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陆灵灵不信地问道。
“当真。”柳织云轻轻点上女儿的额头,嗔怪道:“为娘何时骗过你,你这丫头难道连娘也不相信吗?”
“哪有,人家就是关心您嘛。”陆灵灵将头靠在二夫人的肩膀上,撒起娇来。
柳织云轻拍她的头,笑了起来。
母女二人又聊上片刻后,陆灵灵便扶着二夫人去东院的宴厅。
当她们进入厅内时,陆灵珠与陆灵珍已经到了。
“二娘,您来了。”陆灵珠起身行礼,走过去将人扶到座位上。
陆灵珍依旧是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斜眼看着她们,不见有任何动作,直到陆灵珠轻轻拍了她一把,她方才不情不愿地站起身。
“珍儿见过二娘。”她懒洋洋地行了个礼,语气也甚是轻佻。
看来陆灵珠的劝说还是有些用处的,至少她现在已收敛许多。
陆灵灵暗自扯了一下嘴角,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也不知陆灵珍能坚持多久?
四人坐在宴厅里没有等多久,陆灵清便在奶娘的陪同下跑了进来。她首先看到陆灵筠,便笑嘻嘻地跑到她身边。
“三姐,你给清儿带礼物来了吗?”
陆灵灵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抬手刮上她的翘鼻,“清儿何时学会算命了,竟然能算出三姐昨日出了府。”
“太好了,三姐终于又出府了,清儿又有礼物收喽。”陆灵清雀跃地几乎要蹦起来。
陆灵灵无奈地摇摇头,满眼都是疼爱之色,说道:“三姐出门什么都敢忘,就是不能忘了给清儿买礼物。”
她话音刚落,陆灵清便配合地伸出手来。
“鬼精灵。”陆灵灵笑,自腰间扯下一只荷包放到她手上,“这次三姐出门匆忙,没有带够银子,便只买到一只牵线木偶。”
陆灵清打开荷包一瞧,更加高兴,“是傀儡,好漂亮的傀儡。”
傀儡?原来古代叫牵线木偶为傀儡。
陆灵灵觉得自己又长见识了。
陆灵清得了礼物后,便坐到陆灵灵旁边专心研究起她的傀儡娃娃,不时操纵着它做各种表演,自己还会为它配音,直听得大家欢笑不断。
不多时,人便都道齐了。
宴席初时,众人的话题始终围绕在陆奕鸣身上,加之又有陆灵清这个活宝在,气氛倒是非常和谐愉快。
不想,宴席进行到一半时,忽然闯进来一位不速之客,顿时打破了美好的氛围。
“这是怎么回事?”陆行章转身看到一名丫鬟衣衫蓬乱地从外面滚进来,而曹殒带着几名家丁追赶过来。
“是小人失职,没有管好……”
“老爷,奴婢玉燕,是府里的丫鬟,奴婢是来向老爷和三小姐请罪的。”小丫鬟打断曹殒的话,趴在地上不停磕头,“是奴婢害了三小姐,都是奴婢的错……”
“大胆贱婢,竟敢擅闯宴厅,又在众人面前胡言乱语,成何体统,还不速速退下。”陆灵珍忽然拍案而起,指责完下人后,转而又向陆老爷请罪,“爹爹,这婢子是女儿身边的人,她这般没有规矩,扰乱了大哥的接风宴,都怪女儿治下不严,还请爹爹责罚。”她说完,便直接跪到地上。
白淑慧心一疼,低唤一声,“老爷。”
陆行章看向那堆奴仆,见那名叫玉燕的婢女嘴上带着一丝血迹,而曹管家的手背上也染着一片血迹。心下了然,此人不惜伤人也要闯进宴厅,想来是真的有要事禀报。
“筠儿,你可认得她?”陆行章转向三女儿,问道。
不知陆灵珍她们这又是唱的哪出?陆灵灵微微蹙眉,如实回道:“见过一次,令女儿印象深刻。”
陆行章点头表示明白,抬手挥退其余下人。
宴厅门关上的一刹那,陆行章再次发话,“珍儿,你先起身。”
“多谢爹爹。”陆灵珍行了大礼后方才站起来。
“你叫玉燕对吧,你身犯何罪?速速招来。”陆行章目视地上的丫鬟,严肃地问道。
“是。”玉燕再磕一个头,便娓娓道来,“奴婢原是府里的粗使丫鬟,本对三小姐心存敬慕,便想跟在三小姐身边做事。奈何三小姐瞧不上奴婢,并多次羞辱奴婢不知天高地厚,于是奴婢便对三小姐怀恨在心。前段时间,奴婢听闻三小姐喜欢上一个穷书生,又得知那穷书生已有爱慕的女子,可三小姐仍对他穷追不舍,甚至不惜以退掉亲事来明志。”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陈年旧事吗?”陆行章的脸色有些难看。
柳织云也紧张地握住陆灵灵的手。
“老爷容禀,奴婢得知这些事情后,便一时心生歹意,利用一只猝了毒的碎瓷娃娃害死穷书生所爱慕的女子,以此来构陷三小姐因爱生恨从而杀人泄愤。”玉燕低着头,交代出自己的罪行。
陆奕鸣听后终于有所悟,原来二妹是想移花接木,让这个丫鬟来替她顶罪。
“据我所知,鸩毒虽毒性很强,却不会碰之即死。你只是在碎瓷娃娃上涂抹了毒药,如何能毒死那位姑娘?”陆奕鸣问道。
