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派中的丹册取来!”金夕发出命令。.『
不一会儿,弟子捧入十数本书册,看上去便是新近整理而出,尽是纸帛绘制。金夕立即逐一翻看,结果没有发现青色丹药的记载。
“还有没有?”他急忙问道。
弟子恭谨而答:“回掌门,这些就是登册的全部丹药名录,皆是有据可查……”
“我问你还有没有未录入的!”
金夕有些急躁,他知道囊中青丹在世间绝对没有,寻不到根底,再好的丹药也是废丸一颗,只有探清丹药到底是何用途,才能决定是否告知大家。
众人皆是一愣,不知道金夕为什么研究起丹药来;听到这里,仇丁媚狡黠一笑,偷偷溜出厅堂。
“那些皮张刻画的旧物倒是有几张,不过早已无用……”
“带我去!”金夕未等弟子说完,起身严令。
两人进入藏书房,却发现仇丁媚傻兮兮立在那里,手里拿着几张旧图摆弄着,她突然发现金夕进来,一把贴在胸前,歪着脑袋示意此物是她所有。
“拿来!”金夕喝出一句,忽又瞧着仇丁媚的脸色低声道,“给我瞧一眼,然后马上还给你……”
“嘻嘻,”仇丁媚痴呆大笑,指指金夕,“你说话不算,除非……”她左顾右盼似是没寻到可以把玩的物件,最后将目光停在金夕的嘴上,“除非你亲我一下。”说着,果真撅起嘴来。
金夕知道仇丁媚已经丧失意志,不敢过多呵斥,刚想好言相劝,却发现仇丁媚手中的皮张中有一张刻着“青丹”字样!身体不由自主向前一步,伸手便要抢夺。
“哈哈,”仇丁媚突然举起皮张,双手做出要撕碎的模样,脸上发出不屑神态,“你以为我是傻子啊,早就料到你会抢,再动我就撕碎它!”
谁也不知道那丹药是何物,可是她一旦得手,同时撕碎的还有五百条性命。
仇丁媚见金夕愣住,再次诡秘地说道:“亲我!”
吱呀一声,藏书房门被关闭,那名的弟子悄悄地退身而出。
姚珧在看着!
金夕心知肚明,准备再哄骗一番取得丹书,却发现仇丁媚突然将手中的皮张松脱开来,脸上依旧是讥笑着,可是双眼却滚出一串泪滴。
“姚珧……”金夕低声唤道。
仇丁媚突然扑向金夕,狠狠地把住他的后背,艰难地道出一声:
“金……夕!”
说着,她猛然抬起头,眼神在泪珠的冲荡下清澈无比,死死地盯看着金夕的脸庞,突然踮起脚将嘴按在了金夕的嘴上,她贪婪起来。
金夕没有动,也没有推开。
半晌,仇丁媚缓缓移开双唇,如泣如诉:“如果没有婉儿,你会选择我吗?”
金夕幽然答道:“无人能取代婉儿!”他知道说话的是姚珧。
“你……”仇丁媚的身子一震,“不怕我突然霸占仇丁媚吗?”
“如果那么做,我就杀了你!”金夕在儿女情长面前从无谎言,“不过我相信,你绝不会那么做,我也知道你的痛楚,对不起……”
仇丁媚的身体不断颤抖起来!
金夕紧咬牙关,无法再停留下去,低身拾起散落的丹书快速奔出藏书房,他没能守护姚珧,内心感到愧疚;如今仇丁媚又落得痴狂,更是绞痛不止。
仇丁媚的身子突然瘫倒下去,悲痛难过,随着逐渐黯淡,“我着实……是熬不过八百年啊……”姚珧知道金夕的魂术要历经一千年提至二层,到那时方能止住双方心魂互不侵犯。
突然,仇丁媚恢复过来,发现眼前景况,猛地爬起来指着房门大声喊道:
“疯子,疯子,抢走了我的宝贝!”
金夕回到议事厅,粗喘一口气坐定,面色极为难堪。
“发生了什么事吗?”冰婉儿关切问道,“究竟要查探什么丹药?”
金夕没有回答,将手中的皮革图册展在桌几上,细目观摩过去,这是来自早夏之时的丹药详解,一丹一解,甚是详细。其中一张正是记载了真界中早已绝迹的青色丹药,其中有着凡界牛神掉落的晋仙青果,而二界耆童掉落的无名青果实名为秘炼青丹,只是当时他与姚珧一人一半服下。
终于寻到囊中青丹的记载,其名为丹母青果!
细瞧过去,此丹并非一人独用,而是炼丹中的主母,将此药入炉,加入不超过一千颗的返体仙丹即可炼成新的丹药,每一颗返体仙丹变为结丹仙丹。
修为一旦达到境界要求,修真者自出莲结,五行修者自出五行草。
千粒结丹!
