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离颜笃定道:“施醉卿即便知道又如何?她不会动我,也绝不会去永宁面前多舌……而且,如果永宁知道,这下手的是施醉卿……”
温离颜缓缓一笑,眸光闪过幽绿的冷光,“你下手向来知道轻重,什么痕迹该留下,什么痕迹不该留下,你心中自是知道的,不必我再多言。”
净尘过了许久,才闭上眸子,双手合十,轻吐了一声,“阿弥陀佛……”
次日,施醉卿梳洗罢手,西门沉景便找上了门,自施醉卿在凤城轩看见施醉卿那一身与众不同的装扮时,生生的惊在了原地。
“督主,你这……又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发明?”
施醉卿脚踩人字拖,白衬衫铅笔裤,吊儿郎当的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里,摇着折扇,神情惬意的很,“凉快。”
这装束在现代而言都算是保守的,可在这穿衣讲究礼仪过程的古代,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都算是轻的,这大热天的,施醉卿是实在受不住裹得跟棕熊似得。
“督主,你还是换双鞋吧……”,瑾烟和细声的劝,虽然施醉卿是太监的身份,可到底是女子,光着脚出门,别人是不介意,可寂璟敖,指不定就要大开杀戒了。
施醉卿在外人面前一向善于伪装,连靴子都是按照寻常男子的比列定制的,今日这般随意,倒是少见,好似根本无所顾忌。
“换什么换?本督觉得这样挺好的。”,施醉卿一意孤行,外面风轻日暖的,施醉卿勾了西门沉景的肩膀,“走,跟本督去国色天香楼走一遭。”
瑾烟看见施醉卿卷起了裤脚、挽起了袖子,又是露腿又是露胳膊的,这幸的寂璟敖一早出门了没有看见,不然施醉卿铁定遭殃,可施醉卿要穿成这样出门,遭殃的就是整个千岁府上下。
“督主啊……”,瑾烟还想劝,施醉卿充耳不闻。
西门沉景看了瑾烟一眼,那一眼有些沉,有些别样的情愫,瑾烟微微垂了垂眉头,自从西门沉景找施醉卿要瑾烟被拒绝后,便再没有开口提过这事儿,对瑾烟的态度也是淡淡的。
瑾烟对西门沉景本就无意,所以也没觉得怎样,但今日西门沉景看她一眼,却让她觉得怪异的很。
这眼神,活像她瑾烟欠了他西门沉景万二八百似得,让瑾烟浑身不自在。
而这时,西门沉景突然对着跨过门槛的施醉卿说了一句:“督主,你身份特殊,这外出身边总归是要有个伺候的人不是?”
“说的也是。”,施醉卿就当不知道他那点心思,“瑾烟,去换身衣裳,跟本督出去走走。”
瑾烟换了一身男装,亦步亦趋的跟在施醉卿的身后,西门沉景总是有意无意的瞥她一眼,更加让瑾烟觉得无所适从。
到了国色天香楼,径直进了软娘的房间,西门沉景殷勤地给施醉卿倒茶,施醉卿看他那模样,就知道他接下来定是要狮子大开口了,“怎么?找本督要钱还是要纸?”
西门沉景一笑,“当然是要纸……督主若是不介意,给个几千两打发打发属下也是可以的。”
施醉卿玩味的勾起嘴角,屈着腿,目光似笑非笑的,“你这鬼笔画手的名号一打出,就算是滴一滴墨,也能叫到天价,你还缺钱?”
不管西门沉景赚多少钱,他一年四季都处于缺钱花的状态,因为他一年四季都在买纸笔——买最好的纸笔,买完了,没得画了,就着施醉卿要。
自然,也有不少前来巴结的人投其所好,搜寻这世上最为金贵的笔墨纸砚献给西门沉景,可西门沉景就从来没有看上眼的,他这眼睛刁钻的很,就喜欢盯着施醉卿府库里的那些宝贝笔墨纸砚瞧。
“督主,属下已经落魄了好些日子,买不起纸笔,这手都快生疏了,属下若是连画都不会做了,一无是处,便不能为督主办事了,总归不能让督主白养着是不?”
“督主怎会那么好心?你这手要是真不中用了,本督会记得将你往日里从本督这里挖走的好东西,一件一件的清算回来。”,施醉卿阴气森森一笑。
西门沉景打了一个寒颤,赶紧将自己自己打探到的一些消息道来,好在施醉卿面前离宫,“督主,前些日子你让九宫局查临江仙楼的底细,九宫局一无所获,属下这里,倒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哦?说来听听。”,施醉卿支着太阳穴看西门沉景,“属下曾在大周国生活过一段时间,对大周国也算是了解几分,属下看临江仙楼的室内摆设、茶瓷用具,虽都是按照大夏国的风俗而来,但从其细微之处,却能看出大周国人的风俗气息,所以属下怀疑,这临江仙楼的幕后之人,定是大周国人无疑。”
“你说的没错,临江仙楼,的确是大周国在大夏国的细作机构,这楼的主人,是晏家三公子,宴素。”
西门沉景讶然地看着施醉卿,“督主查出来了?”
施醉卿摇头,“猜的。”,宴素不来大都城,或许施醉卿根本不会将他与临江仙楼联系在一起,可他来了,而且,施醉卿还曾在临江仙楼的一间雅室内,嗅到了宴素身上的宫沉香,这或许不能说明什么,但施醉卿相信自己的猜测,至少,临江仙楼现在是属于宴素的。
至于宴素是如何从上一位临江仙楼的主人手里将之夺过来的,那自然不是施醉卿该关心的事,施醉卿所关心的,是那神秘人在大周国扶植宴素这么一个离经叛道的男人,又是要做什么?
难道是想利用宴素挑起大周国的内乱?可宴素现在羽翼丰满,我行我素,显然不是那神秘人能控制得了,那神秘人一向谨慎,若在大周国扶植一股势力是要为己所用,他也断然不会选宴素这么不听话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