看着玉燕被问的迟疑起来,陆灵灵不禁莞尔,大哥果然厉害,一下子便找到了突破口。
所有人都知道釆苓是中鸩毒而死,可这鸩毒并不能通过皮肤接触就中毒。当初江沅也怀疑过这一点,于是就令人重新检验了一遍瓷娃娃的碎片,这才得知,凶手还在上面涂抹了另一种不知名的毒药。这种毒药能够激发鸩毒的毒性,只需经过皮肤接触,便可毒死一个人。
而这种毒的最厉害之处就在于,它只要进去人体,很快就能被溶解掉,所以仵作在釆苓身上只查出了鸩毒。
陆灵珍当初之所以这么大费周章,让别人以为釆苓死于鸩毒,是为了后来陷害陆灵筠更为名正言顺。
“回公子,毒死那位姑娘的毒药其实有两种。一是鸩毒,二是一种名叫阎王笑的剧毒。此毒与鸩毒融合在一起,便能够令人碰之即死。而那阎王笑一旦进入肉体,便很快就能消散,所以仵作根本验不出来。”玉燕沉默须臾后,便向众人解释道。
答得如此有条不紊,陆灵珍还真是煞费苦心,连这个都告诉她了,看来是想把罪名推得干干净净。
陆灵灵冷笑,她猜的果然没错,陆灵珍根本不会真心改过,像她这种人,只有见了棺材方知后悔。
感受有人在看自己,陆灵灵转头瞧去,就见陆灵珠正满脸抱歉的看着她,并对她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奴婢毒死那位姑娘后,便又假借一名乞丐之手,趁着三小姐伤心之际,将一包鸩毒卖给她。奴婢的本意是想用这个药陷害三小姐杀人,却没料到三小姐竟会用来服毒自尽。事后奴婢越想越后怕,每晚都会做噩梦,时至今日,奴婢终于受不了良心的谴责,便决定向老爷投案自首。”玉燕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伏在地上痛哭起来。
陆行章听到最后,面色已经黑的可以与锅底相媲美,一掌拍在桌子上,起身呵道:“来人,速将这个毒害主子的凶奴拖去衙门。”
守在门外的曹殒应声而入,指挥身后的两个奴仆去将地上的女子拖走。
看着只哭不闹,被带离宴厅的玉燕,陆灵灵和陆奕鸣纷纷握紧拳头。
看来玉燕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也不知陆灵珍究竟对她做了这什么,竟让她舍得丢掉性命。
玉燕离开后,宴厅里的气氛反而更加紧张,所有人都不敢说话,都在等着一家之主发话。
不知过了多久,陆行章方才转过身,只对陆灵灵说了一句,“筠儿,这些日子委屈你了,你放心,为父定会为你讨回公道。”而后,便离开了宴厅。
面对陆老爷子的安慰,陆灵灵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她虽然没有打算放过玉燕,但这个人罪不至死。
她突然觉得索然无味,在这个强权至上的朝代,身份低微之人就像毫无还手之力的蝼蚁,任由主子对她为所欲为,最后还要落得个凄惨下场。
“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告辞。”陆灵灵实在不想再面对这里的人,快步离开宴厅。
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说,玉燕今日落得如此下场,她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她当初坚持去告发陆灵珍,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
她包庇了一个罪孽深重的人,却害死了一个罪不至死的帮凶,而她自己最终也成为了别人手中的帮凶。
“呵呵,天道轮回,老天爷还真是公平。”陆灵灵失落地看着深沉的夜空。
她来到这里尚不足一个月,却仿佛经历了一生,好漫长的日子。
“筠儿,我知你心里不好受。”陆奕鸣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边,将她娇柔的身躯揽入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头,低声劝道:“或许,这种结局未尝不好,所有事情都能得到圆满解决。”
许是憋得太久,委屈了太久,突然被人抱在怀里,陆灵灵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终于崩塌,她放肆地痛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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