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对我没有好处，但，我就是不想看他好。”
“哈？”
这是什么思维？
谢芷兰顿了顿，缓缓开口，“我爱他，那么爱，我甚至还妄想过有朝一日他也能爱我，不求同等的爱，只求他能爱我，可是自始至终，他的心里都只有他那个过世已久的妻子罢了。你根本就体会不到那种屈辱，同床共枕的丈夫，夜深人静时喊的却是别的女人的名字，这种愤怒，你能体会的到？”
我的确没有体会到。
好在江暮升向来不说梦话，但是郁从睡觉说梦话，我是知道的。
突然间，我好像能够体会到谢芷兰的这种心理了。
“所以你气不过是不是？因为死人无法争高下，就跟活人争，得不到的爱就毁掉，所以你想毁掉我父亲是吧？我没说错吧？”
“呵，看不出来这种时候你的脑子倒是转得挺快。”
谢芷兰哼了一声，即便是冷哼，也掺杂了无奈和寂寥，“我就是气不过，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那就毁掉，谁都得不到。”
“……”
简直有病。
这种极端的心理。
爱而不得的确很痛苦，有的人能够承受这种痛苦，而承受不住的人便会变得极端又狰狞，内心可怖。
谢芷兰因为得不到我父亲的爱，可是又无法跟我母亲一竞高下，久而久之，这种压抑愤怒的心情，转而变得极端，得不到的就毁掉。
简单，粗暴，狠戾。
“其实你根本没有多爱我父亲啊。”我摇了摇头，轻声开口。
“放屁！”
谢芷兰死死瞪着我，“我现在还有骗你的必要？”
“你自然没有骗我的必要，只是你嘴里口口声声的爱，只不过是为你极端的心理找了个借口罢了，我要是爱一个人，绝对不会去毁掉他，因为真正爱他，我只希望他能够过的好，健健康康又平平安安，哪怕他心里没有我也无所谓。”
“呵呵，我的爱可没有你这么卑微。”
“这不叫卑微，叫高尚。”
我一字一句。
然后看到谢芷兰眼睛里一闪一抹精光，也不知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探监时间到了。
我已经知道了心里想要知道的答案，没再过多停留，转身便欲离开。
“等等——”
我顿住步子，“怎么？”
“你父亲的确给你留了一封很重要的信。”
“……你想说什么？”我转过头来，凝着她，一瞬不瞬。
“不过我也没有骗你，信的确不在我这里，你知道是谁拿走的吗？”
废话，我要是知道那还好嘞！
岂料谢芷兰却倏然勾唇一笑，那眼底闪烁的笑意让我不由毛骨悚然。
“你……”
“是你的枕边人江先生啊。”谢芷兰的声线慢慢悠悠的，却是说不出的恐怖。
“什么？！”
一股恶寒，骤然蔓及全身。
“哈哈哈——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让我不要告诉你，否则就杀了我，哈哈哈哈，我现在出不去，我要死了，他也要死了，哈哈哈，有本事杀我啊，有本事杀我啊！”
“你疯了？”我震惊看着面前的女人。
寒意丛生。
“哈哈哈——！”
或许谢芷兰是真的疯了，只是一个劲地仰天长啸着，那笑容诡异却又凄凉，甚至慢慢的眼角还有泪滑过。
“回去吧，探监时间已经到了。”
一直疯笑着的谢芷兰被警察带走了。
我站在原地，心里那股子恶寒却久久挥之不去。
如果谢芷兰没有骗我，那么，就是江暮升……
他，为何要拿我父亲的信？又为何让谢芷兰瞒着我？
他是知道些什么吗？
*
从监狱出来，刚刚还阳光万里的天空倏然间就阴沉下来了。
我讨厌阴天。人的心情也会跟着变得很差，尤其是在我原本心情就很差的时候。
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满脑子都是谢芷兰的话还有她狰狞扭曲的神情。
果然是像极了疯子。
我还是想不明白江暮升那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可倘使我问他信在哪里，他也肯定会说不在他那里。
一个有心要瞒着你的人，是不会让自己轻而易举露出破绽的。
如此一来，我更是好奇了。
到底那是一封什么样的信？难不成，还牵扯到我的身世？
……
只是还没等走出多远的路，我就接到了郁绾绾打来的电话。
