒栢四处奔波寻找医治她的法子,所以无法来见你,知道你在四处找她后,便让妙珠前来告知你一声,谁知妙珠得知你怀宁王府小王爷的身份,便冒名顶替,想借机飞上枝头做凤凰,千金公主一直被蒙在鼓中,连她传给你的信,都被妙珠毁掉,等她知道的时候,你已经非妙珠不娶了,她的任何解释你都不听,只以为她是个任性妄为的公主,想要拆散你与妙珠。”
看着宗政陵大受打击的样子,宗政阙心中冷笑,他年少受尽人世间的白眼,宗政陵却受尽宠爱明明是亲兄弟,却一个天一个地,即便如今大权在握,想起过去的那些日子,他心中依旧恨。
“可父王又怎么容得下一个罪臣之女成为你的王妃?所以他授意我除去妙珠……”。
“于是你便设计让妙珠失身?”
“没错,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妙珠怀孕后无计可施,她知道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真相,会抛弃她与千金公主在一起,所以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留下谴责千金公主的遗书,用死来挑起你对千金公主的恨,让你们一辈子都无法在一起,那晚你从千金公主手中拿走一半的金元神砂,之后妙珠自杀,你看了妙珠的遗书,为了报复,果然娶了千金公主,折磨她整整三年,却不知道,你将千金公主也推向了死亡——”
宗政陵神情早已崩溃,面上一派迷惘的冷然,他清楚地记得那时自己去找千金公主要金元神砂时,她曾问过他:“你拿走了金元神砂,就是拿走了我的命,宗政陵,你真的要我死吗?”
他说:“为了妙珠,我可以牺牲一切。”
为了这句话,千金公主心如死灰,她那一刻转身,深深的闭了闭眼,对他说:“你娶我,我便将金元神砂给你。”
他别无他法,终于答应,却说:“即便我娶了你,你也不过是怀宁王府的小王妃,而我的妻子,永远都是妙珠。”
她说:“没关系,百年之后与你合葬的人是我,我猜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谁也抢不走。”
他永远不知道她说出这一番,费了多大的力气和勇气,他现在想起来,还隐约记得那时千金公主隐隐颤抖的肩膀。
那时候,她一定在哭。
而他,不曾放在心上。
宗政阙继续欣赏着宗政陵的表情。
“我是对饶华下了毒,可我那点毒,怎么比得上金线引的毒?从她将金元神砂交到你手里的那一刻起,她的命就已经给了你,而你注定是要让她没有活路。”
“二弟,这个世上最对不起千金公主的人,是你。”,宗政阙一字一句,残忍而嗜血,“是你辜负了她的一片情深,是你亲手害死了她——”
宗政陵全身都在颤抖,心中的信念一夕崩塌,他竟找不到自己的心跳到底在哪里。
宗政阙终于满意地大笑,负手离去。
宗政陵僵在原地,许久许久后,他突然仰天嘶吼,似受伤的野兽,悲恸而哀鸣。
一阵凛冽的狂风搜刮过来,他孤寂而悲恸的身影蠕动落进了一幅哀伤的画轴里,再也走出不出来。
吕光轻轻的走了过去,宗政陵捂住自己的脸,似有眼泪模糊了面孔,许久,吕光听到他沉到了深渊的声音,“吕光,推我去个地方。”
……
宗政阙走出巷子后,便有亲信来报。
“王爷,施醉卿与戒贤不知所终。”
宗政阙面色冰冷,那人又道:“城门已封锁,并未有任何可疑之人。”
宗政阙夹着狂风快步离去,“传令下去,封锁敦商所有关卡,严加盘查,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是,王爷。”
……
公主府内,施醉卿扯着戒贤,落在千金公主面前,千金公主微微诧异,“督主,你还没走?”
“走不了了。”,施醉卿腿一弯,找个地儿坐下。
千金公主神色焦灼,却微微笑道:“督主神通广大,怎么会走不了?”
况且看样子,寂璟敖应该已是离开敦商境内了,施醉卿若要走,宗政阙即便是千防万防,也定防不住施醉卿千奇百怪的手段。
施醉卿努了努嘴,瞟了戒贤一眼,道:“我带着这么打个闪光灯,还能去哪儿?”,她皱了皱眉道:“先放在你的公主府吧,逼急了宗政阙,宗政阙可不会管什么敦商民心。”
千金公主点了点头。
离开的李舒栢去而复返,一把将戒贤揪了出去,“和尚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千金公主不解,正抬脚追上去,施醉卿道:“有些话,公主还是不去听为好。”
千金公主敏感地闪了闪眸子,李舒栢不会无缘无故找戒贤,而施醉卿显然是知道些什么。
施醉卿笑了笑,并未再多说,身子一闪,便消失在公主府中,“公主保重,但愿我们还能有见面的机会。”
千金公主重重一叹,当整个屋中安静下来,只有她一人,她眸光朦胧起来,手掌撑着桌面,重重的吐了一口血。
她看着那又浓又艳的血迹,低低哀哀一笑。
无论如何,她定要撑到加冕的那一日——
李舒栢将戒贤扯到了一处偏僻的墙角下,见四周无人,才冷声质问道:“戒贤,你分明能救饶华,为何不救?”
戒贤目光微微抬高,看着远处的天空,从墙垣之上望去,整个天空的地平线被切割得很整齐,他神色莫名深沉,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李舒栢心里着急,“金线引非一般毒蛇,想要阻止饶华脸上毒素的扩散,仅仅依靠植皮根本不可能维持三年之久,你既然能在植皮的同时施用异能禁术,为何不肯以禁术全力救治她?”
戒贤一直不答话,李舒栢直脾气上来,恼怒道:“和尚,你别闷着脑袋,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