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武刚闭上眼，就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他转过头，看见楚婉正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瞥见他正看着她时，后者愣了一下：“你醒了呀。”
蔡武斜着眼看了看窗外，光从窗户缝隙内射进来，环成一圈光亮。
如往日的午后，草长莺飞。
“我刚才看见师父了，想是来过你这了吧。”楚婉道。
蔡武沉默一小阵，嘴角轻轻上掀，点了点头：“嗯，有劳师姐了。”
楚婉道：“蔡武你终于笑了呀，看来......看来恢复得还不错啊。”
蔡武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起来，忽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伸出左手把枕头边的那个发黄的小本子往枕头里推了推。
“师姐你怎么来了？”
“你这话说的，我不能来吗？”楚婉白了他一眼，“看来不太想看见我啊，那我走好了！”说着，装作转身要走的样子。但身子转到一半，又转了回来，坐在了蔡武的旁边。
“蔡武......谢谢你。”
“啊？”蔡武愣了一下，继而目光微微垂了下去。
“谢谢你。”豆大的泪珠忽然从少女的眼睛里滴落。楚婉捂着嘴，只是轻轻地摇头，“蔡武......”
蔡武定定地望着她，眼前忽然模糊起来。
你可知道，为了这一滴眼泪，我真的什么都无所谓了。
“师姐，我有要东西想要送给你。”蔡武挣扎着又往上坐了坐，然后左手从枕头下面取出了那个铜镯。
楚婉看见那只镯子，愣了一下。
“这个镯子是我妈打的，曾经在寺里求过福，说是能保佑戴上的人。”
“蔡武，这，这太贵重了......我没法......”楚婉抬起头，看见蔡武的眼神，沉默了一会，从蔡武颤颤巍巍的左手里拿起了那只铜镯，“好，那我就收下了。不过你也得收我一样东西。”说着，她将双手背到脖颈后面，解了一阵，取下了挂在她雪白脖颈上的一枚玉坠。
“拿着。”楚婉道，“这是我父亲送我的诞辰礼物，已经待在我身边十几年了。现在你给了我最重要的东西，那么我也给你我的。”
蔡武看着那枚躺在少女手里的玉坠，上面纹着一只在树枝上的松鼠，栩栩如生。他愣了一阵，缓缓伸出手接过了那枚吊坠。
入手一片淡淡的温热，商还弥留着少女的体温。
“师姐你......”蔡武垂下头，而后又抬了起来，“你本是想去离明峰的吧。”
“啊？”楚婉一愣。
蔡武沉默一会，道：“师姐，我想要问你一个问题。”
楚婉有些奇怪地点了点头：“你问。”
“刚进师门的时候，每个人都不愿意理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我那么好？”蔡武眼睑微垂。
楚婉闻言，望了一眼蔡武，笑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大家都是同门，又有什么好与不好呢？”
?顿了顿，她又看了一眼沉默的蔡武，道：“当年我上山的时候，其实也和你很像，不过也有不同。我呢，不像师弟你，我很笨的，分峰之后算是排在离明峰的末位吧。一开始的我，性格有些内向，不爱与人交流，也总觉得周围的人是不是不喜欢我，总为这事苦恼许久。后来......”
说着，她的脸上忽然浮上一层笑意，眼神也怔怔出神，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后来遇见了辰云大哥，他人很好，经常安慰我、鼓励我。于是那之后，我就决定了。我决定自己要好好努力，变得强大起来，我想要让辰云大哥为我感到欣慰。再到后来......不知为什么，我被师父选中了，拜入了乾阳峰。但无论如何，都是因为辰云大哥的原因，我才能有机会站出来，才有那样的勇气去努力。”
“所以可能第一眼看到你时，就像看到那时的我了吧。”楚婉看着蔡武道，“我希望你也可以站起来，像当时的我一样，努力地前进啊。”
蔡武眼神闪动，久久不能言语。
原来你一直都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对我微笑的吗。
努力地前进？只剩一只手的我，不能再拿起剑的我，还能怎么努力地前进？
就算再努力，你看我的眼神，终究和看辰云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