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来仙居县施粥送药的,不止赵宸他们冒充的应天府姜氏,还有其余几家。
赵宸顺着窗缝看了两眼,老三那张欠扁的脸,很快映入她的视线。
“这王八蛋应该是来感谢咱这些富商的。”赵宸轻声道。
不远处,三皇子笑容适宜,举止彬彬有礼,正在介绍中和另外几位富商交谈,还亲自对等着领粥的灾民们嘘寒问暖…
孟雍微微蹙眉,对那名手下吩咐:“先叫彭六去支应着,尽量把人打发走。”
没一会儿,外面传来三皇子感兴趣的问话:“应天府姜氏?本王倒是听说过,好像是当地最大的酒商…怎么没瞧见人?”
“回济王殿下,东家连日奔波劳累,刚到便染疾不起,东家夫人担心是疫症,亲自闭门照看…失礼之处,望您海涵。”彭六上前行礼道。
三皇子眼中骤然生疑,温和道:“姜东家既然病了,还是要寻医者诊看才好,这样,本王自京中带了几名太医,不如让他们来给看看吧!”
实际上,这几位富商都是陶四海写信请来的,或有旧交、或有其他渊源。
而现在陶四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又没逃出仙居县——
彭六道:“劳殿下垂问,但灾后疫情不可小觑,东家夫人之意,还是先让我们东家隔离静养,观察出症状再做诊治…”
三皇子神情淡下,道:“那更要让太医看看了,万一真是疫症也好早做预防。”
步步紧逼,丝毫不让,不由令彭六暗自皱眉,正想先借口有某种忌讳——
“见过济王殿下,妾身腿脚不便,有失远迎,还望殿下多见谅…”
这时,一把细细柔柔的嗓音,似春日微风般拂过三皇子耳畔,带起成片涟漪,令他的视线如被拉扯般,情不自禁地转向那间小木屋。
以及那个转着轮车出来的罗裙女子。
眉如新月,眸似清泉,纱巾遮住她半张面孔,却同锦上添花,教人意犹未尽,瘦弱的身姿娇小惹怜,立时便让他自骨子里生出难抑的保护欲。
他用尽力气才克制住上前爱怜的举动,也才使身形仍定定怔在原处。
江南有佳人,一顾倾人城——
见他竟然痴滞住,赵宸不禁满心恶寒,正在这时,轻微的声音,自木屋内传到她耳中,似是什么东西乍然碎裂的声响。
赵宸不解地暗自回眸一瞥,才细着嗓音又唤了一遍,“济王殿下?”
“姜夫人不必多礼!”三皇子这才倏地回过神来,笑容更甚,“姜氏闻灾而来、慷慨解囊,该是本王代朝廷和灾民谢过才是…”
他说着,正儿八经地行了一礼,将人模狗样儿贯彻得淋漓尽致。
赵宸嘴角抽了抽,忍着没骂出声,“殿下言重了,这不过是我等的微薄心意…只是我家夫君此时实在不宜见人,还请殿下勿怪。”
三皇子闻言瞥了瞥木屋,顿时清醒了些,缓声道:“二位做下如此义举,可姜东家如今却染病不起,本王要是不尽些心力,也实在于心不安。”
“所以姜夫人还是不要推拒了,万一真是生了疫病,早点儿让太医来诊看过,也才好免去你跟着染病的危患不是?”
他信誓旦旦,“夫人大可以放心,本王带来的都是医道圣手,绝不会有差错。”
赵宸心思急转,看来要是不让太医诊看,老三不会轻易消除疑心,不过以孟雍的手段,糊弄几个太医应该不成问题…
这么想着,她稍顿了顿,便佯装动摇地点头应下。
很快,太医便在三皇子急召下,自县衙匆匆赶来,并一齐挤进木屋中。
见老三竟也要带人跟着进去,赵宸忙道:“殿下,夫君还不确定是不是疫症,保险起见,您还是不要靠近为好,万一要是——”
三皇子被她这轻声细语扰得心中一乱,思索片刻,觉得的确没必要以身犯险,便示意随从代他进去,自己则陪她留在原处。
“不知是不是曾有过相见之缘,本王竟觉得夫人有些熟悉…”三皇子似闲聊。
赵宸浑身一毛。
到底是十几年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揍过这货好几回,他该不会认出来她吧?
见她垂眸不语,三皇子还以为她害羞了,心头不免一热,强稳着道:“夫人勿怪,本王没有他意,或许这就是眼缘吧!”
赵宸险些笑出声,还眼缘?真有眼缘,那也是跟她的拳头——
这时,太医们陆陆续续走出,最老的那个上前道:“回济王殿下,这位公子不过是体质偏弱,长途奔波染了风寒而已,并不是疫症,只需…”
被派进去的随从也耳语表示,屋中没藏什么人。
赵宸心里稍稍一松,这回应该能先打发走老三了。
果然,三皇子眼中疑色顿减,吩咐他们开方子置药,便转向赵宸,温声细语,“这下夫人也可以放心了。”
瞧着她柔柔轻应的可人模样,他一时竟有些舍不得告辞,想了想,话音一转。
“不过,本王为答谢几位义举,特意备下的晚宴,也只好请夫人代为前去。”他笑得亲和,“望夫人和几位东家都能够赏光。”
几位富商都痛快应下,倒是赵宸迟疑了一下,直到屋内忽然又传来一声碎响,她才心中一动,应道:“好——”
………
刚回到小屋,赵宸便看向窗沿上两处粉碎的痕迹,忍不住“噗呲”笑出声。
这人还真像醋坛子成了精。
孟雍不满地把她抱起来,语气不善,“你还笑?为什么答应去赴宴?你的夫君可还卧床不起,不能拿这个拒绝他?”
“没看见他瞧你的眼神?”他眼中渐渐透出杀意,“他还真是什么人都敢觊觎。”
赵宸忍着笑,哄道:“他不就那个德行嘛,你忘了他连你都敢往府里抢了?”
孟雍冷眼睨着她,“你和我一样吗?我由着他是因为随时都能弄死他,你答应他赴宴,就不怕是鸿门宴?”
“不是还有你嘛~”赵宸往他怀里蹭了蹭,“再说,他本来就怀疑咱们有蹊跷,要是别人都答应,光咱不答应,不是成心惹人注意?”
孟雍被她赖得缓了缓,也把先前的警告忘了,抬着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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