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士衡自作聪明以为能算得过皇帝,花意浓自作聪明以为能鱼目混珠,花承析自作聪明以为自己能成神,花家自作聪明以为能替代厉家江山,最终,都不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罢了。
神机子冗长悠远的话慢慢的荡漾开去,众人在惊慌之下,突然看见暗沉的天际出现了一抹奇异的蓝光,那蓝光从锦瑟的头上打下,让她如同沐浴在神光下的九天仙子,圣洁而干净。
锦瑟的身体从厉丹朱的怀中脱离,慢慢的腾飞了起来,厉丹朱心里一慌,下意识的伸手去拉住锦瑟,锦瑟的形体却变得如同袅绕的烟雾,他看得见,却无论如何都捉不住。
“锦瑟……”,厉丹朱心里越来越恐慌。
大火还在蔓延,却烧不到他与锦瑟,而锦瑟的身体,也逐渐发生了变化,那背后似有一双海水般湛蓝的翅膀在逐渐展开,让她越飞越高,而她的双腿也在蜕变,逐渐幻化出一尾闪着蓝色鱼鳞的鱼尾……
整个天地的光彩都集聚在锦瑟的身上,拥有双翅的鲛人,那是传说中千年不死的神女鲛,山上的人骇然而激动的伏地叩拜。
“这是祥兆,祥兆啊,是我太极国的福音啊……”
众人想到以前将神女当做妖物厌恶对待,一阵后怕。
花承析的眼中射出毒辣的光芒,他费尽心机也是个半人半神,而这个人人口中的妖孽,却轻而易举的得了长身不老,就这般飞身成神了,那一瞬间,他心里的不甘爆发到了极点。
而这时,他身边的霍臻儿却半点没有痴傻的样子,看着逐渐挥着翅膀消失在天际的锦瑟喃喃自语道:“浴火重生,雨水涅槃,冰海神鲛……”
锦瑟一直漂浮在天上,她似乎在笑,那是真正脱离了凡尘的笑容,当她的笑容消失了,整个天际又恢复了晴朗,而天幕上,再也没有了锦瑟的身影。
厉丹朱茫然的看着锦瑟消失的地方,没有痛苦的哭喊,只有那眼角悄然落下的泪痕,为他的半生爱恨画上了句号。
厉丹朱独自一人站了许久,直到大火熄灭,一切化为灰烬。
施醉卿看了寂璟敖一眼。
两人心照不宣。
锦瑟的变异本身就不同寻常,她有人的神智,有一半属于海鲛的身体,一半属于人的身体,与水有缘,若是她懂修炼,遇到了合适的契机,早就该成神了。
而刚才,寂璟敖便借着这天时地利,给了锦瑟这个契机,以凤凰弦残存的神力和海瀛珠助了她一臂之力。
从今以后,她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在深海里,再也不会有人世的险恶将她弄得遍体鳞伤了。
骄阳升起,炽热而冷漠。
厉丹朱这一刻,也如同火中走出来的阎王,冰冷的唇畔挂着最嗜血的杀意,“花家谋逆作乱,满门抄斩,若不伏诛,就地斩杀,一个不留。”
方才厉丹朱下的令是将花家打入大牢,此刻却下了绝杀令,这下,花家是彻底的没指望了。
苏沉欢面色沉寂,亲自下了令,山下拥戴太子的军队一批接一批的涌上来,花承析的人马纵然再精锐,也不可能在重重包围下杀出去。
花承析心中清楚,他最后还是失算了。
他小看了厉丹朱的能耐,也小看了装聋作哑的静渊侯府,更没有算到,今日会出现锦瑟飞天的这一幕。
这一下,不管是人手还是人心,太子完全占据了上风,花家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花承析甚至怀疑,这一切,是不是早就是太子设好的局?
苏沉欢也捏了长剑,这位从小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这一刻杀起人来,也是毫不手软。
山头百姓逃散而去,只有无尽的战争在继续。
厉丹朱雷厉风行,说杀就杀,前来的花家人,几乎难逃狂刀,他的恨,怎么能是杀几个人就能消解的?
花淮英看着自己身边的下人、女儿、女婿相继成为刀下亡魂,膝盖颤抖的弯下,跪在厉丹朱面前求情——只求苟延残喘。
厉丹朱一刀刺进了花淮英的身体里,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花太夫人看着花淮英死死的捏着厉丹朱的长剑,一副不甘心的样子,大笑,“报应不爽,报应不爽啊……”
她终于等到了花家自取灭亡的这一天,终于甘心了,花太夫人取了地上的长剑,抹了脖子,含笑而去。
花承析的人死伤无数,很快便只剩下他自己在孤军奋战,他看见了山头上迎风站立的寂璟敖和施醉卿两人,若不是他们帮了锦瑟,今日厉丹朱早就葬身火海了——
花承析想到此处,不再跟官兵纠缠,转而飞身而起,挑了实力相对较弱的施醉卿下手。
施醉卿往后跳了一步,“我吓,跟我什么关系,要找死也别找我啊。”
说是这样说,可她迎接花承析的攻击时,却半点都不敢含糊。
寂璟敖绕到了施醉卿的身后,在施醉卿背上击了一掌借了她力,将花承析给击飞了出去。
花承析求胜心切,反而落败,顿时口吐鲜血。
他虽然一心成神,但到底还是个半调子,不可能真的刀枪不入,这会儿一受伤,显然更不可能是寂璟敖和施醉卿的对手。
难道准备了这么多年,就要这样功败垂成了?
花承析突然想到了霍臻儿,而这会儿,霍臻儿已经不傻了,睁着那双讽刺的眸子看着花承析。
花承析知道,龙樱阴魂不散,就躲在霍臻儿的体内,而霍臻儿其他七魂全是外来魂魄,这下,他不管是吸了龙樱的魂魄还是霍臻儿的魂魄,都将神力大增。
花承析掌中突然射出一股磁旋般的引力将远处的霍臻儿拉到了自己面前,随后掌心低着霍臻儿的额头,开始发功,霍臻儿任他为所欲为,笑着道:“花承析,你注定是要失败的,何必在做垂死挣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