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艮道峰的弟子接到命令,感到这几个据点时,他们却发现,他们早已无法接近这里了。
葵白望着不远处的塔楼,面沉如水,他立时命众弟子驻足待命,又叫来传令弟子道:“去震重峰申请支援。”
太乙山侧翼。
秋月皱着眉头,望着视野尽头处的那些妖族,疑惑道:“为何他们不进攻呢?”
钟离摇摇头,道:“我们的职责是镇守这里。如果情况有变,传令弟子会告诉我们的。”
震重峰。
“从现在起,所有人都待在原地,不许离开半步。”黄埒冷声道。人群中立刻开始了窃窃私语,震重峰还好,小灵峰却是交头接耳。
“禁声!”黄埒怒道。小灵峰弟子赶紧止住了讨论。
黄埒见状,冷哼一声,走进门去。背后一个弟子犹豫再三,跟了进去,道:“师父,刚才艮道峰方向发出请求支援......”
黄埒打断道:“那名传令弟子呢?”“在门外。”
“还有其他峰的传令弟子,我刚才召集的那几个呢?”
“都在门口。”
“叫他们进来。”
那几名传令弟子走进门来,黄埒对着之前那名弟子,道:“你出去吧。”
“黄师叔......”
“黄长老,艮道峰立刻需要支援,十万火急啊!”
众传令弟子站在那里,有些七嘴八舌。
黄埒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只是慢慢走到了敞开的门口。
然后,轻轻关上了门。
“你猜怎么样?”磷酉冷笑道。
“什么?”游鸿钧道。
“你这样地勇猛,你以为......你是英雄吗?”
游鸿钧沉默,但手里的剑还是挥动着。
又一击中招,这次的伤口是胸口。磷酉将巨斧撑在地面上,大口喘气。忽然,他笑了起来:“你很强,你确实很强,只是,你站在这里,你认为你就是你们所谓的英雄了吗?”
“在你所看来的英雄,你所认为的英雄,我也许也曾见过。”
“我出生的那个村子,原本也是一个很美的地方。夏天有清泉,冬天,溪流会结冰。所有的生命,在那里生长的生命,每一天都是那么快乐,祥和,充满希望。”
“直到有一天,你们人类踏入那片土地。为了你们人类的私欲,森林变成了焦黄的土地,所有生存在里面的生命,不是逃跑就是被活活烧死。我们是那里唯一能够守卫自己家园的生命,于是我们拼了命地想要守护自己的家园,可结局却是被你们人族赶尽杀绝。”
“而那个将我母亲的尸体挑在长枪上的人类,却被你们人类奉为英雄。”
“在你们人类的嘴里,我们妖族烧杀掳掠,无恶不作。那你们人类,又算是什么?”
游鸿钧沉默不语,一旁的岳容却勃然大怒,道:“你等妖族任意妄为,不守规矩,曾经荆王向你们提出和平之约,你们也不屑一顾,如今却来这里为自己洗脱罪名,不要太不知廉耻了吧!”
磷酉冷笑一声,道:“那算是什么和约?那分明就是想要奴化我妖族!”
岳容道:“就算是又如何?尔等本来生之为猪狗,得了些造化,通了灵智,难道本质上就会有改变吗?我劝你还是守点本分,清楚点自己是什么东西!”
磷酉大怒,气血一滞,吐出一口血来。游鸿钧闻言,也眉头一皱,面露不喜之色。
妖族眼看越显颓势,被归云弟子包围的圈子越来越小。
这时,天上仿佛忽然打了一声雷响。
众人抬头看去,一朵巨大的乌云遮蔽住天空,停伫在众人头顶。定睛细看,那却不是一朵云,而是一个巨大的影子,盘旋在苍穹之上,仿佛一朵巨大的乌云,使人感到胸口压抑。
“我等生来自由身,何人敢高高在上!”
一声怒喝从那影子嘴里发出,众人只觉耳边有一道怒雷炸响一般。
那妖族众人听到这声音,眼中都是闪过一抹狂热之色。
磷酉望着天上,久久不能言语。
游鸿钧望着那个影子,喃喃道:“你果然还是来了。”
正当归云弟子愣在当场,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时,忽然,人群外传来了一阵骚动。
“有妖!又有妖来了!”
游鸿钧心中一沉,抬眼望去,远处尘土嚣鸣,果真是有大队人马赶来,这阵仗,比刚才妖族进攻时只有过而无不及。他大喝一声:“传令弟子何在?支援军队怎么还不赶来!”
尊七面色一顿,犹豫半晌,道:“黄埒,只怕是有不轨之举。”
游鸿钧一愣:“黄埒?”
尊七也是一愣:“你不是让黄埒带震重峰原地待命,作为支援吗?”
游鸿钧闻言,沉默良久。
尊七也明白过来:“难道不是?”
游鸿钧深吸了口气,道:“你去吧。”
尊七面色几变,随即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遁入夜色之中。
“游鸿钧。”那影子第二次开口,只说了这三个字。
待那影子近了,众人才发现,原来那是一个人骑在一只巨大的飞兽上。
可说是人也不全然,那人影从飞兽上跳下,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炸响,仿佛地面都往下凹了凹。
待他站起来,才发现其足足有近三米高,头上戴着一个钢铁般纹满花纹的头盔,只遮住半边脸,裸露在空气中的鼻翼和嘴都让人望之发怖,他穿着一身锁甲,脚上也与其他踏着兽皮的妖不一样,而是踩着一对重铁胫履,肩部的护肩最引人注意,左肩是一只猛虎,右肩是一只苍狼,都张着血盆大口,像是要进食猎物时的模样。
他右手同样举着一把巨斧,斧面上满是战斗时留下的划痕,巨大骇人的斧刃足有一人单臂之长,让人想象不出被这样的一把斧头劈中会是什么后果。
随即落在他背后的那只巨大飞兽,却是一只大到不可思议的苍鹰,它张开双翼,看起来足有一片云朵那么广阔。
身上的每一根羽毛,都仿佛锋利得如同一支支羽箭,冷漠的瞳孔扫视着在场的一切,就像是在裁定要收走谁的生命。
“我来要回一些东西。”那人影第三次开口。
游鸿钧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做了一件事。他右手握着那柄玄黑重剑,左手缓缓摸向背后,最终,他抽出了那把一直背在背后的另一把剑,那把银白重剑。
“上次见你,还未曾见过这把剑。”
“上次见你,我还不是太乙山太乙观掌门。”
“没关系。那时,我也还不是妖族通天大首领,‘坤元’之首,‘黑日之宗’。”
“名号倒是不小。”游鸿钧淡淡道。
“你这剑,有名字吗?”尤骸道。
“怎么?”
“我这把斧头,叫作‘开天’。”
“是么。”
游鸿钧忽然身形暴动,双手两把重剑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只几息就出现在了那尤骸面前,仿佛要挑战魔宗的人类勇士,身形相差虽大,可其气势,却给人一种无法言喻的威势,如同一道巨大的闪电,无法阻挡。
尤骸也动了起来,他身上的肌肉一块块隆起,巨斧从左上方挥下。一声巨响,这是第一次兵刃相接,那黑剑与巨斧相撞,恍若山与山的碰撞。
“黑见破。”
话音刚落,另一把剑已与斧头再次相撞。
“白龙吟。”
那声势恍若雷鸣击山,短短几息时间,那巨斧和双剑以交接了数十次,快得几乎让人呼吸不过来。而众人回过神来,却意识到自己正处于一场生死之争中,他们重新握紧手中兵刃,向着对方砸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