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出人意料的顺利,连纳吉都是好结果。齐高郭氏也认命了,忙着给桃花准备嫁妆。眼看就要出嫁了,却又出事了,桃花居然趁人不备,将王员外家送来的聘礼能砸的都给砸了,绸缎等都给剪了。齐高两口子又急又气,却终究没舍得打她,只是请人帮忙看紧她。
明若再次见到桃花的时候,原来水灵灵的姑娘已经变得快认不出来了,红润的脸蛋瘪了下去,清亮的眼神变得死气沉沉,天天在床上躺着,连嫁衣都是郭氏央人帮忙做的。
果然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这样的桃花嫁过去,就算是日子能过下去,想必也会因为解不开心结而活得痛苦。
明若在心里考虑良久,终究还是忍不住跟桃花说:“桃花姐,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不管怎么也得接受。与其在这里心里难受,还不如考虑怎样让自己过得更好一点。”
桃花依旧不说话。
明若继续说:“桃花姐,你这样只会让三叔三婶更心疼你,你就真的忍心吗?”
“桃花姐,你就算是恨王员外一家,也用不着这样折磨自己,你要是真恨的话,就去将他们家搅得全家不安,你不好过,他们一家也不好过。”
“或者你想过的更好,那就去了之后见机行事,尽可能为自己争取好处。要是他们家老太太好相处,就多孝敬,找好靠山。”
…………
说了良久,古代的,现代的,宅斗的,明若能想到的可以说出来的都说了,她看到桃花略有所悟,知道应该听进去一点。明若已经尽可能的开解了,至于后续如何,听天由命吧。
很快就到了亲迎那天,按照这边习俗,女子出嫁,娘家也是要招待亲朋好友的。明若早早的过去帮忙整治饭菜,点心果品自不必说,时令蔬菜也不必说,喜事中肉类是必不可少的。明若比较上心的是一道肉和一道汤:东坡肉和鱼羊一锅鲜。
东坡肉是苏东坡被贬黄冈,因当地猪肉贱才想出的吃肉方法,其实就是红烧肉,功夫全在于火候,先用猛火,锅开几次后加作料,再用微火慢炖,加水不能多,要加大量黄酒。《炖肉歌》中可见奥妙:“慢着火、少着水,柴火罨焰烟不起,待它自熟莫催它,火候足时它自美。”做好的东坡肉薄皮嫩肉,色泽红亮,味醇汁浓,酥烂而形不碎,香糯而不腻口。
而鱼羊一锅鲜也同样出彩,鱼羊本就为鲜,明若先将水烧开,加入一点料酒,将白萝卜切成几段,和羊肉羊骨一起煮,这样既可以去腥,也能去掉血沫。煮的差不多了,捞出羊肉羊骨。鲫鱼整治干净,放进油锅里炸至两面金黄,加入清水料酒,放入羊肉羊骨,大火烧开,撇净泡沫后用小火炖,待香气出来后加入盐,撒入葱花即可。汤呈奶白色,鲜美可口。
明若自己对于这一菜一汤还是挺满意的,她在厨房中没看到众人的反应,不过从拿回来的吃得特别干净的盘碗中还是能推测出欢迎程度的。
下午迎亲的队伍才到,果然是传说中的“昏礼”。桃花出嫁的时候很隆重,明若在人群中也见到了前来接亲的王亮,果然如桃花所形容的一样,人长得比较猥琐,还一瘸一拐的,可能被那个女扮男装的少女打得狠了,没能彻底治好。
明若看着桃花蒙起了红盖头,上了前来接亲的花轿,看着齐高夫妇泪流满面,看着四周看热闹的人兴高采烈,恍然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抛开桃花和王亮不提,她似乎站在21世界的街头,在观看一场仿古的婚礼。现实和幻境渐渐重合在一起,不知不觉间她有些分不清了,直到三丫晃着她的胳膊把她摇醒:“二姐,二姐,你看那个!”
明若如梦惊醒一般,定眼一看,不觉失笑,不过是个孩子手里拿着的糕点,三丫还真是个小馋猫,颇有她当年的风范。
目送着桃花的花轿离开,村子人依然还在议论纷纷,除了当事人,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明若其实参与的并不多,不过是在厨房帮忙和看桃花出嫁。她对古代的嫁娶制度依然不太了解,虽然感兴趣,但是她也知道她这个年纪不好细问。
成亲后三天是要小夫妻俩回门的,一大早齐高夫妇就做好了各种准备,结果居然只有桃花一个人带着一个小丫环一个小厮回来了。
回门的时候娘家人要聚在一起,别说齐高夫妇了,连韩氏脸上也不好看,桃花变了个发型,画了很浓的妆,看起来像二十多岁的人。她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爹,娘,我回来了。”
齐高重重一拍桌子,问:“姑爷呢?”桃花用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回答:“他,他今天有急事,不能过来。”
韩氏也不高兴:“他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不?什么事能大得过这事?”桃花嘴一扁,眼看就要落泪,旁边的丫环咳嗽了一声:“三少奶奶,别忘了三少爷的礼物。”桃花低头抹了把脸,然后说:“爹,娘,夫君说他虽然人来不了,但是有礼物相送。”
听到有礼物,韩氏脸色稍霁,但是立马就黑下来了,因为小厮送上了两份东西,一份是绸缎,应该是给郭氏,一份是茶,看来是给齐高,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这两份礼物也透着一股子漫不经心。
一时满堂无话,郭氏到底心疼女儿,看桃花脸色不好,一连声的说给桃花做了她最爱吃的菜,姑爷不来就算了,可以开饭了。桃花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却一直隐忍着不说,因为那个小丫环就站在她旁边,寸步不离。
明若有些心软,她悄悄的凑到孙氏耳边说:“桃花姐看来是被那个丫环看管着,不能说什么。”孙氏眼珠一转,上前热情的拉住那个小丫环:“这姑娘真好看,今年多大了?属什么的?这身衣服是用什么料子做的……”
那丫环眼里有着不加掩饰的轻蔑,明若赶紧示意郭氏带桃花进里屋说话。那丫环一看着急了,也要跟着去,却被孙氏给拦截住了,明若也上前装作天真烂漫的样子帮腔,总之就是拦着丫环,不让她跟过去。
这时,屋子里传来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明若一拍脑子,坏了,这俩人又没理智了,说悄悄话不知道低调点吗?生怕那丫环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