郁绾绾上来直接说，“郁向晚，我妈坐牢你很得意吧，听说你还假惺惺去探监，呵呵，我看你是——”
“如果你是打电话跟我说这件事的，那抱歉，我已经看过了，以后也不会再去了。”
话毕，就要掐断电话。
“哎等等——”
“快说。”我的语气很不耐烦。
对于谢芷兰母女，自始至终我都不愿同其牵扯上什么关系。
郁绾绾清清嗓子，道，“你来郁宅一趟吧，我有重要的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
“来了你就知道了，除了信，其实你爸还留给你一样东西，我妈把它藏起来了，但是叫我找到了。”
“……”
我没想太多，转而打了车往郁宅的方向去。
整个房子一个人都没有，四周静悄悄的，倒是有几分阴森恐怖。
我忍不住再次拨打了郁绾绾的电话，岂料电话铃声是从二楼传来的，我顺着声音的方向往楼上走，心里着实纳闷极了，郁绾绾为什么不下楼来？
“哟，向晚，你来了。”
推开门，郁绾绾笑着同我打招呼。
她坐在床上，悠闲地翘着二郎腿，不知怎的，我突然就想到了那次萧玫骗我过去，也是坐在床上，这般悠闲惬意的姿态。
“说吧，我爸还有什么东西留给我？”
“哈哈——”郁绾绾扶着额头，倏然笑出了声。
“唉，郁向晚啊郁向晚，你怎么就这么容易被骗呢？”
说话的却不是郁绾绾，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我转过头去，看着来人，我吓了一跳。
身子一哆嗦。
“萧玫？”
“是我呀，怎么，几天不见想我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问完我就后悔了，方才自己问的问题多么愚蠢又可笑至极。
“郁绾绾，你什么时候跟萧玫搞在了一起？”
“我跟萧姐可是好姐妹，我跟你也是好姐妹啊，咱仨聚在一起叙叙旧嘛不是。”
“……”
这两个女人脸上闪烁着算计狰狞的光芒，在这一刻我特别唾弃又鄙视自己。
是啊，多么愚蠢，才会一次又一次中了萧玫的算计。
还有郁绾绾。
这两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把我叫到这里来，肯定没有什么好事情。
我立刻就想走，萧玫倒是也不拦我，只是那门把却怎么拧都拧不开，任由我死命地撞，门像是粘了胶水，怎么都打不开。
萧玫和郁绾绾就像是看小丑一样欣赏着我的狼狈，眉眼之间尽是嘲讽。
我放弃了，松开手，一瞬不瞬看着萧玫。
这一刻，我愈发觉得惴惴不安。
萧玫……她到底想怎么样？
“向晚啊，你别怕，我呢，是不会伤害你的，顶多就是让你少点东西罢了。”
“……”
如临大敌。
我蓦地就反应过来萧玫想对我做什么了，嘶声力竭地大喊，“你想对我的孩子做什么？”
“哈哈，别喊的这么大声嘛，不过你要是自个儿把孩子吓掉了，也就不用我动手了。”
“……”
一时间我特别特别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骗萧玫说自己怀孕了？
早知道这个谎言会成真，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撒谎！
只是当我靠在门板上冷汗直流的时候，身后的门却倏然打开了，我一个踉跄，下意识就要冲出去，谁知几个戴着口罩的男男女女将我团团围住，她们手里，拿着各种各样冰冷的仪器，有我认识的，也有我不认识的。
这一刻，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慌乱。
萧玫冷冰冰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你们几个，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拿出来就行，人先给我留着，别闹出人命来，我日后还有用。”
“是。”
那几个人就像是无情的机器人，听从萧玫的命令，自身没有主见，没有心，没有道德和良知。
“你们要对我的孩子做什么？！！”
“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前有狼后有虎，像是死神冲着我逼近，不过不是我死，而是我肚子里的孩子。