如果修魔者服用,定然会出现气丹,相当于莲结和五行草,从此打开魔族修行之路。
也许,这正是修魔之神鼓神的用意!
“这……”金夕惶然瞪大眼睛,显得局促不安,尽管如此还是将青果图册据为己有。
一众人齐刷刷盯向他,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眼见衣衫褴褛归来,马上四处寻找丹药名册,似是发现了什么,又是目瞪口呆。
“你们……先出去,让我自己静一静!”他发出逐客令。
冰婉儿第一次看见金夕如此不安,刚要开口安慰,终是带领众人离开厅堂,留下他自己独坐其内。
丹母青果!
要不要炼制给魔族众弟子?
一旦成就他们的修行之路,究竟是喜是忧?
金夕开始在厅内来回走动,急促思考着。留在三界,虽然屡起风云,只要不为非作歹,至光道人绝不会轻易下令屠灭魔族;同时,他们尽是满修之辈,情急之下可以逃匿自保。
如若进驻四界,开启修行大道,极易引发野心,稍有不慎就会触发长久以来的恩恩怨怨,无数的修真、五行子弟定会群起而灭之,相当于提前将他们葬送死海。
如此重大事宜,要不要会同至光和刘冷商议?
整整一夜,他独自打坐凝思,一时不敢轻易做出决定。
要么就此停手,冒着随时被欺凌的风险,任凭这五百人享尽最后的两千年寿命,然后一同死去;要么炼化仙丹,冒着随时被湮灭的风险,开启魔族修行天门,从此一路登天,至少也是永存性命。
外面的人也是围坐在一处旁厅内,面面相觑,不知金夕摆弄什么玄虚。
“弄不好是要放弃这里,独自逃掉吧?”程杰忽然发问。
距离面见至光道人的时限已经过半,所有人都在担心诸多门派加难金夕,追究杀害修真弟子的罪责。
“倒是希望如此!”卫迟简短答道。
冰婉儿打探一眼卫迟,微微点头,深切说道:“金夕绝不会离开魔族的,除非杀了他……”
“就是!”刚刚怀疑金夕动向的程杰立即回应,不满地瞪一眼卫迟,“他是谁,是金夕,我的师祖,冰婉儿的……”他突然止住,再次蒙住巨大的嘴巴。
冰婉儿拿起那几张丹册,左看右看也瞧不出端倪。
清晨,阳光缓慢地拨开远山的迷雾,径直照耀在热汤山上,一群群魔族弟子低头来回走动,少有言语;偶然有抬头欣赏初阳者,也是脸上刚一落出兴奋便立刻黯淡下去。
“听说掌门闭关了……”有人闲谈。
“老掌门已死,金掌门又要赶赴至光门遭受凌辱,生死不明,可如何是好?”
“大家一同劝他离开吧,我们迟早是死,留在这里也永远不能走出热汤山,为什么还连累掌门?”
许多人参见卫迟,结果被卫迟勒令退回,不得再干扰掌门闭关。他独自一人徘徊在主厅之外,也是不断低头思忖,几度想迈入厅内,都是半途而废,最终抱起双臂伫立在厅外,纹丝不动。
冰婉儿款款到来,远远停在厅外。
春风一拂,乌发西飘,白嫩脸庞略显忧郁,稍后又释然起来,深切望着偌大的石堂,荡出一丝丝笑容。
程杰干脆蹲坐下来,最终放弃了对金夕的猜想,嘴里不停嘟哝着。
“卫迟!”
屋内突然发出一声喝叫。
卫迟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三步两步窜进内厅。
金夕看上去甚是憔悴,不时地搓着脸部,转身坐在宽椅上,上下打量一番卫迟,突然问道:
“卫迟,若你被恶人施展阵法困缚千年,最后得以生还,心中第一感触是什么?”
卫迟又是一怔,稍稍低下头回道:“自然是高兴重现生机!”他毫无思索,不加戒备,对于金夕不敢不答,也绝不隐瞒。
金夕心中暗道:你娘的!
他的脸上不知是喜是忧,这当然与他的想法大相径庭,当初他被蒙面女子困在穴阵内,出阵以后第一个想法就是杀了贼女;也许是魔族长久以来的畏首畏尾,成就了所有人渴望自由的信念。
魔族之人,无至光门之令不得踏出热汤山,这已经延续了几百年。
金夕还是偷偷一笑,不再理会卫迟!
卫迟只好恭敬地立在一旁,没有掌门的话既不能离开,又不能坐下。
金夕不再说话,干脆稳坐在椅子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连夜的沉思,他才悟出一个浅显的道理,正是完全听命才使得魔族千年团结在一起,没有被中原部族吞噬,所以一切根由均在掌门之身。
他要评察而自己独断,绝不让这道抉择牵连任何人,包括冰婉儿,万一酿出惨祸,也是他一人所为。