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醉卿翻脸无情,阴晴不定,他竟然会如此小瞧了这个让赤炎大陆政界威风丧胆的阉人——
或许不是他小瞧,而是施醉卿有那种本事,在敌人踌躇满志蓄势待发之时,却给人一种她是病老虎的感觉,让人逐渐卸下了防备心和战斗力。
而他花士衡,聪明一世,却在这上面败在了施醉卿的手里,被施醉卿一次一次的反击得溃不成军。
花士衡神经紧绷,施醉卿一直没让下令出手,似一只蛰伏在暗处、安安静静地蓄满力量的狂狮。
雨依旧淅淅沥沥,下得天地万物都为之失色,正在这时,空气中似有了异动,花士衡不动声色,目光往四处扫过,这大雨倾盆,四周却安静得有些诡异,似能连那衣衫拂过雨珠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花士衡正惊疑,千岁府门前的侍卫和厂卫突抱剑齐齐下跪,“参见王爷。”
花士衡抬头去见,正见一顶梅竹节的巨大伞面落在千岁府的屋檐下,侍女将伞面撑起,雨幕中寂璟敖那张出色得令人不敢亵渎的绝美容颜清冷尊华,贵气凛然。
寂璟敖的语中吐着清冷的话语,“看来千岁府的表现,似乎让尔等觉得这府中之人都是慈善之辈,此般孤王倒是不介意,让今日这场大雨,变成真正的血流成河如此……”,寂璟敖看着自己的掌心,随后将五指渐渐收拢,极其缓慢而阴鸷的目光扫过台阶下的众人,“……攻下你太极国也算不上什么难事,孤王可不会嫌自己脚下的地儿太宽。”
这般赤~裸裸的威胁和野心的昭示,普天之下能放出这等狂言的,只怕也就这位骁勇九州所向披靡的战狼之王了。
寂璟敖杀伐果断的手段花士衡毫不质疑,他目光依旧穿透雨幕,落在千岁府的四周,他能感觉到,潜伏在这四周的一股强大兵力,精锐无敌。
那些影子潜藏在黑夜中,即便不现身,也能造成一种紧迫压抑的气氛来。
“苍秦王殿下,这有理走遍天下,如今你大夏国无理于我太极国,难道还真有杀人灭口不成?”
“理?”,寂璟敖站在施醉卿的身边,轻然的目光如狼般漠视一切,“威胁孤王?”
“阿璟,别这么说,少傅大人是个有能耐的,就他来咱们大都城的这几月弄出的人那些个事,哪一件不是让我焦头烂额了,他是胸有成竹,出师必捷之人,哪里需要靠威胁来争的赢面?”
那一支藏在暗处的精锐强兵慢慢的自雨幕中走出,他们个个高头大马,黑衣如迅捷的利箭,手中武器精良,气势威慑震人。
花士衡大吃一惊,他隐约听过,寂璟敖亲自为大都城训练了一支护城的精锐之师,没想到这精锐之师果真不负精锐二字,尚且没有出鞘,就已让人感觉到非同一般了。
施醉卿勾着淡淡的笑容看着花士衡的反应,原本千岁府的侍卫便已能对付花士衡带来的这十几人,如今寂璟敖将校场的护城精兵调来,无异于是在通过花士衡,将大夏国的固若金汤传回太极国,给太极国极大的挫败。
他就是将实力摆在花士衡面前,摆在太极国面前,却又让他们不论怎么折腾都无法折腾到大夏国的这般能耐,这种滋味,足够让他太极国自乱阵脚。
不一会,又是一辆马车出现在千岁府的面前,江回渊举着油纸扇走来,先向施醉卿与寂璟敖行了礼,才道:“此等小事何须督主与王爷降了身份出面,夜已是深了,还请督主与王爷进府歇着,让微臣来处理。”
寂璟敖看了江回渊一眼,望见施醉卿身上湿了不少,便点了点头,拉着施醉卿进了府内。
花士衡心有不甘,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人消失,江回渊含笑看着花士衡,没有了孔雀蒲扇,也不减他那一份儒雅智慧的气质。
“少傅大人,有些事可大可小,若以小事兴风作浪,小心引火自焚。”,江回渊坐了一个请的姿态,“我大夏国律法明文,严禁在亲王府邸十丈以内喧哗无礼,还请少傅大人入乡随俗,若要闹,便站的远些也是无妨的。”
花士衡脸庞愤怒的抽搐,江回渊这赶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而且极其的不客气。
“天下都传江先生辩机无双,妙囊无敌,纵横捭阖,如今入朝为官,越发的气度不凡了,让花某钦佩不已。”
“都是些虚名浮云,少傅大人太过言重了,这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识时务方能算得上俊杰之秀。”,江回渊淡淡回了这么一句话,便让花士衡有些难以开口。
江回渊一如朝便是相国之尊,可见施醉卿对他的看重,而江回渊的确没让施醉卿失望,他不冒进也不顽固,循序渐进的推进施醉卿的变法之策,让大夏国的朝堂逐步焕然一新,坚若磐石,花士衡在大都城的这些日子便已感觉到大夏国朝堂之上的变化。
江回渊,也是一个棘手的人物。
好汉不吃眼前亏,花士衡自知今日是讨不到好处了,让人抬了花承毓的尸体,愤然拂袖。
“且慢。”,江回渊道:“下月就是贵国陛下的五十大寿,身为人臣,少傅大人想必是定要快马加鞭赶回去为帝君祝寿的,如此,本相就不强留少傅大人继续作客大都了,以免让少傅大人背了这目无忠君的罪名。”
花士衡听了这话,心中暗道,他在大夏国的所作所为虽惊不起大夏国的大风浪来,但时日依旧,终究会成为施醉卿忌惮之人,施醉卿怎会再留他在大都城?这番,可是强硬的驱客姿态了,若他再不走,难保施醉卿不会真宰了他。
“我花士衡,定会血洗今日之耻。”,花士衡留下一句话,愤然离去。
“想必督主是极欢迎少傅大人卷土重来的。”,江回渊淡淡一笑,横竖施醉卿是有恃无恐,根本没将太极国放在眼里,而且下一次,花士衡有没有命再到施醉卿面前叫嚣都是个未知之数。
千岁府门前终于安静下来,侍卫们收了刀,各自归队,几个厂卫拖着先前赶来千岁府几位大臣扔到江回渊面前,“督主吩咐,这几位大人,交由丞相大人处置。”
这几人蠢笨有余,竟在这时嗅到了一点风声便跟墙头草似得拂了过来,却不知反而是触了施醉卿的大忌。
这官场上之人,见风使舵在所难免,但若是过头了连分寸都失了,那便终将会成为一个隐患,施醉卿怎还会再留着他们?
那几人跪在江回渊面前瑟瑟求饶,江回渊道:“一律贬为庶民,家产充公。”
听到江回渊的发落,那几人身子一软,全身似被抽空瘫在地上,富贵荣华来之不易,想要失去却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谁不想官运享通、一生荣耀?
但比起施醉卿动不动晒出来的血腥手段,能捡回一条命就算是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