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东边的村口也去了山贼,不过被村里的人打跑了。他们领着村民一同去了贼寨,说是要一把火烧了......”说到这,慕容燏森忽然止住嘴,顿了顿,道:“我帮你去看过朱猪儿了,他受了点惊,不过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很担心你。”
晏流喝了一口汤,道:“头发还没干,你为什么要绑起来?”他语气平平,简直和之前状若疯癫的那个少年完全就是两个人,就像是所有的一切都没发生过那样似得。
慕容燏森愣了一下,道:“嗯......我比较习惯这个样子。”晏流没再追问,只是坐在那里,是不是呡上一口汤,脸上看不出喜怒。
屋子里静的像是能听见,最后还是慕容燏森打破了沉默:“你听说过吗?”
“什么?”
“妖王的传说。”
晏流愣道:“妖王?”他第一时间以为是不是慕容燏森其实一直在村子附近,并未走远,所以昨晚看到了自己的行踪。但他转念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就算慕容燏森看到自己进去那里,也不知道自己遇到了什么,难道他也认识妖族文字不成?可这世上又哪有那么巧的事呢。
“传说妖王拥有这世上最高贵、最纯净的灵魂。”慕容燏森的眼睛忽然眯成了一条缝,眼中透着一股神往之情,“传说他力能扛山倒海,又洞晓这世上每一个生灵的心意。你知道,传说中对他的存在有何解释吗?”
“什么?”
“传说,他承载着这天下最为崇高的使命降生于世,生来就是为荡尽天下不公。”
“荡尽天下不公?”窗外的雨声滴落在屋檐,发出清晰的响声。
“荡尽天下不公。”慕容燏森顿了顿,又道,“人类盘踞九州虽不是最为长久,但发展速度却是最快的。但人类从生出来时,就对成就了他们的自然并无敬畏之意,反而扬言要征服自然,还自称人类是万物灵长,要统领九州万物。于是打着这样的口号,他们开始对除了他们的所有物种赶尽杀绝,抑或是圈养起来,任由自己捉弄。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南方地域的小孩子玩的一种游戏,他们从早到晚地在湿地边寻找青蛙,找到后就把它们死死按在地上,一齐撕下它们的外皮,只为了看看青蛙皮肤之下隐藏的蓝色薄膜。又或是直接一脚将他们踩死,你肯定没有听过青蛙被踩死的声音吧。就如同人们逢年过节的鞭炮声,那些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孩子把这样血腥而残忍的生命剥夺看作游戏,欢声笑语乐此不疲。
当一只不足指甲大小的刚刚出生不久的蜘蛛还未来得及多看看这个世界几眼,就被那些比他们高大几十倍、几百倍的物种一指头剥去了脆弱的生命,而那些人就站在那样幼小的生灵的尸体前拍手欢呼,像是做了一件多么伟大的壮举。更不必说那些成年人,每年在他们手上死去的生灵......”
“好了,我不想听了。”晏流打断道,他深呼吸了口气,“我不想听了。”
慕容燏森咬了咬嘴唇,沉默半晌,问道:“那你知道什么是妖吗?”不待晏流回应,他便念出了一段小词:
“见我来时,青草欢笑。
念我归去,百鸟萧萧。
齐天而生,伏地而觉。
雨落饮风,任意狂骄。”
“妖王的诞生,就是为了终止人类肆虐的暴行,洗刷他们无止境的贪欲。他要带领的,是这世上所有的生灵。连狂风也会变成他的双翼,烈火也将是他的长剑,届时普天之下的骏马与猛虎都将成为他的铁骑。这一场战争,注定会以一个注定的结尾结束。人类,不会支撑太久,你所想要见到的世界,也终将会到来。”慕容燏森直直望着前方,眼睛里像是旋转着疾风,倾斜着暴雨。
晏流忽然感到一股异样的感觉从背后升起,他不由地呆住了:“我想见到的世界......”
“在此之前,共有三位妖王出世了吧。”晏流道,“可是为什么,他们最终都失败了?”
慕容燏森道:“他们不是失败了,他们是始终没能踏出那一步。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让他们经历一个作为人类的体验,每一个妖王从出生到觉醒几乎都是以人类的姿态存在的。在完全觉醒之前,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从外表看上去他们与常人并无异处。但他们从生下来就所浸泡着的纯净灵魂始终让他们存在着一种孤独感,或者说,妖王注定是生而孤独的。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对热意的渴望远远大于他们自身所想象那般。前三世的每一世妖王,都有过一段为人的经历,这让他们难以完全下决心与人类开战。第一世妖王重九炀,身列荆天朝开朝皇帝的挚友,官列太傅。这让他没法向自己夕日知己所创立的国家挥剑。所以他在铸造出了妖族三大圣器之首‘万妖夜行’后就带着那把武器消失了,在那之后从未有人再见过他。”
“至于后面两个妖王,要牵扯到一个关于妖王的铁律——‘妖王降世,妖星相随’。”慕容燏森的语气忽然沉重起来,“据说与妖王同时降世的,还有一个存在,叫作妖星。因为妖王在前几十年里十分脆弱,于是便需要有一个人来掩饰他的存在,在必要时站出来,为了妖王而牺牲自己。
妖星与妖王在某些方面十分相像,比如都是以人类的姿态出生、成长,只是妖星并不具备妖王那样的实力。因为第一代妖王并未提及过妖星的存在,直到第二代妖王纣之牙带领的时代,这个规律才渐渐被摸了出来。但是由于知道的太晚,第二代妖王在觉醒之前就战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