可是天知道，我宁愿自己死，也不想让孩子有事！
“你们知不知这也是一条生命？你们这么做是违法的！”
“哦。”
萧玫不咸不淡嗯了一声，表情愈发狰狞可怖了。
“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一个娘们还弄不过？”
“是。”
两个男人左右两边倏然按住我的肩膀，钳制住我的胳膊。
“干什么？！你们要是敢动我的孩子一根寒毛，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江暮升！江暮升！你快来救我！”
“……”
我的挣扎根本无济于事。
两个人架着我把我压到床上，然后另外两个女人分开我的腿，其中一个开始脱我的裤子。
而萧玫和郁绾绾，就那么冷眼站在一旁看着。
对于即将发生的血腥残暴的一面，她们两个不以为意，不关自己的事情似的。
人心啊人心，我才知席宸是对的。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当时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或许人在危急迫切的关头，有想要拼命守护的东西之时，就会爆发出意想不到的力量。
我挣开了那两个男人的钳制，一脚踢开了扒我裤子的女人，紧接着我想要下床离开时，萧玫却死死攥住我的头发，“想跑？没那么容易！”
“萧玫！我真想杀了你！”
我看着萧玫这张脸，像是美杜莎，艳丽却充满剧毒，仿佛毒蛇缠身，我这辈子没怎么恨过谁，但是现在，我恨萧玫恨到了极致，恨不得她去死！
知道自己逃不出去，脑子一热，我两只手掐住了萧玫的脖子！
“都怪我自己以前太善良！你这种女人，就该去死！去死！萧玫，就算今天我死了，我也绝对要拉你做垫背的！”
萧玫的脸很快涨成了青紫色，两只手无力地掰着我的手，只可惜她太小看我了，这个时候，我真的是想把她掐死！
这种没有心的魔鬼，无论别人对她再好，对她宽恕、退让、容忍，她从来不知道珍惜，更不知道悔过，只会一而再再而三，肆无忌惮地伤害你！
“萧玫你就算死了，现在我也只会觉得为民除害了！”我的两只手死死收紧。
“你们……几个……快、快拉开……”
一直僵愣在原地的几个人赶忙将我钳制住，郁绾绾一看这架势，脸色一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慌慌张张开门自个儿跑了。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她！杀了她！”
我想此刻我的表情一定格外的扭曲，因为我从来没这么想让一个人死。
但是四个人钳制住我，即便我再有力气，也实在是挣脱不开。
“好啊郁向晚，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萧玫倏然抬腿，一脚狠狠踹在我肚子上！
“你们几个没用的东西，还要我亲自动手，真是没用！”
话毕，又是重重的一脚！
“萧玫！！！你不得好死！！”
我的嗓子嘶哑得要命，近乎要裂开一般，我发了疯地挣扎，可是根本无济于事！
那几个人死死按住我，根本不让我动。
“你一定会遭报应的！一定会！”
“还有力气说话？”
又是一脚踹过来！
我感觉到肚子一阵剧痛，不安的战栗感从脚底窜到了头皮，我整个人都是抖的，我像是已经知道这种剧痛代表着什么……
“不！不！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孩子！”
“这不还没流血吗？”
萧玫又是一脚。
这一脚比前几脚都要用力，都要狠，踹得我肚子剧痛无比，整个人开始剧烈抽搐，连同四肢百骸都跟着痛起来了。
“哟，流血了呢，真不容易。”
萧玫冷哼一声，我低头看自己，下身流了一大滩血，缓缓地流着，血脉相连，我深刻地感觉到这是我的孩子！我的骨肉！我的骨血！
那几个人终于松开我，我捂着肚子无力瘫软在地上，痛……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